记不得什么时候睡着，但短至一小时的睡眠却是这几天最舒服的一觉，狭小空间内的香气令她无比安心。
莱迪亚睁开眼睛，见身下的人仍在休息又趴回去，鼻尖蹭到被连续摧残的腺体，湿软的舌头轻柔地扫过后颈。
粗糙的手忽然捂住女孩嘴巴，男人沙哑声带着鼻音，“我投降。”
“适量毒素能麻痹神经，缓解疼痛。”
“不用，就剩印子，”塔兰掐住对方脸颊，“下次再轻点，感觉腺体要被吃掉了。”
或许是信息素的安抚作用作祟，刺激腺体时的气味浓度让她倍感安心，失控后也总喜欢咬后颈位置。虽然兽人某些时候也会触碰伴侣腺体，但人鱼的咬合力更胜一筹，刚做这种事的莱迪亚还没找到合适力度。
她点点头，准备进入独栋房屋，比他们还远的巴克罗汀和莉莉弥恩竟早坐在谈判桌前。
巴克罗汀瞥见男人后颈又多出个牙印，仿佛事情尽在意料之中地说：“卡尔说的还是委婉了。”
“我乐意，”塔兰抽出椅子坐下，重新继续今早的话题，“姓名。”
对面的男高中生抬起头，配合且麻木地进行问答。凯昂双眼好似被雾遮住，过长的凌乱刘海使其看起来死气沉沉，可有那么瞬间，莱迪亚从眼底看见属于别人的纠结。
这种情况在早上并没有出现。
当少年再次说出“多伦”这名字，莱迪亚叫停这场对决，先是喊本人名字，看他没有反应又接着叫出索肯的名字。
这次在场的都目睹凯昂的变化。
他抓住头发，痛苦地垂头，不知为何开始嘶吼，但绝非害怕。
“索肯？”震惊地看着两种神情同时出现在一人脸上，塔兰催促医生给他注射镇静类药物，“凯昂的意识训练是不是你安排的！”
然而冷静下来的人摇摇头，慢慢变成符合年龄段的模样。
总算得到回应的众人却如坠冰窟，心脏快停止跳动。他们想过各种可能，在面对唾手可得的真相时还是难以相信。
索肯没动过凯昂，那是谁对孩子下手便很明显。
再次被清场的一楼，传统录像设备亮起绿灯，等待被害者的控诉。
凯昂啃咬着指甲，依旧重复上午的问题，感觉现在可以得到答复也只想得到她的答复。
莱迪亚语塞，强迫自己变成揭伤疤的恶人，“顾家，言听计从，形象良好，但多伦一样没占。他利用索肯完成意识转移实验，你是首位活体实验者对吗？”
“我不是，”凯昂笑比哭还难看，回答，“父亲才是。”
“闭嘴，我没有你这样肮脏的孩子！”忽然出现的索肯狂砸东西，完全脱离镇静药物的控制，疯魔般发泄，“他的位置和权力该是我的。”
莱迪亚猛地拍响桌子，怒斥：“够了！没有你，他今天会坐在设施完善的教室里，而不是被限制人身自由。你才是肮脏的那个，该死的是你！”
“近亲生育的孩子能多干净，他们天生就有缺陷，是残次品！！如果他没出生，我就还在自己的身体里。”
被激怒的疯子更加大声，就这样揭开遮羞布，说出隐瞒多年的秘密。
在联邦，情妇不是陌生词汇，每十名Alpha里有八名存在婚外情，两到三名拥有私生子，所以基因检测成了婚前必做选项。就因为检测显示他和多伦没有亲属关系才选择结婚，谁想到他们的见面也被计划在内。
但蓝海高层无法同情被滥情Alpha伤害的家伙，身为人鱼更是共情不了。
人鱼是海洋霸主，种族延续相对困难，加上本就人口稀少和基因相容的特点，他们会选择和家人以外可能拥有血缘关系的人鱼结婚。
最重要的一点，除非丧偶，否则人鱼不会与其他人产生感情。
因此无法约束自己的Alpha换不来莱迪亚的同情，且伤害孩子的父亲罪加一等。
塔兰拦住要揍人的女孩，摸后背给人顺气，“他回不去了？”
莉莉弥恩说：“看样子是。首先要证明他是他，然后搜集证据，不然没法开庭。我觉得他精神方面存在问题，证词易被质疑。”
“可以尝试催眠，让索肯进入深睡眠，”巴克罗汀道，“但我优先选择直接让伊蕾推翻政权。”
实话实说，费尽心思收集非法实验和黑崖的证据不如帮议员上台快。
伊蕾的威望是现成的，近几年随着政府带头压制Omega和Beta，她的选票无需担忧，蓝海只要帮助她证明历史就可以。
四人默契选择后者，让医生把索肯带走。
国王瞧首相也喝营养液，问：“你也没吃饭？”
巴克瘫在椅子上，“我正准备吃饭。”
他们从联邦带回来的信息有限，管理员和管家翻遍皇家图书馆也只找到几本，还是只有少量记载的几本。巴克罗汀不得不联系博物馆，看他们有没有相关文献或相关时期的文物。
莉莉弥恩同样为此奔波，可惜她没有首相幸运，没从往年联邦宪法找到什么。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起码发现联邦关于Omega权利的漏洞。
总之嘴上说着放假，身体诚实地在看不见的地方加班。
走神的人插话道：“其实可以走第一条路。在多伦在场的同时证明索肯意识存在，法庭会因为事情严重程度强制干预，蓝海站在为星系着想的一方，违规行为会被谅解。”
安静变成死寂，三人怔愣地看向陌生但熟悉的伙伴，像是听到大逆不道的建议。
蓝海有这个实力，这个条件吗？还真有。就是真有才可怕，多伦为转移意识谋划十几年，成功案例少之又少，可见风险有多大。他们要逆转实验必定会承担相应风险，但这违反伦理道德，何况凯昂只有一个。
莉莉弥恩揉揉眉心，正色道：“如果多伦得到消息，他可能会颠倒黑白，让法庭制裁蓝海。哈，这么说不太好，但你该去做心理疏导，莱迪亚你太焦虑了。”
“不，我很好。”
她清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但为了保守秘密，必须使用必要手段。她拿出屏蔽器，周围的电子设备在磁场干扰下瞬间停止工作，屏障以餐桌为中心向一层铺开，把声音拦截在内。
莱迪亚认为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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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严重性，将杯中的水在手掌上凝聚成缩小版蓝海，向被传说欺骗的兽人展现真相。
象征海神的小人变成海龟和球状物，最后在地核内合二为一。她收回手，“他们现在是蓝海的地火。多伦在上次兽潮中探测到精神体，并非所说的觊觎海底的研究资料。”
“上个文明的遗物是这个意思，”塔兰看着那只熟悉的海龟，想象失去它的后果，“封锁海岸线，24小时监管，禁止所有人入内。”
首相颔首，准备联系卡尔那边却忽然抬头，笃定首领大人还有事情隐瞒他们，然而对方坚决不说，他也只能作罢。
回去的路上，塔兰亲自驾驶能源车，试图转移注意力却完全失败。
两旁建筑逐渐高耸，车辆有序等待绿灯，让人更加难熬。大猫不停张合嘴巴，还是问出心中的问题。
“你要联邦的水是不是和实验有关？”
知道谎言会被戳破，莱迪亚低头抠起指甲，“不全是。不会有生命危险。”
她像个即将捣蛋的小孩，提前承认错误再表明捣蛋等级，最后让做好准备的家长受到惊吓。但有点两人是一样的，不清楚捣蛋完毕后的代价。
两人不再说话，但是大猫单方面不理鱼。即使她主动示好，国王也是沉默地回握住那只手，加热送来的午餐。
康德森本来想蹭两口，现在想走不敢走，想吃不敢吃。
他偷瞄安静吃饭的临时监护人，悄悄对莱迪亚说：“他怎么了？”
莱迪亚心虚地说“我惹他生气了。”
哪知康德森直接拍桌子，理直气壮地说：“你是馒头吗，生气就知道膨胀。对方怎么你了，你倒是说啊，憋心里让人猜什么意思！”
塔兰被吓得耳朵快冒出来，忙喊冤枉，“我没生气啊。委屈一下都不行吗！”
“你对委屈有什么误解？”
“表现得不明显吗？”
两人摇头，真的没看出男人在委屈，带有苦涩的信息素只告诉他们，对方心情不好。
好在被康德森这么一吓，餐桌上的氛围眨眼间缓解。
男孩识趣地扒拉几口就跑走，独留两人去花园放松。
属于夏季的花逐渐取代春季的花，从凉亭顶部垂下的藤条绽放紫色的小花，像帘子遮去阳光，将凉爽留在亭内。
委屈巴巴的老虎把头枕在大腿上，任由对方抚摸。看似脆弱易折的手便穿过毛发，用熟练的手法安抚猫咪，顺便为他解开毛发的结。
莱迪亚垂眸摸着他的下巴，“对不起，你别生气了。”
“我真没生气。”
“真的？”
“假的，”老虎轻咬女孩的手，没忍住在她腿上打了个滚，“但是担心更多。你要出意外，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你。当你以人鱼形态出现在我面前，有那么瞬间我在想该如何了解你，纪录片貌似不能教会兽人如何照顾人鱼伴侣。”
塔兰被人鱼抱在怀里，害怕她离自己而去。
“如果某天你和海神一样为蓝海离去，别抛下我。”
“如果你的国家可以没有你，我会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