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红娘庙
    少女半跪在地,头发散乱,口中念念有词,梅傲雪蹙眉,“姑娘——”

    她甫一开口,少女又发出凄厉的惨叫:“不要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梅傲雪一个手刀在她后颈处一拍,她便昏了过去,门外的夫妇二人连忙冲进来,担忧道:“这……”

    文殊兰拿出一枚清心丸喂给少女,道:“她只是晕过去了而已,我们想看一看她的房间里是否还有线索。”

    “她叫什么名字?最近有和什么人来往过吗?”梅傲雪的话外之意其实是有没有和徐月郑琦有没有联系,好在他们听懂了,摇头道:“小女名为方瑶,倒是认识徐月他们,但最近他二人要成婚,事忙,几乎没见面。”

    梅傲雪点头,看了一眼抱剑站在一旁的许鹤龄,道:“这位公子是剑修,让他看着方瑶吧。”

    二人连连称是,将方瑶抬进另一个房间,许鹤龄不置可否,跟了上去。

    文殊兰和她对视一眼,二人默契地朝床底下一看,却没有发现徐月房内那样的绣花鞋。

    梅傲雪眉头紧锁,难道这两人之间并无关联吗?

    但她们也不会如此轻易下定论,继续仔细在房内搜索。

    梅傲雪来到窗台附近,准备查看一下是否有类似徐月房内的红布,但一无所获。

    “傲雪,你过来看!”文殊兰突然喊道。

    梳妆台前放着一只发簪,梅傲雪乍一下没看出什么问题来,文殊兰提醒道:“你看上面的簪花。”

    这本是一只平平无奇的簪子,但簪花处有一些香灰,若不是心细,恐怕难以发觉。

    “香灰……只有庙中会有此物吧?或许是在磕头的时候掉在上面的。”梅傲雪喃喃道,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道:“我再去问问她爹娘。”

    许鹤龄站在房门口,见梅傲雪过来,问道:“有发现?”

    梅傲雪点头,“她爹娘呢?我们有话要问。”

    “在里面。”许鹤龄扬了扬下巴,“我一个男子,不便和姑娘同处一室。”

    梅傲雪叩门,“二位,我们有话想问。”

    “请进。”

    梅傲雪推门而入,开门见山道:“方瑶这些天是否有出门,若是有,她去了何处?”

    方父方母对视一眼,却是眼珠一转,冲梅傲雪他们摇了摇头,道:“孩子大了,会去哪儿我们也不知道,她也不是事事都和我们说的。”

    梅傲雪沉默片刻,突然笑道:“您确定?”

    方父的嗓音微微有些颤抖,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是。”

    梅傲雪倒也不急,“既然如此,想必方姑娘应该没什么大碍,或许是癔症,横竖已经吃过了清心丸,大概是没事了。”说着她抬脚就要往外走,“许鹤龄,走了。”

    方母却有些慌张,拉了拉方父的袖子,梅傲雪余光瞥见了她的动作,走出去的脚步也愈发干脆,许鹤龄自然是听她的,跟在梅傲雪的身后也准备离开。

    在梅傲雪踏进院内的最后一刻,方母出声喊道:“留步!”

    梅傲雪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往前走,直到方母小跑出来拉住她,才肯停下,“这是做什么?方姑娘既然没事,又何须我们保护她呢?”

    方母开口欲言,却被方父打断了,“小女确实无事,多谢各位道长,不送。”

    梅傲雪猛然回头,方母仍是带着焦急,但方父却拦着她不肯多说,她冷哼一声,三人离开了方家。

    “差一点就诈出来了。”文殊兰有些懊恼。

    “她爹捂的那么严实,肯定有问题。”梅傲雪眸色暗沉,“我感觉她会出事,但既然是他们自己拒绝的,我们也管不了。”

    “先去郑琦家再看看吧。”许鹤龄道。

    三人前往郑家,一踏进门便感受到了郑家与前面两户人家的不同之处,该说不愧是富商吗?刚进门便有侍女迎面走来,福身道:“三位可是来自云霄宗,老爷和夫人已经等待许久,还请进屋内详谈。”

    许鹤龄看了一眼廊上的柱子,感叹了一句:“这一排柱子都是上好的楠木,咱们云霄宗都没这个待遇啊。”

    文殊兰赞同,“是啊,不是说这就是个小镇吗?郑家哪来的这么多钱?”

    前面的侍女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议论,微微垂首,尽职尽责地为他们领路。

    梅傲雪抿唇,这样的规矩,确实不像一个普通镇上的富商。

    进了大堂,郑老爷端坐在主位上,头发花白,看上去年过半百,他旁边站着一个女人,却是显得年轻,约莫三十出头的样子,见他们过来,眼中先蓄上几滴泪,声音含娇带怯,“三位便是云霄宗的道长吧,今日一早侍女便发现吾儿不见踪影,昨夜还好好的,不知为何……”她再也说不下去,走到郑老爷旁边抽泣道:“老爷……您一定要替妾身做主啊……明明好事将近,不知是不是被人绑架……”

    梅傲雪本来神在在地听着女人的话,到最后一句她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这个女人,她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心中早有猜测,郑琦的离奇失踪应该和徐月的死有关,她为何会牵扯到绑架上面?这件事便是因为郑琦的失踪才报上他们云霄宗来的,上面对徐月的死分明有提及,她怎么可能一概不知?

    “你这个贱人!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你分明就是想陷害我!”一位着装稍显庄重的女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侍女,面上敷着许多粉,但是仍然掩不住她的憔悴。

    梅傲雪心下了然,这伙人显然是想利用他们解决家族争斗,现在看来,郑琦是庶子,而他娘想把这一切嫁祸给正妻,就是不知道这大夫人是否还有孩子,否则不难怀疑他们是想争郑家的财产,毕竟郑老爷看上去活不了太长时间,而这小妾倒是年轻。

    这几家人说来也讽刺,徐月爹娘对她倒是疼爱,可她却死了;方瑶爹娘态度暧昧,但一定不是真心护着,否则不会在这样性命攸关的时刻选择隐瞒;而郑琦,他娘似乎是要利用他铲除异己,失踪了也无人在意。

    梅傲雪不悦地想道:这件事难办,既要调查清楚,又要避免被利用……

    “够了!哭哭啼啼有什么用?平白叫人看了笑话!”郑老爷将茶盏往桌上一拍,旁人齐刷刷地跪下,惶恐道:“老爷息怒。”

    话虽如此,但郑老爷对他们也并无尊重之意,否则他们来了这么久,为何与郑琦失踪相关的事只字不提,只有她娘那意味明显的话语。

    许鹤龄这时候终于端起传闻中剑修暴躁的性子,不悦道:“你们既然叫我们来查,难道不是因为官府查不了吗?怎么会是被绑架?”他上下打量了几眼那女子,冷笑道:“看你也没有多担心你儿子,要查便查,不查我们便走了。”说着他便要离开。

    郑老爷眼皮一掀,似乎才注意到许鹤龄这个人一般,淡淡道:“怠慢几位道长了,看茶。”

    文殊兰早就不高兴了,听了这话情绪也没有好多少,但出门在外她也不想给爹爹找麻烦,顺着他们的意思在一旁坐下,侍女端上来的茶他们却是一口没动,只等着郑家人跟他们说些线索,再让他们去郑琦的房内查看一番。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久久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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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话,直到茶盏上不再冒着淡淡的烟,郑老爷才客气道:“几位若是嫌弃茶不好,便直接去犬子的房内查看吧,他今晨突然失踪,并不知去向。”

    三人点头称是,离开了这压抑的大堂。

    还没走出几步,文殊兰便忍不住道:“这郑家也太诡异了吧,每一个人都是。”她着重强调了每一个人这四个字。

    但这种情状,梅傲雪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感叹自己倒霉,被分到这种任务里来。

    三人走进郑琦的房间,相当普通,但和方瑶那不同的是,郑琦的床下也有一双绣花鞋。

    一股冷意悄悄爬上他们的身体,三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也觉得,现在怎么办?”

    “我和殊兰在方瑶的房里发现了一点香灰,你们还记得我们来时的那座红娘庙吗?我现在怀疑那里有问题。这整座小镇似乎只有那一座庙,要不去看看吧。”

    “红娘,嫁衣,绣鞋,刚定亲的人……倒也说得过去。”

    梅傲雪拍板道:“走吧。”

    小道相当阴森,不知何时起了雾,一路上安静得只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红娘庙就在眼前,大门分明是敞开的,但却黑漆漆的望不清里面的场景。

    许鹤龄攥紧手中的剑,梅傲雪轻抚了一下后脑的剑簪,为了防止被发现,她把凌霜剑变小了插在脑后,不到逼不得已的情况,她不会拿出凌霜。

    三人踏进红娘庙,这里的气温似乎格外低,文殊兰搓了搓手臂,跟在她们身后。

    梅傲雪抬眼看向台上的神像,是一位少女,她双目微阖,手里是一根红线,确实是一个红娘的形象没错,庙内的烛影跳动,似乎是被风吹动的,但光线却因此变得昏暗。

    他们开始检查这个庙宇内的其他陈设,许鹤龄看到旁边挂着的锦旗,道:“傲雪,你过来看这个。”

    “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看上去再平常不过的话,但在这阴森森的地方显得分外诡异。

    “看来大部分人是来这里求姻缘的。”

    “你说,会不会是徐月来求姻缘,但是拿自己的命做了代价?”

    梅傲雪摇头:“他们青梅竹马,感情总归是有的,应该不至于。”

    她转身想让文殊兰过来看看,毕竟她是他们中最心细的人,但她一转头便看到文殊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殊兰?你怎么了?过来看看这个。”

    文殊兰没有回答,借着昏暗的光线,梅傲雪看到她脚上穿着的是那双他们在徐月家见过的绣鞋。

    梅傲雪倒吸一口凉气,心道不妙,闪至文殊兰身边想强迫她将这双鞋脱下。

    但她还未来得及碰到文殊兰,她竟是直接消失了!

    梅傲雪只觉得背后发凉,她转头去看许鹤龄,却发现那神像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仿佛有生命一般盯着梅傲雪。

    许鹤龄道:“走!”

    二人飞身逃出这座红娘庙,梅傲雪回望殿中,有淡淡的白烟飘起,幸好他们先一步离开了,还不知道那会是什么东西。

    “文殊兰她……”

    梅傲雪笃定道:“她一定会没事的,我现在可以肯定这两件事都和这个红娘庙有关,她既然在这里被人供奉了这么久,大概已经有资格成神,但还在这里逗留而不飞升,我想,她应该是邪神。”

    许鹤龄闻言神色凝重,“邪神?我们能处理得了吗?”

    梅傲雪咬牙道:“处理不了也得处理,我们必须把他们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