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岚之这里的屋舍不大,里面除了床和书桌书柜外,就摆不下食案了。
两人只好将就在前院凉亭里,一起吃周玺带来的几样饭食。
凉亭的桌子倒是宽大,两人若是对望而坐不免离得有些远,薄岚之便凑在周玺身边,挨着他坐下。
这样的情景实在太像小时候在麟思殿的时候,薄岚之吃着吃着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周玺伸手给薄岚之的碗里添了半碗甜羹,“还不赶紧吃。”
薄岚之笑咪咪地看着碟子里的酥皮卷:“我在想,你第一次给我吃酥皮卷的情景……那时候也这样,我挨坐在你身边,吃你带给我的甜点。”
周玺知道她在笑什么,嗔了她一眼,道:“贪吃酥皮卷的小花猫到底是谁呢?”
“太傅抓到的小花猫姓周哦!”薄岚之眉开眼笑,提起往事便滔滔不绝起来,“周小花猫练字不认真,被太傅罚写了哎——”
当时周玺会邀方太傅一起留在宫中用午膳,薄岚之作为宫婢,只能等他们的午膳结束,才能与其他宫侍一起吃撤下来的饭菜。
周玺怕薄岚之的饭食不称心,便经常会以自己的名义,让人多带些点心来麟思殿。
有一次周玺给薄岚之带酥皮卷的时候,不小心把酥皮碰碎了,将练字的宣纸弄脏了。
方太傅见了,以为是周玺习字不认真,躲懒吃点心。周玺狡辩说是小花猫干的,被太傅一眼识破,罚他再写三十遍。
那天,周玺在麟思殿留了很久,薄岚之也一直陪着他写了很久。
现在回忆起来,这大概是周玺第一次感受到红袖添香的情景,但那时年纪小,只觉得两人在一起,罚写字帖也是件开心的事情。
周玺看着薄岚之的笑靥,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
这些年他总是护着她,薄岚之也被他养出了些许娇蛮任性。旁人面前薄岚之倒是会收敛,在他面前,总是肆无忌惮。
回宫这么久,薄岚之总算放下心事,又似从前一般恣意开怀了。
薄岚之也有些感慨:“那些年为了我,你和秦家阿兄都承担了不少事情。”
那时候她身份特殊,周玺有心想留着她,也得依赖方太傅出面行事。
但方太傅遵旨留她是一回事儿,心里对薄岚之挑剔是另一回事儿。
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遇事周玺和秦知路都尽量揽在自己身上,避免方太傅对薄岚之的责难。
“你记住我对你的好就行了,秦知路那里你不需要记得太牢!”周玺撇撇嘴。
“你真是够了。”这自顾自拈酸吃醋的模样让薄岚之哑然失笑。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样爱酸。”薄岚之撇撇嘴,嘲笑他,“干脆我送你一个大坛子好了。”
周玺看她:“送我坛子做什么?”
“装一装你这满腹的莫名酸水儿!”薄岚之眨眨眼,努力绷出一个正经的表情。
“行啊,无尤的礼物我一定物尽其用,酸的都倒进坛子里,甜的留给你!”周玺跟着哈哈大笑。
“你记得和那个七夕礼物一起给我,我现在最盼着的就是七夕了。”
“你一男儿郎,盼女儿节做什么?”薄岚之不解地看着周玺。
“我要许愿啊,希望织女娘娘垂怜我,赐我飞针走绣的仙法,以便亲手给我无尤做一个喜鹊模样的小荷包。”
薄岚之真没想到周玺还记着白天她说的话,忍不住扑着过去轻轻拍了他一下。
“你怎么什么都记在心上!”
“无尤之言,莫不敢忘!”周玺笑道。
“七夕之前,还有诰命贺宴要办呢。”薄岚之只以为周玺在调笑,没有在意周玺这句话,“你且等着吧。”
诰命贺宴很快便到了。
随着各位命妇进宫的,除了京中适龄的贵女,还有最近在坊间流传的预言。
据说,有一位仙子,因为见到人间国泰民安,海晏河清,忍不住要来人间走一遭,因而思凡下界,托生于人间,预备与天子有一世之缘。
有高人卜算出来,此仙缘早已降于尘世:辩方位是在京城东北向,论时间,已至人间十八载。
饶是薄岚之早就知道是周玺的预谋,但亲耳听到这些传言,她也不免对周玺的胡编乱造的能力深感佩服。
当时周玺跟薄岚之交底,希望以吉兆祥瑞的方式,将她生父不详的事情掩盖下去。
“无尤,这只是如今的权益之计,以后我一定帮你查问出你父亲的身份。”末了,周玺是这么对薄岚之说的。
其实薄岚之心里一直是有着对自己父亲的好奇和期盼的,但是这么多年,她始终没有发现他的半点痕迹,母亲当年也不曾有只言片语提过父亲的事。
即使薄岚之不愿意往坏处想,但母亲未婚而有孕,薄家罹难他也未曾现身……种种迹象之下,薄岚之也无法说服自己父亲是个好人。
如今这样将他的存在敷衍过去,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即便以后能找到他,薄岚之也不一定就会与他相认。
大概他已经离世是对彼此最好的结果吧。
但是周玺这一招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薄岚之听着那些越传越离奇的流言,实在是做不到充耳不闻。
不知道后面周玺将一切一点点描补完全,大家推测她就是仙缘神女的主角时又会是何反应。
眼前刚透了个风声出来,好奇的人便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
尤其是能够出席这场宫筵的人,对此事更加关注。
原本沈太后便有意借此为周玺挑选后妃,虽然没有直接明示,但既然传话要求带未嫁女出席,各家夫人也心照不宣,知道沈太后的用意。
在这选妃的当口儿,突然冒出来一个神女下凡的传言。这就很值得玩味了。
这可能是有人借此给自己造势,试图吸引沈太后和周玺的注意;也有可能是宫里已经有了属意的皇后人选,借此暗示各家安分守己,不要争抢,专心备选妃嫔。
“晴歌你听说了吗?据说皇宫的方位卜算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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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吉兆……”
沈晴歌今日一到宫筵上,就有几个平日关系不错的贵女,拉着她叽叽喳喳。
“你在宫里听到的消息一定比这个更详细吧!快跟我们说说!”
“这我如何能得知。”沈晴歌对她们笑笑,“事关钦天监,不是我们可以乱说的。”
“晴歌毕竟是沈家人,和咱们是不一样。”来人见她如此,便也不再多问,阴阳怪气地丢下一句话走了。
沈晴歌这几日在宫里,始终陪在沈太后身边,没有时间闲聊,但那仙缘神女的故事她却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正值皇帝选妃的时期,突然冒出来这样一番流言,负责监督民意的官员早早便报了上来。
沈太后找钦天监的人重新算过,得到的结果居然是一致的。
钦天监敢顶着沈太后的压力,直接确认流言无误,这背后定是有人叮嘱过的。
钦天监占卜国运天命,这些随意乱传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惶恐,故而钦天监的占卜结果都是机密,这些向来只对皇帝密报。
沈太后不用想就知道是周玺在背后作怪。
面对沈太后的质问,周玺不一脸以为意:“这有什么,华胥履印而生伏羲,任姒感神龙而孕神农,附宝见电光绕北斗而诞轩辕……不都是神谕。”
“薄岚之一介凡胎而已,你居然敢比之于三皇!”沈太后怒斥,周玺这番行径简直是在挑衅。
周玺不紧不慢地解释:“母后有所不知,宫人们都有言,薄岚之降生时,掖庭宫内外亦有云霞似锦……”
周玺这是打算连着沈太后一起哄骗,沈太后更加生气了。
“一派胡言!”
“此乃儿臣亲眼所见!”周玺一副千真万确的口吻。
“薄卿降生时,你尚不足月,如何亲眼所见?”薄岚之生于掖庭,掖庭令对此事也有过记载奏报,不是周玺这番胡言就能瞒过沈太后的。
“当时母后也坐蓐不出,如何知未有此象?”周玺也不肯低头退让,“母后心中作何感想,朕不想知道,但口中接受此事,对大家都好。”
沈太后这番周玺的交谈,沈晴歌不太清楚。但是周玺离开后,沈太后明显不再生气了,似乎还有几分松快。
有人在沈晴歌这里探问不出什么,便将心思转到了薄岚之身上。
毕竟这是沈太后身边的第一女官,她若是能开口指点一二,一切便都能明了了。
薄岚之并不好接近,她本就是个高冷的性子,地位也是朝中前列。如今虽不知为何会出面主理这场内廷宫筵,也不是个可以随意搭话的。
但凡事只怕有心人,这宫禁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地位尊崇之人。
饶是薄岚之长袖善舞,左右逢源,但到底还是有人能借势压人,拦住她问起话来。
周玺站在高楼上,看见薄岚之被人拦住,忍不住皱了皱眉。尤其那为首的一位,举止间颇为趾高气昂,看着就气焰嚣张惯了的。
“那人是谁?”周玺问身边的内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