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屿正盯着那张照片，老人的话说完，他心里发毛，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男人被开膛破肚，女人则捧着红彤彤的心脏大快朵颐的画面。
少年脸色发白，勉强挤出抹笑来：“老人家，您可真会说笑。”
“说笑？嚯嚯……”
老人低下头，嘶哑的声音像被风挂过的破旧木窗，吱呀呀的透着股腐朽气息。
“小伙子，你问问你旁边的这位女娃娃，老头子我到底是不是在说笑。”
谢屿僵硬地扭过头。
“姜祀，祂说的……不会都是真的吧？”
回应他的只有女孩淡淡一瞥。
谢屿瞬间心凉了半截。
从进照相馆那刻起，姜祀就没说过话。
他原以为是姜祀还在生气，却没想到真正的原因是他们进了虎狼窝！！！
他梗着脖子，艳丽的脸上满是凄惨之色：“咱们不会还在副本里没出来呢吧？！”
姜祀淡淡。
“恭喜你，答对了。”
靠！
谢屿真的要忍不住骂街了！
这一层套一层，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老人将手背在身后，浑浊的眼珠“骨碌”转了一圈，目光落在姜祀身上。
“女娃娃，老头子我很好奇，你们到底是怎么从我的照片里逃出来的？”
姜祀浅灰色的左眼映出老人的身影。
黑气浓郁得令人作呕，层层叠叠的将对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根本看不清祂的面容。
污染程度越深，“气”越浓。
眼前的老人，是她迄今为止所见过的污染等级最高的诡怪！
“其实我一开始也没发现，只是觉得很巧。”姜祀微微一顿，“那家理发店里的很多东西都和我小时候去过的理发店一模一样。”
泛黄的造型海报，老旧的洗发椅……
明明理发师手里拿着的银剪刀是最新款，为什么店里的某些东西却破旧得不像话？
姜祀平铺直叙：“你糅合我的记忆创造了那个虚拟空间，技术火候却不到家。”
因为是在照片里，所以理发店不管怎样都闯不出去，推开门还是会出现下一个理发店，场景永远不变。
被消除的诡异会重新出现，一切像极了游戏，重置便可重来。
“我的技术火候不到家？”老人慢吞吞地重复了一遍。
祂怪笑一声：“女娃娃，你还是头一个跟我说我火候不到家的人。”
眼底的寒意慢慢溢出。
姜祀不为所动。
一旁的谢屿怔愣片刻，思维突然拐到奇怪的地方。
“你为什么用她的记忆，不用我的记忆？”
原本凝重的气氛突然停滞几秒，老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少年一眼，但谈起自己的制片技术，祂还是耐下性子。
“照相机摄取的是人的灵魂，只有人的内心存在空洞，我才能从缝隙进入。”
说完，祂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怪异。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白痴的灵魂。”
谢屿忍无可忍。
给他挖坑也就算了，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白痴？”
“拜托老怪物，我的成绩可在全校第二，不信你问她！”谢屿双手抱胸，一脸骄傲。
居然说他白痴？这老头在他这年纪的时候能考这么好吗？
一旁的姜祀却垂下眼眸，沉默不语。
老人“嚯嚯”笑了下，这次却是面无表情的：“果然白痴。”
“你！”
谢屿越想越委屈，可打又打不过，怎么办呢？
少年扭头，眼巴巴地望着姜祀。
姜祀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看我干嘛？”
“帮我揍祂。”
“……”
姜祀嘴角微抽，这是开始不要脸了？
“小白痴，你以为她走出我的照片就能打败我了吗？”老人浑身散发着阴沉的气息。
祂张开双臂。
桌上的相册悬浮到空中，飓风席卷而来，墙壁上的相框砸在墙壁上，啪啪作响。
相框碎裂，里面的照片脱离出来，飞到老人身边，上下漂浮着，紧紧围绕着祂。
姜祀收敛心神，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自己注意，要是死了我不负责。”
谢屿愣了下，随即唇边绽开笑容。
“好！”
他欢快地迈着熟练的步伐，跑到女孩身后。
双方要开大，他一个小虾米，还是躲在后面比较好。
老人从怀里摸出一瓶红色药水，拔出塞子，药水精准滴落到每张照片上。
祂兴奋得浑身都在颤抖！
“就是这样！只有药液的温度和浓度达到最适合的数字，才能呈现最完美的照片！”
“这是艺术！我的艺术！！”
祂嘶吼着。
随着照片在显影液中慢慢显露出轮廓，形态各异的诡怪争先恐后地从照片里钻出，老人脸上的笑容也跟着绽放。
姜祀看着这些诡怪，抿了抿唇。
牠们估计都是在进入副本后，被老人困进照片杀死的人。
在副本里死去的人，尸体会被污染，变成诡怪。
祂所谓的艺术，是收藏活人。
诡怪们随着老人一声令下，密密麻麻地朝姜祀二人冲过来。
女孩没有坐以待毙，身形顷刻间化为箭矢，直接冲入诡怪之中，抬手，击拳，躲闪！她小小的身躯里仿佛拥有着无尽的力量，每个被她击中的诡怪，还没来得及嚎叫就化成黑烟消散。
站在一旁的谢屿咬咬牙，抓起身旁的椅子就朝着一只想要偷袭姜祀的诡怪砸过去！
“砰”
木制的椅子瞬间散架，被砸的诡怪也晕晕乎乎地转过身来。
谢屿瞪大眼睛。
对方的面孔如此熟悉，胸口破了个大洞，血液早已干涸，里面空空如也！
这不是照片里那个出轨的男人嘛？！
“卧槽，心还真被吃了啊？！”
谢屿忍不住干呕。
缺心诡怪摇摇晃晃地冲着少年袭来！
“砰”
一只雪白的拳头在飞舞的黑烟里格外显眼。
“别给我捣乱，去一旁待着！”姜祀冷斥。
谢屿却像是得到什么奖励般，乐呵呵地跑到一旁，嘴里不停说着：“姜祀加油！”
“小心左边！”
“哎右边右边！”
“对！上勾拳打祂眼睛！”
……
“你给我闭嘴！”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姜祀和不远处的老人终于忍无可忍，冷冷盯着少年。
谢屿乖乖闭上嘴，用手比划了个拉拉链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