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夜晚微风习习,空气凉爽而清新。
树木在秋风中轻轻摇曳,金黄色的叶子如同蝴蝶般飘落,缓缓地铺满了小径。
鹿溪午踩在黄昏的街道,每走一步都是沙沙的响声,宛如一首悠扬的乐章。忽的,这首乐章中掺杂了几个不和谐的音符,似乎是动物幼崽的叫声。
探头往旁边的草丛一看,是一只细伶伶的小狗仔。杂乱虬结的毛发支棱在小狗的皮肤上,眼睛糊满了黑色的分泌物,在凉风中撑着脑袋发出不甘的呜呜声。
鹿溪午一时停在原地,盯着虚弱的小狗仔不知如何是好。它看起来那样弱小,鹿溪午真怕自己一个用力把它的骨头拧折了。
莫名的,鹿溪午想起了那只被贺存从空调外机上拎出来的小猫,一样的瘦弱不堪,一样的可怜巴巴。
“行吧,算你运气好,遇见我了。”
幸好不远处有个快递站,鹿溪午去捡了一个纸箱来装着小狗。
还是上次一样的宠物医院,不过这次是鹿溪午一个人推门而入,但大厅里的景象却让他寸步难行。
十几只成年的大狗横七竖八地或趴或站,挤在本就不算大的前台。它们身上都布满了伤口,新鲜的陈旧的,不一而足。一股仿佛臭水沟的味道萦绕不去,鹿溪午当即皱紧了眉头。
离得最近的是一只金毛,浑浊的眼睛小心地瞥了鹿溪午一眼,瑟缩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不好意思哈,今天医院不对外营业,你——诶?你不是上次跟小贺来的那个小帅哥吗?”雯姐忙中抬头,见到鹿溪午抱着箱子惊讶不已。
“那个,我捡到一只小狗,本来想带它来看看……你们现在是不是不方便?”
鹿溪午站在原地,被伤痕累累的狗狗盯着不敢上前,生怕刺激到这些脆弱的生命。
“没事没事,现在这个情况,多一条少一条都是一样的。”
雯姐接了鹿溪午的箱子,示意大厅的椅子,“你先坐,正好小贺也在这儿,我去叫他啊。”
“诶?”鹿溪午眼睁睁看着雯姐健步如飞地拐进大门消失不见。
这……好巧!
“怎么到这儿来了?我记得你家楼下不就有个宠物医院吗?”
贺存穿着休闲的白色高领毛衣,勾勒出他宽阔的胸膛,然而身前的衣服却被蹭得五颜六色,头发微微散乱,却莫名透出几分凌乱的美感。
鹿溪午一下子被问住了,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就走到了这里。
“啊……那家啊,没开门。”
贺存扶了扶自己有些歪斜的眼镜,笑容显得有些意味深长:“是吗?那真是太巧了。”
天地良心,这次相遇真的是巧合啊喂!
鹿溪午心虚地摸摸鼻子:“你们在干什么呢?怎么这么多流浪狗?”
两人站在前厅说话时,四周的狗狗更往后贴着墙了,看样子像是恨不得离人类远远的。
贺存看见这些流浪狗的反应,不由得暗下眼神,叹了口气说道:
“今天曹医生他们打掉了一个狗贩子的窝点,这些都是救出来的狗狗们,暂时先在这里把伤处理一下,明天就送去收容站。”
“它们看起来似乎都很害怕的样子,处理很麻烦吧?”鹿溪午尝试着靠近一只大黄狗,却在离它一米远的位置上被哈了一口。
贺存眼疾手快拉住鹿溪午往后退:“小心,有些狗狗有心理阴影,可能会对靠近的人类做出过激的举动。”
话落,只见那只大黄狗警惕地盯了盯他们,退到了一个离人更远的角落。
“这些都是受伤较轻的,暂时不需要处理。真正严重的在后面。”
鹿溪午跟在贺存身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走进这家宠物医院。
狭长的走廊尽头,手术室灯火通明,不断有狗狗被护士抱出来送进病房笼子里。一端的监护室里,还有几只才出生的小狗安静地躺在保温箱中,它们的身体虚弱,但呼吸已逐渐平稳。
“它们的妈妈就是在逃跑的时候被打折了腿,救出来的时候伤口都恶化了,只能打了麻醉先把小狗剖出来,再截肢保命。”
才出生的小狗连眼睛都没睁,全身毛发稀稀拉拉的,跟一只耗子差不多大。
真是……太弱小了。
鹿溪午难受地皱起了眉:“它们会活下来吗?”
“……希望会。”
贺存转过头,挺拔的身影遮住了头顶柔白的灯光。阴影里,他的山根连同鼻梁的弧线都格外清晰,灯光折射出一轮浅色光晕,像古城廊下的月。
“我估计还得忙上一阵子,就不送你了,自己可以吗?”
鹿溪午看看他,又看看保温箱里的小狗崽:“我听说刚出生的小狗仔需要每两个小时喂一次奶,学长一个人怎么照顾得过来?我来帮你吧。”
“可是……”
“雯姐他们应该更忙吧,没事,我来帮忙。”
面前的青年目光灼灼,第一次在他跟前露出堪称执拗的眼神来。贺存眉眼泛上清朗温润的笑:“好,多谢。”
说和做向来都是两码不同的事。
鹿溪午的双手轻轻颤抖,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如此幼小的生命。小狗崽蜷缩在他手心,毛茸茸的身体温暖而柔软,发出微弱的呼吸,温热又湿润地喷洒在皮肤上。
它实在是太小太小了。
贺存微笑着,眼神中满是温柔和鼓励:“别紧张,先让小狗崽适应适应你的气味和温度。轻轻地,就像这样……”他边说边示范,用手指轻轻抚摸小狗崽的背部,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摸最脆弱的花瓣。
鹿溪午深吸一口气,尝试模仿他的动作。指尖轻轻划过小狗崽的毛发,尽管还是有些生涩,但小狗崽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善意,渐渐地,它的身体不再那么紧绷,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你看,它开始放松了。”贺存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欣慰和骄傲,“记得,喂食的时候要特别小心,用这个针.筒,角度要合适,不能让它吞咽空气……”
鹿溪午学着贺存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将羊奶挤入小狗崽的嘴里,看他吧嗒吧嗒地吞咽了起来,内心无比激动。
“学长…它,它吃了……”
“是的,你可以小小地激动一会儿了。”
紧接着,鹿溪午又在贺存的指导下用温热湿润的棉球帮助小狗排便。
五只小狗可花了两人不少时间。
雯姐进来的时候,鹿溪午和贺存正好收拾完。
“太好了,你们都在,我等下得去手术室帮忙,外面大厅的狗狗麻烦你们照看一下。”
贺存揉了揉眉心,眼神里难得露出一丝疲惫:“雯姐你去吧,我们会注意的。”
得了保证,雯姐拿了几支药剂,脚步匆匆地往外走,路过保温箱时看了看里面的小狗崽,目露遗憾:“它们的妈妈没有挺过麻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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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堂风卷走了这句话的最后的几个字音,鹿溪午莫名觉得这场风有些冷,连心跳似乎都缓慢了下来。贺存沉默地靠在墙上,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收容所那边已经在物色这群狗崽的新妈妈了,最近他们也收了不少怀孕的狗妈妈,总能找到合适的养母。”
这些年雯姐见惯了小生命的不幸,只能丢下一句似是而非的安慰,转身又奔赴下一场生死。
许久,贺存才打破房间里沉默的空气,“旁边房间里有行军床,去躺一会儿吗?”
鹿溪午这才注意到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数字十二:“不了,我睡不着。”
“去看看大厅吧。”贺存走到门口,整个人沐浴在走廊雪白的灯光下,转过头看向鹿溪午,“这里暂时不需要我们。”
来到大厅,透过玻璃门往外看去,夜色浓郁暗沉,像随手打翻的一瓶墨汁。四周的角落里,狗狗们簇拥在一起沉睡,偶有两只被惊醒的也只是直起脖子盯着两人,并不吠叫。
“其实现在想想,你没加入我们协会还挺好的,至少不用再次面对刚才的场面。”
贺存坐在大厅的长椅上,像是第一次带鹿溪午来这儿时的一样,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来,坐吧。”
鹿溪午轻轻坐在他的身边,看向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学长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吗?”
“学会接受它们的离去是每一个成员的必修课。”贺存轻声说着,“毕竟,还有更多的生命等待被拯救。”
“可接受并不是代表不痛苦,对吗?学长并不是一个惯于麻木的人。”
鹿溪午坐得离贺存更近了些,鼻尖似乎能闻到属于贺存的雨后青山的气息。相贴的大腿肌肤诚实地反应着相互的温度,衣料摩挲的声音在暗夜里分外明显。
“是啊,每次遇到这些事情,无论表面多么习以为常,可内心总是会难过的,总是会想要是能再快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是不是就有另外的结局了。”
贺存垂下眼眸,内心不由得有些贪恋某人生涩的安慰,相互慰藉的温度好似大厅里挤在一团的狗狗们。
“我听过一个说法,人类绝大部分的痛苦来自于对自身和他人极高的道德要求。”
鹿溪午眨眨有些酸涩的眼睛,“换个说法,学长你已经做的够好了,不要太苛求自己。”
苛求……?
贺存新鲜地咀嚼着这个词汇,很少有人会这么评价他。
他是默认的华曙继承人,所有人都习惯于用最高的标准来看待他,要求他。仿佛他生来就该如此优秀,必须光芒加身。
今天是第一次有人说,苛求。
“你觉得我对自己的要求很高吗?”
闻言,鹿溪午瞪大了双眼:“当然了!虽然我见你似乎都是神采奕奕的样子,但我大概能感觉到,学长应该很累了。”
“这样吧,反正小狗崽也喂了,学长不如先靠着我睡一觉,养养精神。”鹿溪午拍拍自己不甚强壮的肩膀,一副大方的样子。
贺存只觉得自己似乎被一只天真烂漫的白尾鹿盯上了,杏眼无辜地扑闪扑闪,好似无声的邀请。
他实在是忍不住在鹿溪午头上摸了一把,触感如同摸上绸缎般光滑,跟他的想象如出一辙:“谢谢你,不过晚上还有正事呢,我先欠着行不行?”
鹿溪午下意识点点头,可随即便反应过来:这玩意儿能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