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对面坐下后,韩医生似乎没有马上开口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孟知南。
孟知南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败下阵来,先开口了:“事先声明,我真的没有问题,我来这里只是走个过场,让我妈妈放心而已。”
韩医生不置可否:“这句话很多人坐在这里之后都对我说过。”
“……”
“我当然也很理解。”韩医生笑了笑,继续说,“人在面对自己不想面对的问题时,的确很容易产生逃避的心理,这是人之常情。”
“听韩医生这话的意思,是默认大家都有问题吗?其中也包括您自己吗?”
韩医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您还是可以相信我的专业能力的。”
孟知南挑了下眉:“好吧,那我们就开始吧。”
“好。”韩医生推了推眼镜,“您如果觉得紧张或者不舒服,闭上眼睛也行。对我问您的问题,您可以畅所欲言,说什么都可以。”
孟知南答应了一声,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韩医生把记录本放在膝盖上,看着她恬静的脸,问:“您最近心情怎么样?有没有特别烦躁、郁闷的情绪,或者觉得压力非常大?”
孟知南言简意赅地回答:“心情还可以,没有这种情况。”
“您平时的作息规律吗?睡眠质量怎么样,会不会失眠?”
“作息吗?这要分情况了。”孟知南说,“您也知道我的工作,忙的时候昼夜颠倒的情况也是有的,不过在休息时我都会尽量保持规律的作息。至于睡眠质量嘛,偶尔会失眠,不过也不严重,不需要药物强行介入。”
韩医生点点头,又问:“那您做梦的频率高吗?梦的内容是什么?”
“还好吧,不常做梦,内容就更记不清楚了。”孟知南反问,“难道韩医生您能清楚地记住自己的梦吗?”
韩医生温和地笑:“是的,一般的梦的确很难记住,但也有一些特殊的梦会使人印象深刻。比如有一次,我接待了一位患者,他频繁地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座海上的灯塔。”
孟知南睁开眼睛看他:“是吗?所以这代表什么?”
韩医生说:“仅仅凭借一个梦是没办法做出判断的,需要结合患者的各种情况进行综合评价,这样才能得到一个相对准确的结论。”
“哦,这样。”
孟知南知道他不会真的把话题岔到别的患者身上,本来也是随口一问,没得到答案也并不意外,又问:“那我有一次梦见自己出了车祸,结果没过两天我真的出了车祸,这该怎么解?”
考虑到一些患者在经历过车祸这样的伤害后,会留下很严重的心理创伤,所以开门见山是非常不专业的行为。也正是因为如此,韩医生才对车祸的事只字未提,只从日常生活聊起,想先评估一下她的心理状态,却不想还没等他铺垫到那一步,孟知南已经主动提了起来,不由得吃了一惊。
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微笑着说:“这种巧合也是有的。”
“是吗?”孟知南不以为然地看向韩医生,说,“其实那不是巧合,而是一种预兆。——你相信吗?”
她的眼神炽热,眼睛中仿佛隐隐有一簇火苗在簌簌地颤动。
韩医生被这样盯着,无端觉得她说得是真的,甚至开始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观念太过狭隘,但他还是说:“我们有时候会有意把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放在一起,去寻找其中的联系,其实也不过是巧合罢了。”
“嗯,我想您也会这样说的。”
韩医生迟疑了一下,也许是觉得孟知南过于淡定了,他的胆子都大了起来,直接问:“我想冒昧地问一个问题,不知道您会不会介意。”
孟知南微微一笑:“您可以问,不想回答的话我也会直说的。”
“好,那我就问了。”韩医生索性丢开了记录本,说,“孟女士,是这样的,我和您的父亲有过简单的交流,他说您的母亲觉得您在车祸后出现了一些异常的行为,所以很不放心。但是在他的描述中,您并没有因为车祸而对车本身产生排斥或者畏惧。而在我们刚刚的交流中,您甚至能主动提到车祸,据我的观察和评估,我大胆猜测,您其实是没有受到影响的,对吗?”
孟知南歪着头,问:“这样不正常吗?”
韩医生笑起来:“不是不正常,是很强大。”
“谢谢夸奖。”
“所以……”韩医生稍稍向前倾了倾身子,说,“在我看来,您其实没有因为车祸本身而出现心理上的问题,但一定有其他的苦恼。”
孟知南有点诧异:“这你也能看出来?”
韩医生笑而不答,说:“不管是什么,您都可以对我说,毕竟……”他顿了顿,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来都来了,对吧。”
孟知南垂下眼睑,勾了勾嘴角:“不是我不想说,只是如果我说了,你真的会觉得我有问题。”
韩医生笑着说:“相信我,我听过的离奇的故事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孟知南没笑:“但我的是真的。”
韩医生顿时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哦?怎么说?愿闻其详。”
孟知南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犹豫了半天,说:“告诉你可以,但你不会一五一十地转述给我父亲吧。”
“当然。”韩医生立刻保证,“请你相信我的职业操守。”
“好吧。”孟知南叹了口气,思索了两秒该从哪里开始说,最后还是开门见山地问,“如果我说,我在车祸后曾经进入了一本小说的世界,你会相信吗?”
韩医生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孟知南浑不在意,撇开视线,像叙述一个陌生人的故事那样,大概地讲述了一下自己的经历。
她讲完自己最后找到了那本小说之后,看向韩医生,见他神色严肃,自嘲地笑了笑:“这下子,你应该觉得我不正常了,对不对?”
韩医生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没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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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相信你。”
“……”孟知南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啊?你居然相信?”
“我相信。”韩医生郑重地点头,“因为我曾经接待过一位女性患者,她有着和你一样的经历。”
孟知南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真的吗?”
“真的。”韩医生说,“只不过她当时精神混乱,是由她的父母送过来的,他们口口声声称她有精神病,需要治疗。我跟她交谈的时候,她跟我讲了一个和你差不多的离奇的故事。之后我给她做了细致的评估,认为她只是暂时性的混乱,分不清楚现实和虚构,不需要过度干涉,开些药很快就会好起来。但她的父母并不相信,听说最后还是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去进行治疗。”
孟知南后背一凛:“之后呢?”
韩医生叹息:“后来就不知道了,他们家在当地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概是觉得女儿这样很丢脸,所以完全封锁了消息。”
孟知南心都凉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因为她的评估结果其实非常正常,但状态似乎又真的有些问题,所以才建议先开些药试试。”
孟知南喃喃:“她可能是有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人或事吧。”
“所以今天遇到你之后我好像终于明白了。”韩医生说,看着思绪飘忽的孟知南,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劝她:“有时候不必那么执着,就当是一场梦好了。梦醒了,人就要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不需要我说太多。”
孟知南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
知道了自己的经历并不是个例,但那又如何呢?没有丝毫帮助。
孟知南越想越觉得心中无望,混混沌沌地不知道又和韩医生谈了些什么。
韩医生能遇到两次这种事,也很感慨,最后起身送她时,递给她一张自己的名片,说:“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打我的电话就好,我一定尽力帮忙。”
孟知南垂眸看着手上的名片,很勉强地抬头对他笑了一下:“谢谢你,韩医生。”
“不客气。”韩医生说,“很高兴见到你,我送你出去吧。”
韩医生将孟知南送到会客室,明修立即放下手上的杂志站起来,问:“结束了?”
“嗯。”孟知南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们走吧。”
明修客气地对韩医生点点头:“麻烦您了。”
“您客气了。”韩医生笑笑,“两位慢走,我就不送了。”
两人离开诊所后,明修才问:“知南,你的脸色看起来有点差,咨询还顺利吗?韩医生怎么说?”
孟知南简单地回答:“没什么,挺顺利的。”
“嗯,没问题就好。”明修贴心地没有追问,看了看时间,提议,“不如在外面吃了晚饭再送你回去吧,阿姨不是正好今晚也不在家做饭吗?”
孟知南觉得很疲惫,没精力反驳,“嗯”了声:“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