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踏入阵法的那一刻,悬空失重的感觉瞬间袭来。
仿佛一脚踏空了般,安哲在空中向下坠落,只来得及调整好身形,沉重炸裂的落水冲击痛便冲击而至,砸上了安哲的背部。
黏腻的水液从四面八方涌来,迫不及待地将安哲裹住,厚重的压力从头顶上方处落下,无声挤压,仿佛要将他压弯压断般,不断地施以持续增加的力度。
在重压的压力下,安哲挺拔纤细的身躯被压得微微下弯,他吐了口气,一连串的小气泡在这粘稠水液中艰难地向上飘起。
一如安哲倔强反抗,拎着刀艰难向前走去的执拗灵魂。
[???主播这是什么破运气,进入阵法后的关卡是随机传送的吧,这都能进最难的这关,运气也是没谁了hhh]
[好久没见过这关了啊,我记得这关好像总共就没出现过几次吧,很难的,落入水池的瞬间□□就已经消亡,接下来每一步的前行都在消磨灵魂和精神……
目前为止进入过这里的都死了吧?补药啊我挺喜欢这个新主播的QAQ]
[不是进这关的都死了,是开启过这个支线,探索到这里的基本没几个能活,我记得严局,还有守夜人的几个当初是通过破坏阵法过关的吧?还有至暗教团那群happy地选择同流合污的货……
Emmmm,阵法材料在祁槐辛那,邪教徒已经得罪死了肯定不会要他,而且至暗教团这次进本就是奔着屠本开材料来的吧,主播必死了这波]
在安哲看不到的弹幕中,阅本经验丰富的观众们已经未卜先知地编写好了安哲的死因和死法。
他们感慨唏嘘着,缅怀悲痛着,伤心叹气着,得意兴奋着,期待哀悼着安哲灵魂即将到来的陨落。
伴随着安哲的不断前进,与主播状态直接绑定的直播间越发昏暗模糊。
这一无限直播用来增加观赏和紧张性,令观众们更加感同身受的措施无疑进一步激发了弹幕的激烈程度。
香槟开了一轮又一轮,花圈送了一个又一个,纯恨版粉丝的拍手叫好与纯善版粉丝的心痛遗憾在弹幕中轮番上演,中间还时不时地掺杂着几句乐子人的拱火掐挑声。
在一片热闹声里,安哲却依旧艰难地跋涉在这暗无天日的沉重水液中,喘息着迈步向前,永不低头。
[??这哥真能熬啊,还不死???]
[妈呀这个灵魂强度,这是新人能拥有的?]
[与其说是灵魂强度,不如说是精神意志……他要真的灵魂强度很高的话,一开始的直播间就不会暗得那么快了叭]
……
[有一说一,灵魂强度也就是正常新人里的中等偏上,但这意志……真的好坚定啊卧槽,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你写的吗大哥,不是他痛觉感知是没开吗,怎么能撑到现在的?]
[前面的你醒醒,你当他是充了钱的vip观众啊还能开痛觉感知的,主播根本就没有这选项,他们是真身被投入进副本的好吗,所有感受100%真实,所以这哥是真顶啊,我都不敢想他后期精神力能具现出武器后,得有多牛逼……]
[而且你们注意到没有,主播到现在手里都还是握着刀的,灵魂的具现全靠精神与执念,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弃战斗……这是什么漂亮疯批战斗小疯子,我真的开始喜欢他了,他被血污冲刷出来的灵魂好美啊T.T]
与弹幕中悠闲自得的观赏和感慨不同,此时副本中的安哲状态极差。
全身上下的骨头仿佛放入石臼中被不断地捣碎研磨,压力从头顶上方不断传来,骨骼被压得劈啪作响,粘稠厚重的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每走一步,血肉与灵魂被撕裂的痛楚便从全身徐徐刮过,钝刀子在悄悄地磨着他的骨头,钝痛层层叠加,伴随着各种尖锐袭来的痛楚,痛得眼睛下意识冒起了泪花,灵魂想要蜷缩起来哀嚎尖叫和颤抖,眼前的视线都开始有些恍惚。
耳边,各种呢喃和善意的声音响起,温柔地劝说着安哲放弃。
算了吧,继续前进太痛了,就这样停下来歇一会儿不好吗?
算了吧,这根本就不是新手副本该有的难度,说不定一切都只是场噩梦,眼睛一闭一睁,就又从末世里的小屋中醒来了呢?
算了吧,走不到头的,注定要死的,何必在死前多受这么多折磨?
算了吧……算了吧……
阵阵血污涌来,潮水般哗哗作响,温柔的呢喃声在耳边不断翻涌,如风般打着旋的,向着耳朵不断涌去。
面对这不断涌入脑海中的声音,安哲充耳不闻,甚至连回复都懒得去费心神搭理,他垂着眼睛,安静而又坚定地向前走去。
苦痛动摇不了他的心神,也磨灭不了他的意志,他紧紧握着手里的刀,顶着水流巨大的压力与阻力,从粘稠沉重的淤泥中拔出腿来,一步又一步地咬牙向前走去。
哗啦啦,血色的潮流涌动,哗啦啦,有一个渺小的身影在巨大的血池中逆流而行。
[卧槽,卧槽,竟然真的要走出来了!你们把视角拉高,好远的前方有一个出口!!]
[不是这关这么简单的吗,顶着水流冲刷一直往前走就行了,连个曲折迷宫和幻觉都没有?]
[前面的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屁话……我看你也是高级vip,你开感官共享试试呗,对了共享别开到最大的20%,我怕你承受不住尿裤子捏,嘲笑.jpg]
[呜呜好好看啊,这关血池溶解□□后能看到具现化的灵魂,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璀璨透彻的灵魂存在,真的在血污中闪闪发光哎,卧槽卧槽我好爱,燃起来了,我这就去把我没做完的作业和剩下的工作肝完!!]
哗啦啦的潮水声仍在不断翻涌,逐渐习惯下来的安哲哼着歌,咬牙拎刀大步前行。
与此同时,另一边。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进入阵法后黑框眼镜男和祁槐辛并没有走散,而是被阵法传送到一起,掉落进了一个荒拙古朴的大殿中。
这大殿很是雄伟,高挑的殿堂被粗重石柱顶起,各种各样惟妙惟肖的石雕在殿堂四处陈列,玄妙精奥的花纹在石板上铺开,就那样毫不在意地被来到大殿的人踩在脚下。
如果没有经历过战乱与破损的话,这一定是个史诗般宏伟震撼的建筑。
可惜的是没有如果,很明显地能看出,这处大殿经历过的战争不止一起。
新新旧旧,各种武器劈砍出的痕迹遍布在殿内的每个角落,殿堂顶部完全破口,外面漆黑一片,大殿内明亮的光外泄不出一丝。
风呜呜地刮着,席卷倒灌入殿内,高松直立的石柱塌陷倾斜,大大小小的石块散落在殿内,原先平坦明亮的殿内重新构建出了光影,平添了几分阴森与邪倪。
“祁哥,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感觉怪怪的……”
一阵阴风吹来,黑框眼镜男打了个哆嗦,眉头紧紧皱起。
从进入副本后他就跟在祁槐辛身后,积极努力,做一只坚定的舔狗,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他跟着祁槐辛跌跌撞撞地闯过诸多房间与关卡,见识过许多邪肆血腥的场景,还从来没有一处令他反感成这样的。
捂嘴努力压下想要呕吐的冲动,黑框眼镜男打了个哆嗦,看着前方大殿的目光很是恐惧。
这里实在是太血腥了,血腥到有点超过了人类感官上的极限。
到处都是血迹,到处都是暗红,新鲜一点的沉红色与放久了之后发紫发黑的血红层层叠加,冲天的血腥味扑鼻。
如果说去掉血迹后的破败大殿还有几分古朴的话,那么此时此刻,被血渲染浸透了的大殿就只剩下阴森可怖这一个观感。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怎么会这样……”
人类对同类尸体和死亡的恐惧是刻在基因与本能中的,看着眼前满是血痕的大殿,以及大殿角落和大厅里随意跑扔着的腐烂肉块与骨头。
黑框眼镜男浑身发抖,耳边,似乎出现了幻觉般不断有人在泣血哀嚎。
“这里,这里……唔……”
仿佛感官也在震撼中被钝化,黑框眼镜男捂住胸口,呆呆地低下头来。
在他的胸口处,一抹明晃晃的刀尖正从身体后方插-入,贯穿了整个身体后,斜着从胸口插出。
“祁哥?……”
血沫从嘴角缓缓流下,黑框眼镜男握着胸口刀尖,眼睛瞪得大大的,头艰难地向身后转去。
喷涌流出的血液将他的力气飞速带走,思考的速度也仿佛跟着变慢。
黑框眼镜男想不明白,他猜到了祁槐辛会在最后时刻向他动手,也做好了抢在祁槐辛动手前提前一步离开副本撤退的准本。
但令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
为什么祁槐辛会现在就对他动手,他们距离彻底解开谜题,探索完成度达到100%应该还有很长距离才对……
“哈,白痴,真以为我带你们下本当奶爸呢?”
握着手中的刀把狠狠旋转,祁槐辛将黑框眼镜男的心脏搅成碎片,嘴角不屑勾起。
“要不是在鬼的手上死了几个,收集到的血液不够,我还能留你到现在?”
噗嗤一声将刀拔出,祁槐辛一脚将踉跄着向前跑去的男人踹翻在地。
殷红的血液在地上堆积,很快便盖过了大殿石板上原先血渍的大片暗红,祁槐辛抬手将系统背包里的血球抛出,规律地扔在大殿四角和固定的点位处。
很快,鲜红刺目的光芒亮起,嗡鸣声传来,大殿开始摇晃。
大殿正中央,崩裂的石板塌陷,暗红色的血池从地下缓缓升起,空气中,血腥气愈发浓重。
崩裂歪斜的石柱又开始了坍塌,黑中带红的烟尘四起,祁槐辛哈哈大笑着将黑框眼镜男的尸体踢进血池中,眼中红光大盛。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不枉我在上面忍了你们那么久!”
看着黑框眼镜男的身体在血池中飞快溶解,祁槐辛大笑着将更多血球扔进血池,被灼伤后愈发丑陋的脸庞满是兴奋。
“终于,终于!谁能想象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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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手副本里会沉睡着这样的存在,谁又能猜到我才是最终最大的得利者!”
飞快地将仪式所用的阵法和祭品摆好,祁槐辛从背包中拿出一块干涸发暗、手掌长的小木头,虔诚地将之摆在阵法前。
“至上全灵的大尊啊,我……呃!”
几乎就在他弯腰低头的那一瞬间,祁槐辛动作猛地一顿。
在他胸前,一抹同样明晃晃的刀尖透体而出,身上的珍贵保命道具光芒微闪着顷刻堙灭。
鲜血和生机宛如鲸吞般被透体而过的长刀吸走,下意识使用的治疗和防御道具根本起不到一点作用。
这是一把A级以上的长刀,是传说中精神强度达到一定级别后才能凝练出来的灵魂武器。
最重要的是,祁槐辛认识这把刀的主人,这把该死无比的眼熟的刀,他曾在至暗教团里见过!
“你……”
拼命挪动着想要将刀从自己身上抽离,祁槐辛挣扎着想要向前跑去,惊骇丑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你竟然对我动手,教团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教团不会放过我?你以为我进副本的特殊道具是谁给我的,不就是你说的‘不会放过我’的教团吗。”
笑眯眯地将小木块从祁槐辛手中抽走,站在他身后的男人卸去伪装,从隐身的状态中暴露出来。
“你是真墨迹,一路拟容加隐身跟过来,你知道费了我多少积分吗?”
目标道具已经到手,身后的男人也懒得继续装了。
他将长刀从祁槐辛身上抽离,而后嫌弃地往地上甩了甩,鲜血泼墨般在黑红石板上划出一道血色长痕,翁浩瀚撇了撇嘴,勉强撑得上是帅气的脸上满是刻薄。
“你的血好臭啊,真恶心,我的刀吸了你的血,刀也开始变臭了。”
毫不在意地看着祁槐辛双手连闪,疯狂地用积分兑换治愈药品往身上狂怼,翁浩瀚伸了个懒腰,抛着手上的小木块好奇地瞧。
“这就是教团点名要用的邪神召唤物?看起来不怎么样嘛,就是个脏木头。”
“呵,呵呵……”
几乎用光了手头上的所有积分,祁槐辛艰难地将胸口处的贯穿伤止住。
心里恨得要死,但为了活命,祁槐辛还是压下了心中恶念,扭曲压抑地奉上笑脸。
“没想到枢机主教您会亲自下本,是的没错,这就是教团密档里能召唤那位存在的召唤物……”
由于失血过多,伤势过重,祁槐辛说着说着就开始声音发低,底气不足了起来,眼前冒着阵阵昏星。
但清楚教团内部都是什么样的行事风格,祁槐辛不敢表现出半点的不敬和不满。
他深吸一口气,死死地攥着拳头,笑容很是谦卑。
“我愿将这个道具无偿奉献给教团,只求……”
“要没命了知道主动奉献了,早干嘛去了?”
不耐烦地打断了祁槐辛的话,翁浩瀚挑眉,嗤笑着说道。
“而且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趁着这个时间偷偷读秒离开吧?”
闻言,正一脸虚弱地卧在地上,一副命不久矣我全听发落的祁槐辛脸色猛地一变。
“你不能杀我,召唤邪神除了道具外还需要特殊的仪式和步骤,你……”
将所剩无几的积分和道具彻底用光,祁槐辛厉声大喊。
“哦,我知道啊。”
就在他离开倒计时读秒即将完成的那一刻,翁浩瀚手中长刀一甩,再次将祁槐辛扎了个对穿。
仅存不多的生机飞快流逝,祁槐辛双眼圆睁,终究还是死在了这个他看不起的新手副本里。
“缺的就是你手上的这个道具,否则留你活这么久干什么呢。”
翁浩瀚愉快地哼着歌,如同先前祁槐辛做的那样,一脚将祁槐辛也踢进了血池里。
看着祁槐辛的身影逐渐消融在血池中,翁浩瀚轻哼一声,手中的长刀化作光点消散。
“接下来,就是主持血祭仪式了吧?感觉血精献祭得有点不太够啊……”
从背包中掏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翁浩瀚对比着羊皮上的文字和眼前的情况,愁眉苦脸地纠结着。
“算了,就这样吧。”
将羊皮卷收起,懒得动脑子的翁浩瀚将手中小木块随意扔进血池,而后敷衍地在胸前划了几道。
“希望邪神大人能看上我吧,阿门。”
嗡——
木块落入血池的那一刻,原本黯淡猩红的血池瞬间沸腾起来。
翁浩瀚抱臂守在血池旁,无聊地等候着,还时不时地用刀将漂浮起来的祁槐辛往下戳一戳,很明显是嫌弃这个毁容老登过于耐熬。
咚!
一片沸腾而又安静的咕嘟声中,翁浩瀚身后突然有声音响起。
在他瞬间冷脸,杀气四溢地回看目光中,终于从关卡中走出的安哲拎着他心爱的小菜刀,从断裂的石柱后好奇探头。
“老乡,你这是在弄啥嘞?”
翁浩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