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大姨他们是坐大巴车来的。
一行十个人。
舅舅家三口,大姨和大姨夫,小姨和小姨夫,还有三个孩子。
沈青时跟着妈妈一道去车站接的人。
至亲时隔多年再相见,必定要唏嘘感慨一番的。
沈青时挨个喊了人,妗子是个能说会道的,拉着沈青时的手不住的夸,“哎哟,真是长成大姑娘了,这走在路上我都不敢认!咋这么好看呢!咱家青青小时候长得就灵性,瞧瞧,现在考个状元回来了!二姐,你这是熬出头了啊!”
姜芳肯定要谦虚,“也就学习能拿出手了,娇气的很,天天在家气我!”
沈青时:“妈,昨天你还说我是小棉袄。”
姜芳:“大夏天的小棉袄,可不热死个人!”
沈青时:“……”
姜芳是开车来的,小轿车当然装不下这么多人,沈青时找了两辆出租车,舅舅一家三口带着小姨家的表弟坐一辆车,小姨小姨夫带剩下两个孩子坐一辆车,大姨大姨夫就坐姜芳开的车。
妗子先围着沈青时家的小轿车转了一圈,嘴里啧啧啧,“二姐真是了不起,现在车都会开了,这车不便宜吧?”
姜芳:“也不贵,买好几年了。”
沈青时催促,“咱先去酒店吧,怪热的。”
好些年没见,大姨和大姨夫都老了许多,大姨今年还不到五十,牙都掉光了,犹记得当初在寮市,她妈妈住院时,大姨和大姨夫来医院照顾她妈妈,当时的大姨看上去虽然也憔悴,但真没有现在这样仿佛已经年过六十。
沈青时转过头和大姨说话,“大姨,你这牙怎么掉的这么厉害?”前世她们家日子过得一团糟,真没心力关心这个,现在一切重来,自然是希望可以力所能及的关心下曾经对她家伸出过援手的亲人。
姜慧一直笑呵呵的,“早几年牙疼得厉害,就用火碱自己烧,哪知道把牙都烧坏了。”
沈青时嘶,这得多遭罪啊!
她倒是不会问咋不去医院这样的问题,这话跟‘何不食肉糜’差不多。
为啥不去医院?
当然是没钱舍不得啊!
大姨夫就是个普通农民,一辈子只会种地,早几年表姐还没来这边超市帮忙,大姨又不要她家的钱,平时报喜不报忧的,挣的都是血汗钱,生大病都不一定去医院,何况是牙疼,在农村根本不叫病,去医院才是异类。
沈青时看开车的妈妈,“妈,回头领给我大姨去医院看看牙吧,看能不能装个假牙。”
姜芳还没表态,大姨姜慧先不同意,“看啥牙啊,我这嘴里还有几颗好牙,够用了。别为我花那个钱,我这么大年纪了,不值当。”
姜芳:“大姐,美美都这么大了,马上该找对象了,你把牙整整,到时找亲家也显得体面。不为自己想,你为孩子想想!”
提起闺女,姜慧有些迟疑了。
大姨夫这时说,“那先去让先生瞧瞧,要是花钱多咱就不装假牙。”
在老家,很多人习惯把‘医生’喊做‘先生’,沈青时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听来,却听出了普通老百姓对医生这个职业的尊敬。
至少她感觉的出大姨和大姨夫就对医生挺敬畏的。
沈青时打定主意给大姨换牙,倒不在这时非争个同意不同意。她妈估计也是这打算,就转移话题问起庄家收成,这时大姨突然说,“芳,美美的亲爸亲妈前两天到家里来了。说是想把美美认回去。”
姜芳一听就皱眉,“当初不是说好的,他们这辈子都不认孩子,现在咋还反悔了!”
大姨夫就叹气,“可能是听说美美这两年在外面打工挣钱了,那边美美的亲弟好像得了啥病,要花不少钱。”
沈青时:“……”前世可没发生这事!
姜芳有点生气:“现在这边把孩子养大了就想回来捡便宜,世上哪有这好事!哥,你当时就没拿笤帚把人打出去!”
姜慧说,“人家好商好量的,咱咋好动手打人。”
姜芳无语,恨铁不成钢,“都被人欺负上门了还好商好量!姐,你这性子能不能改改,咱不找事也不能怕事!美美亲爸亲妈有啥脸上门认亲,这么多年哪怕给孩子送过一口吃的,一件衣裳那也算是他们当爹妈的一点心意,结果毛都没送过!要是我当时直接就把人轰出去,再去他们家门口骂几天,看他们还敢不敢上门!”
沈青时:“……”我妈原来这么牛批的吗。
姜慧两口子坐在后面嗫喏着也不敢吱声了。
沈青时出来打圆场,“这事别瞒着我姐,回头和她说说,看她是啥想法。”
姜芳想想,没反驳,她是二姨,原本也不该替大姐家做主。
酒店很快就到,离她家走路也就二十分钟。
沈青时订了四间双人房,酒店看上去也挺金碧辉煌的,瞧着就贵的那种。
妗子还说去家里挤挤就行,住酒店多贵,沈青时就拿忽悠她妈的一套说辞出来忽悠长辈。
没办法,她是真的不喜欢没苦硬吃,九个亲戚全挤去家里,不是待一天,是最少七天!
想想都令人窒息。
都安顿好,看看时间,快中午了,这家酒店旁边是家大酒楼,包间沈青时提前定好的,二哥跟沈北都在那边等着了。
姜芳问沈南,“你姐呢?”
沈南,“我姐说她再晚一会儿,盘完货再过来。”
姜芳就跟大姐和姐夫夸,“美美做事特别细心负责,这孩子现在盘货算账啥都会,以后自己开个店做老板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话把大姨和大姨夫听得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就没放下过。
“二姐,咋没见东子?”舅舅江启程突然问。
姜芳说大学还没放假,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她把菜单递给大姐夫,“哥,你看有啥想吃的,今天咱轮流点,每人最少点两道菜。”
“二姑,我也想点菜!”
说话的是舅舅家的独生女姜朵朵,小表妹今年刚十二,开朗活泼一点不怕人,不像小姨家的三个孩子,别说乱跑了,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这和家庭环境有关。
舅舅一家住在市里,妗子在信用社工作,好歹是吃公家饭,舅舅现在煤矿上班,是名工人,他们就一个闺女,自然千娇百宠。小姨家的条件也就比大姨强一点,同样是靠种地为生,但孩子多,压力很不小。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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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赵美美到时,菜上得差不多了。一大桌子人,就妗子问题最多,一会儿打听房子,一会儿问起车子,又说起生意,问一年能赚多少钱,真就是有什么问什么,主打一个不客气没有边界感。那嘴叭叭的,忒能说了,要不是沈青时在一旁随时打岔,她妈可能真hold不住。
吃过饭,舅舅他们表示还不累,想去家里坐坐。
那肯定不能拒绝啊,离得也不远,索性都走路,车子先留酒店这。
到了家,岑阿姨把切好的水果端过来,还给孩子们拿了饮料。长辈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参观,参观完了都坐到客厅,妗子一脸羡慕,“二姐,你这日子太好了,家里还请保姆呢!这房子也好,这么大,装修的这么漂亮,家具也新,还有空调冰箱,这得花不少钱吧!哪像我们家那房子,跟这边比就是个狗窝!”
姜芳打哈哈,“也没花多少,装修买家具都是找的熟人。”她牢记闺女前些天说得,财不外露,也记得那天闺女忍着肚子疼和她说让她再等等,等他们几个都再大一些,就让她这个妈随便炫富。
现在,不是时候。
那既然不是时候,她就必须不能太招摇。
第三天是谢师宴,姜芳这回是真的大出血,订的酒店和席面都是最高规格,亲朋好友,加上闺女的同学师长领导,还有张寨关系不错的村民,村长村支书这些领导包括在内,满满当当坐了二十五桌,那个热闹劲哟,反正沈青时不想再经历第二回。
她就像个吉祥物,她妈领着一桌一桌的敬酒,当然,她不喝酒,喝得饮料,她老妈也不可能喝酒,喝的水。
主打就是一个高兴,致辞的时候她妈还哭了,感性的不行。
沈青时敬完酒就借口上厕所出去透透气。
太累了,脸上要一直挂着笑,嘴角都笑僵了。她揉揉自己的腮帮子,后脑勺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沈青时不高兴的扭头,一眼对上顾淮越的大帅脸。
他长得最好的地方是眼睛和嘴巴,眼是桃花眼,日常看人的时候会显得温和没有攻击性,长时间对视,就会有种深邃专注,仿佛一往情深的错觉。嘴巴是薄唇,人家说薄唇的人凉薄,但顾淮越的薄唇真的很适合他这张脸,凉薄不凉薄的没感觉,性感倒是真的。
沈青时心里嘀咕,也不知道将来要便宜哪个女人,啧!
“我要靠脑子吃饭的,小顾叔叔你不地道,学霸的脑袋是能随便拍的吗?”
顾淮越被她逗笑,抬手意思意思给她随便揉了两下,“到这边躲清净的?”
沈青时嗯,“我脸都僵了。”又拍拍肚子,“饮料也灌饱了。”
顾淮越:“我刚刚随了五千。”
沈青时:“……哈?”
顾淮越:“你请我单开一桌吃点东西。跟我同桌吃饭的都在喝酒,我不出来的话等会就要被灌倒了。”
沈青时:“……不是,你意思一下随二百不就得了,给五千干嘛呀!”她亲舅舅也才给二百好吧,大部分人都随了一百,也有随五十的,同学什么的当然不会收他们的礼钱,倒是很人都送了她礼物。
顾淮越回她一个微笑,“因为我钱多。”
沈青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