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越接到电话时正在写报告,他放下笔恍惚了下“你说什么?”
汪队叹口气:“你没听错,有人在火车上劫走了郝文静就在南各庄位置,小许当时跟郝文静铐在一起她也跟着跳下去了!我已经检查过车窗和车身都没有血迹人应该没事。因为这列车要会车,不能马上停下来最近也得停在南游县。我本想出了隧道也跟着跳车回去找他们可出了隧道火车就提速了。列车长说后边有货车跟着,我们就算能安全跳车也不能从隧道走,还得去翻山,更麻烦,还不如到站后再开车回来。”
宁越心都揪紧了他噌地一下站起身腿撞到桌子上,都没感觉到疼,一瘸一拐地走到办公桌旁看墙上挂着的地图。可这张地图是省地图,太大了,密密麻麻的地名一时半会儿哪里找得到南各庄的位置。
他手按在地图上寻找省城到豫北的铁路线,嘴里焦急地问着:“怎么劫持的?对方有枪吗?你们三个人都看不住?车上的乘警呢?车上有押送人员,他们应该会在你们那节车厢才对。”
汪队正坐在乘务员室里打电话,乘警就坐在他对面他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又道:“目前乘客的钱包还没找到很大可能是被劫囚的人偷了失窃的三车厢离我们所在的车厢很远离厕所更远我怀疑他是想借此引开乘警。也可能车上有他的同伙我还担心他们选择在这里动手
汪队越说越气馁“虽然那把枪在小许手里可不确定他们还有没其他枪支小许就这么跟着跳下去实在太危险了。宁队这事都怪我我知道这趟车会过隧道但没记准时间还以为能把两个人都拉上来当时我该一枪把劫匪毙了从车上踹下去只把郝文静拉上来这样就容易多了。而且小许跳车时我该把手铐钥匙塞给她的都是我的疏忽押送途中本该做好各种意外防范。”
宁越已经在地图上找到了南各庄的位置他一边估算着开车距离一边安慰道:“汪队我相信你已经尽力了铐在一起本就是防止郝文静逃跑这种情况谁也料不到。要说负责我的责任最大就不该派小许去她连持枪证都没考呢!可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我会联系附近警力帮忙……”
汪队忙说:“我已经联系过了南平镇派出所离南各庄最近但他们一共就五个人南游县公安局也出动了再把附近的民兵调动起来应该跑不了再说小许手上有枪她很机灵身上有股子劲儿郝文静他们坠车前已经撞在火车上好几次肯定受了伤也许小许能掌控住
局面,带他们去附近的村委打电话。
宁越道:“最好是这样,但也得做好车下有同伙,小许被劫持甚至杀……
他像是突然咬住了舌头,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想到送许天去车站时她拎着箱子挥手告别的笑脸,宁越不想也不敢说出那两个字。
汪队却已经听懂了,他叹口气:“她会没事的,我下车后会马上赶回去。宁队,拜托你去跟贺局说一声,我虽然给南游县公安局打了电话,那边也答应帮着找,但接电话的是值班室的人。我觉得还是请贺局跟他们领导说一声,确保所有可用警力帮忙寻找,再把路口都封了。
“好,我知道了,放心吧。
等挂了电话,宁越刚要出门,贺局就急匆匆地走进来,“宁越,怎么回事?南游县公安局说小汪给他们打电话求助,说咱们一位姓许的女同志跟着两个劫匪跳下了火车!我一琢磨姓许的只有你们队的许天,她不是法医吗?怎么又是劫匪又是跳车的?一个法医你让她单独出警?还跑那么远?那也不是咱们管辖范围啊!
宁越心里急得不行,但也得把事情说清楚,他干脆先质问起来:“贺局,郝文静的案子可是我们刑侦队的,押解她回来也得派我们的人去,就算当时我们都忙着,也可以拖几天再去,别管暂时关在哪个兄弟单位,总不会缺她几顿饭吧。是谁派汪队跟小陈去的?
贺局愣住,“原来是押解犯人的事?郝文静?这名字我倒是有印象,一向是指挥部那边安排人押送,小汪也是老人了,怎么会出问题?
宁越这才快速又简略地把事情说了,“押解到省城就差点出事,省厅让咱们再派位女同志,小许又正好在省城出差,我就让她过去帮忙,谁能想到居然有人敢在火车上劫犯人。当时列车要过隧道,汪队肯定是没办法了才眼看着小许跳了车,他怕您发火,到时候更说不清楚,就先打给了我。
贺局眉头紧皱,虽然生气,但也知道不是追责的时候,他叹口气:“南游那边说话不清不楚,给我急的,郝文静居然有同伙?
“应该是潜逃的这几年发展的同伙,能舍命救人,关系肯定紧密,贺局,我怕的是车下也有同伙。小许虽然拿了对方的枪,但从车上摔下去,枪会不会走火,会不会摔坏,都是问题。汪队现在先跟着车到南游县,再回南各庄,他判断劫匪当时就在他们车厢里,用眼神和手势跟郝文静交流过,所以他会趁这段时间在车上找一下目击者,最好能有个画像。我马上带着胡东他们赶过去,至于跟南游县公安局联络的事得恐
怕得麻烦您了,您打电话,那边才会重视。对了,还得把小许跟郝文静的照片复印了发下去。
“好,你快去吧,都交给我,务必把人安全带回来。
贺局匆匆而来,又脚步飞快地离开。
宁越来不及收拾其他东西,检查了手枪装好弹夹,叫了胡东几人,上车直奔南各庄。
胡东说:“开车去太慢了吧?坐火车到南游镇再借车不行吗?
宁越道:“我看了列车时间表,下一班车太晚了。地图上有条最短的路,不过应该有一大段还没修好,干脆把这破车豁出去吧。
小廖吓得不轻,“怎么会跳车?小许还在南各庄吗?
宁越无法想象当时的情景,更无法预判许天三人的动向,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无奈道:“谁知道呢?
许天摔下去的时候做了保护措施,然而并没起到多大作用,郝文静跟她铐在一起,蒙面男又跟郝文静紧紧抱在一起。
她无法前滚翻护头护腿,干脆重重摔在两人身上,免得他俩再联合起来对付自己。
火车轨道旁是铺着石子的斜坡,三人一起翻滚下去,她就算有防备,脸和手也不免和石子摩擦,还有火车驶过溅起的石子砸到身上,疼得她闷哼几声。
虽然脸上身上好几处疼痛的地方,左上臂拉伤严重,可等落地后,许天马上踹开郝文静压在自己身上的大腿,右手持枪站起身。
郝文静似乎晕了,大腿和脖子上都是血,她忙俯身查看。
蒙面男脸上的灰巾不知何时蹭掉了,他也跟许天一样,擦着脸上的血,很利索地爬起来扑到郝文静身边,“小静,你没事吧,小静!你快醒醒!
他额头有擦伤,好像还伤到了腿,扑过去时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许天见他扑过来,就站直了身子,左手轻轻拉扯,郝文静的右胳膊就像提线木偶一样跟着晃动,可她的胳膊也隐隐作痛。
蒙面男抬头怒瞪着她:“你别动她!
许天打量着他眉眼,还以为是蒙北人,但看着不太像,她拿枪指着他,“我在帮你唤醒她,目测右大腿划伤,左脸撞伤,下巴磕伤出血,都不致命,你先检查一下她的后脑有没有伤。
大概她的话听起来很专业,蒙面男虽然愤怒,但还是听话地扶着郝文静检查她后脑,然后欣喜道:“没伤,没磕倒,也没流血,小静,你快醒醒啊!可别吓我。
他把人抱在怀里晃着,许天刚要制止,郝文静呻
吟一声,醒了过来,“辉哥,咱们这是下地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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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没有,没有!你好好的,我也好好地!小静,咱们都没事!”叫辉哥的男人十分激动,抱着郝文静眼泪鼻涕横流。
许天冷哼一声:“没事就好,都起来吧,跟我走。”
辉哥正要检查郝文静下巴上的伤,听见这话,他抬头看着许天,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这是我那把枪吗?你们这些警察可真蠢,我用一把假枪就能吓住你们,你抢了去又有什么用?开枪啊!”
许天吓了一跳,早知道拿汪队的枪就好了,她当时怕拿人家的枪再出了事,汪队说不清楚,他的责任就更大了。
她脸上不动声色,小幅度颠了颠枪,她没用过这种老式驳壳枪,可这样式和拿在手里的触感,明明是真枪。
许天见辉哥得意忘形,不由嘲讽道:“我蠢还是你蠢?这明明是真枪,掉进车里后,我同事帮着上了弹夹,不然我敢拿这把枪跟你们跳下来吗?”
她笃定的语气和沉稳的表情哄住了辉哥,他皱眉看着那把枪,“不可能,这种老旧的枪,你们怎么会有合适的弹夹。”
许天一副你没见识的样子,“没玩过枪吧,尺寸一样的枪,样式区别再大,弹夹都能通用!我们只有领导能带枪,弹夹倒是不少,我这种新人只有训练时才能玩,还好你送我一把,当然不能浪费了。”
她说着枪口一拐指向郝文静,笑着道:“不信的话,我试给你看。”
辉哥正观察着许天的神色,对她的话还在信与不信之间,这时见她拿枪指着郝文静的头,他马上慌了,弯腰把人护进怀里,“别开枪,小静不是坏人!”
郝文静却推开他,爬过来抱住许天的腿,“小妹妹,姐姐我是个苦命人,我这辈子没想过害人,可老天爷不让我安生,我要是被送回豫北肯定是死刑,我求求你,就放过我俩吧。”
许天叹口气,扶她起来,“你俩真跟苦命鸳鸯一样,我虽然被你们连累,可也感动坏了。你放心,嫌疑人逃了,案子肯定查得潦草,没准案卷和证物都没保存好,开庭什么也拿不出来,你可能当庭就释放了,别怕,先跟我回去吧。”
她为了骗两人跟着她走,只能信口胡说,那两个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信。
辉哥冷笑:“骗鬼呢?要真没好好查,怎么小静跑那么老远,还给抓回来了?再说我这一闹,更是罪上加罪,没准我俩都得吃枪子。”
“没那么严重,通缉令总是要发的,蒙北那边发现了她,也肯定是要送回来。再说就算你们不跟我走,也得先找个地方治好伤,再把手铐拆下来啊。”
“你没钥匙吗?”辉哥问。
许天摊摊手:“我连枪都没有,手铐更不归我管了。”
辉哥嘲讽道:“原来是个小兵啊,一直看汪队眼色,他还把你跟小静铐在一起,根本不管你的死活,你为什么还要这样给他们卖命?”
许天一愣,马上明白他当时就在那节车厢里,但到厕所时,他已经爬到车顶,可能正在放蛇,大概没听到是谁要铐在一起。
郝文静却哭着说:“不是的,是她怕我跑了,自己要求铐在一起,我进了厕所她还紧紧盯着我,她不会放我走的!”
许天见她声音正常,行动也不受影响,就知道她没多大事,马上道:“起来吧,一起往外走,找到最近的村镇,叫救护车过来,你们得去医院检查一下,从车上摔下来,之前还撞了半天,万一伤到了脏腑可就不好了。”
辉哥朝远处看了眼,扶起郝文静,“好吧,反正栽在你手里了,你拿命抓我们,我也无话可说,我们跟你走。”
许天说完后,本打算应付他们第二轮威胁或求饶,哪想到辉哥居然这么利索要跟着走,她马上警惕起来,前边不会有人等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