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早八的课是贺存的。
鹿溪午早早来到教室，将手里的纸袋端端正正地放在讲台上，纸袋里是叠好的外套。
被清洗好的外套散发着和他相同的洗衣液的味道，鹿溪午忍不住将纸袋的褶皱抻了又抻，企图让纸袋看起来更加端正一点。
“还个外套而已，用得着这么仔细吗？”
周有柏打着哈欠，面带睡意地看向鹿溪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拿了什么宝贝呢！”
鹿溪午轻哼一声：怪不得你到现在还没对象……学长的东西当然要用心对待了！
贺存走进教室就看见了这个袋子，眼底是泛开笑意的湖泊，将伞递给鹿溪午，“谢谢。”
鹿溪午接过伞，指尖不可避免地从贺存的掌心划过，一触即分，像是蝴蝶的亲吻。
真是学以致用……
贺存微眯起双眼，回味起这样轻柔触碰来。
鹿溪午小心地斜觑着贺存的表情，似乎并没有明显的抗拒和厌恶。
这是不是说明自己还有机会？
只有周有柏没心没肺地挠挠头，小声问鹿溪午：“我就说伞很小不适合两个人遮雨吧，你看你还给贺老师洗了外套，多麻烦呀。”
这怎么能叫麻烦？这叫情趣，情趣懂不懂？
鹿溪午不愿再跟注孤生的周有柏继续这个话题：“这伞，我下课再还给你，先准备上课吧。”
周有柏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想起另外一件八卦：“对了，你知道吗？贺老师是这一届的校园十佳学子诶。”
“当然了，贺老师一直都很优秀。”
“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有柏叽叽咕咕把C大的评奖规则一股脑地说了，“校级哪有市级香？据说贺老师为了这个校园十佳学子，还把声乐系的候选人得罪了。”
“声乐系？”鹿溪午不明所以，“谁啊？”
“好像叫什么什么林？”周有柏眯着眼睛努力回想，“是个小有名气的艺人来着。”
“林奚。”鹿溪午沉声，“贺老师把林奚的名额占了？”
“对对对，就是他。”
周有柏连连点头，“对声乐系来说，校园十佳学子称号很重要，几乎关系了谁能在毕业演出里做首席。咱们贺老师横刀夺号，不得被人家记恨死了？”
“怕什么，荣誉这件事，本来就是能者居之。”鹿溪午丝毫不慌，甚至还对林奚落井下石，“谁让他这么菜的？”
相比于贺存的气定神闲和鹿溪午的幸灾乐祸，林奚就没那么好过了。
被挤出候选名单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被对家知道了，对方找了不少营销号黑林奚。
本来林奚营造的音乐才子的人设是他吸粉的利器，现在却成了一把对准自己的尖刀。
【什么才子啊？假的吧？】
【这成绩看着也不是很高……】
当然也有粉丝出来维护。
【我们奚奚本来就是大学霸，有本事你也考一个C大试试？】
【谁还没有个落选的时候了？难道你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吗？】
网上吵成一团。而林奚握着手机，面无表情。
林沂天的电话就是在这时打来的。
“爸爸。”
“小奚。”电话另一头的林沂天听起来没有太大的情绪，“你去工作其实爸爸是支持的，但是——”
林奚咬紧了牙关。
“但是你得保证你的学业。毕竟还是学生，学习才是你的第一要务。”
“……我知道了，爸爸。”林奚攥紧了手机，“不会有下次的。”
林沂天点到为止，转而又是一副慈父的姿态叮嘱林奚注意身体。
黄董一进办公室看到的就是林沂天慈父的一面，不自觉笑着跟他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林沂天挂了电话，看向黄董，极为自然地招呼：“来啦？”
“又给小奚打电话呢？”
“这孩子，操心。”林沂天摆了摆手，“跟他哥哥比起来还是差一些。”
“知足吧，你家那两个比我家的省心多了。”聊起孩子，黄董身上的气质明显温和起来。
林沂天摇摇头感叹：“儿女都是父母的债啊……”
黄董笑着将话题拉回正轨，“还是说说跟华曙合作的事吧，我这边前期接触下来还算顺利，你准备派哪个主事啊？”
“我正头疼呢。”林沂天揉了揉额角，“跟华曙这种体量的集团合作，我们也是第一次。”
“还想什么啊？我看林修就挺合适的。”
林沂天眼眸微闪：“……他太年轻，这个项目太大了。”
黄董大手一挥，“我还就看好林修了，就他吧。”
……
出了办公室，黄董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黄董，这个项目就这么给林修了？那我们前期工作不就白干了吗？”助理忿忿道。
“想跟华曙合作的，不止我们一个。”黄董老神在在，“你以为，这些天华曙接触的合作商，就只有我们一家吗？”
助理不解：“可从前期接触来看，华曙明明对我们很满意啊……”
“客套罢了，华曙这样体量的集团不会连姿态都不会做。我倒是觉得很有可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黄董嗤笑道：“让林沂天那个老家伙带着他儿子去折腾吧。”
“那后面的工作？”
“先准备跟颂惟传媒的合作吧。”
华曙集团总部大楼。
贺晋城刚刚听完上一季度的汇报会，秘书就给他打来了电话。
“收购一个直播平台？”贺晋城挑高了眉梢，那张跟贺存有五分相似的脸庞上讶异涌现，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大的痕迹，像是一瓶老酒将光阴酿成了风味。
秘书如实地汇报着贺存在集团的动作，请示贺晋城的下一步动作。
“随他去吧。”贺晋城翻开手边的文件，一心两用地跟秘书交代，“说了华曙的互联网合作开发归他管，就是归他管。至于他能做成什么样子，成绩能不能服众，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秘书大概没有想到贺晋城真能对贺存负责的板块放手不管，愣了好一会儿才挂断了电话。
.
晚上回家，鹿溪午正跟大佬汇报情况。
675：[大佬大佬，我觉得根据情况来看，我也不是没有机会的！他一点也不排斥和我接触呢。]
大佬：[嗯，你很优秀，喜欢上你很正常的，不要妄自菲薄。后续你怎么做有思路吗？]
675：[我想更靠近他一些些，这样未来表白时的把握就更大了哈哈哈哈。]
大佬：[去吧，尽你最大努力，别留遗憾。]
跟大佬聊完天，鹿溪午收拾了一会儿准备开播。
刚一打开直播间，各色的弹幕就铺满了屏幕。
【死鬼！你还记得你是一个主播吗？】
【又来了又来了，我和D神比命长系列。】
【请问deer对TD秋季赛失利有什么看法呢？你认为是你退役导致的吗？】
【？？？黑子叉出去！】
【尬黑是吧？房管禁他言！】
鹿溪午日常无视这种引战弹幕，随机登录了小号点了排位。
常用的小号都拿来跟周有柏和赵文打三排了，每次直播登录账号时都得想想是哪个。
这个乱码小号一直连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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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分很高，排到的也基本都是高手。
但鹿溪午没想到自己还能排到老熟人。
“deer？”
“sad？”
【？？？】
【GH的上单sad！】
【冤家路窄】
两人一阵相顾无言。
GH是异界的老牌强队，去年GH的射手，中单退役，这只队伍经历了漫长的阵痛磨合期，终于在这届秋季赛重回巅峰。
sad作为活跃在赛场上的老牌上单选手，实力强劲，是他的坚持才将GH带离低谷。鹿溪午对他抱有属于强者的尊敬。
“你想打什么，我帮你抢。”
这把sad排在一楼，抢英雄很方便。
“我补位就好了，这把你C。”有了一个大神队友，鹿溪午开始摆烂，“我这边直播呢，sad你可悠着点。”
“我也播着呢。”sad闷闷的声音透过网线传来，“你别想偷懒，这把咱们两个要是输了，丢脸就是丢到两个直播间了。”
【别立flag】
【九敏，我怎么觉得这把很有可能输】
【哈哈哈哈哈哈哈喜闻乐见】
鹿溪午被迫营业，“行吧，我拿光影信徒走中。”
“那我使命机器配合你。”
使命机器移速慢，但攻击高，有强控，跟双形态的光影信徒配合开团很好用。
两人一开局就打得很凶，sad仗着自己皮厚伤害高，一度把对面的上单压得不敢出塔。
鹿溪午更是操作犀利，六级时买了对方一个破绽，直接闪现拿下了一血。
两人打得太凶，对面察觉到之后开始抱团。
但打团战鹿溪午和sad会怕吗？
sad一个强控冻住对面的双C，鹿溪午趁机切入后排，配合我方射手疯狂压对面血线。
光影信徒大招一开，对面两个脆皮直接倒地，杀人后技能刷新，光影信徒又反过头打对方的前排。
此时sad已经在集火下牺牲，我方射手也在放出大招后被对方的上单砍死，打野技能用尽，正在疯狂平A。
鹿溪午秒切影形态，配合打野拿下对方上单人头。
三换四！
deer三杀！
【666】
【谁懂啊家人们，D神宝刀未老】
【deer哪有状态下降？明明可以直接打比赛的好吗？】
【所以deer为什么放弃TD？】
【滚呐！怎么这么多黑子！】
就连sad也唏嘘不已：“干得漂亮。”
鹿溪午趁这个机会疯狂推塔：“还是你开团开得好，继续继续！”
两个职业大神的素养不用说，哪怕从未配合过，但操作也能弥补配合上的硬伤。
对面被打得怀疑人生，到后期直接放弃抵抗，眼睁睁看着自家水晶被打。
两人打得尽兴，干脆双排一起上分。
【好恐怖哦，这高端局怎么打得跟炸鱼一样？】
【sad的开团时机把握是联盟公认的第一，打团战简直对deer太友好了】
【看得真爽，差点忘了这是一个推塔游戏】
【所以deer为什么抛弃TD？】
【啊啊啊，这些黑子有完没完？】
鹿溪午对于这些黑粉的言论一向是不理睬，他甚至还笑眯眯地跟sad约下一次双排的时间。
“等秋季赛打完吧，最近训练挺紧张的。”
“行啊，等秋季赛打完我再来找你，比赛加油啊，TD输给冠军队才不丢脸。”
sad回得云淡风轻：“行啊，借你吉言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