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
听到想要的答案,闵诚蔚这才舒心,喟叹一声:“司臣你从小就让人省心。”
很自然的,他想起家中另一个孩子,“司郁呢,早上好像还在家里见过他,怎么不过来聚一聚?”
余光处,苏澜眼前的光线暗淡几分。抬眼张望,是阳台方向出现了另一道熟悉的身影。
闵司郁?
他逆着光,只能看到轮廓,分辨不清表情,苏澜站在这个不左不右的地方也很奇怪,于是干脆过去找他。
“……我和你哥一起过来的。”
靠近了,苏澜才看清楚,确实是他。
阳台这里有些闷热,闵司郁倚着及腰的欧式护栏,抱着臂看她:“知道。”
这个视角向下望去,他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不讲话,他也不再开口。气氛好像因她的到来而有些尴尬。
“你……一个人在这里?”
苏澜话音慢慢的,随口找着话题:“怎么不和司臣他们一起?”
他侧过目光,对上苏澜翠绿色的双眼。沉沉看了很久才移开:“不感兴趣。”
“他今天带你回来,无非是要把你介绍给二叔。”细微的风轻拂过,偶尔带来阵阵凉意,沁入心肺。
“只要二叔点了头,往后他想对你怎样都没阻碍。”
什么意思?还能怎样?
不是为了和她领证结婚来的吗?
苏澜不明白他的意思,却也察觉到现实的确与原著存在不少出入。
比如黎慕思其实不是恋爱脑,她只是想借助婚姻得到权势。
比如闵司臣并没在叔叔面前表达对她的爱,而是厘清关系,将一切归为利益。
还比如她和闵司郁似乎曾经认识,书中却完全不曾提起。
“你呢,你没有自己的想法?”
闵司郁的话音将她拉回现实。
“我的想法?”
苏澜不懂他这又是在指什么,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唔!”
男人几步压上她眼前,双手按住两侧,将苏澜圈在身前一小片地。
“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他态度突然强硬,双眼死死盯着她,好像失控的困兽,一点点挤占着她的空间。
“苏澜……你到底是怎么了?”
【世界线不稳定度42.8%】
“你别、别这样。”
苏澜无路可退。往后看,两层的层高如果要跳下去,也算不上非常安全。
“明明小时候,你不是很讨厌他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了?”
“你明明可以喜欢上任何人,但唯独不能是他!”
男人压着音量,气息却重重落在耳畔,泄恨一般的态度咄咄逼人。
“明明你喜欢上任何人,我都有手段将你抢回身边。”身子后仰,闵司郁彻底沉下脸色,灰暗而可怖地俯视着她。
视线强硬而滚烫,写满名为偏执的妒火:“可为什么偏偏是他?”
闵司郁有一双很漂亮的灰色眼睛,自幼便讨人喜欢,得到过太多赞叹。
可是从哪天开始的呢,称赞的话都变了味,出色的理由一律变成了“像你哥哥一样”。
“你知道,作为这家的孩子,我总能得到我想要的。”
“除非它先一步成为了哥哥的东西。”
“苏澜,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对不对?”
“就像那时一样。你不辞而别,不告诉我你的去向,就是怕升上中学,我还是会像狗一样恶心地缠着你,对不对?”
他冷笑起来,干笑着却失了声。恐怕最可笑的人是他自己。
这些话他从来不想说出口,那只会揭露他丑恶的内心,只会将想要的东西越推越远。
他明明清楚这些。
可每每望见她和哥哥走在一起,自己却仍要装作安然无恙地送上祝福。
凭什么?
凭什么闵司臣总是能那样随意地夺走的他所珍视的一切?
疾风乍起,树叶扑簌的声音荡在耳畔。
大风吹散了一触即发的躁动,带走了弥漫着却说不清的情愫。
“我失态了。”
他突然松开手,将去留的选择交给苏澜,稀松平常的表情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你想走就走吧。”
苏澜从没察觉到过他的心意。但带着这样的缘由回想,一切确实也有迹可循。
从那个在医院遇见的午后,到那晚失火的城堡舞会。一直以来,其实闵司郁帮了她很多。
“对不起啊……我……”
情况太复杂了,这种事她也不知要如何表达。
书中只提到,是对兄长的妒恨使他走向深渊。苏澜从没想过,原来自己竟也是其中帮凶。
“对不起,我的想法就是希望能和司臣在一起。”
并不是这样。
她简直恨透了闵司臣。
这样虚伪的她,也不配谈及喜欢这种高尚的东西。
……
“原来你们在这儿呢!”
他身后传来另一道话音,咋舌:“我还让叶钦去找!”
闵司郁神色微微一怔,转过身,在瞬间扬起惯用的笑:“哥,二叔。”
“哎呀,还是这外头天气好。”
闵诚蔚说着无关痛痒的话,抬手指着苏澜:“你们年轻人,还是要多在外头晒晒,才健康。”
“是,您说的对。”
苏澜也笑着应答,眼神却止不住想要去瞧他身后,闵司臣的表情。
他从什么时候来的?她和闵司郁的对话,不知被他听到了多少?
小心翼翼移过视线,对上眼的那一刻苏澜就知道,他生气了。
不是普通的不满,已经是那种透着恶寒的,要将她拆骨入腹般的视线。
苏澜几步过去到他身边,轻轻扯住他衣袖,乖声试探,“你家房子也太大了,我刚刚都迷路了。”
方才复杂的思绪还没完全压下心头,现在一上压力,苏澜不知怎的就想掉眼泪。
可在闵诚蔚面前,她可以那么脆弱吗?
连想哭都要考虑再三。
“还好你来了……”
鼻子一酸,眼眶便挂不住泪珠的重量。
才顾不得谁又要对她不满意。苏澜泄愤似的把脸一埋,一股脑把眼泪全都糊在闵司臣衣服上。
“怎么了?”
他终于开口,话音却比她想象的温柔许多。
“没事……”
【苏小姐,您好像还有事吧!!】
脑子里超高音量一声大吼,苏澜瑟缩在闵司臣身边都抖了一下。
苏澜:兄弟!你业务能力什么时候能有点长进!能不能别每次都把人吓死!
系统无视她吐槽已经很熟练了,自顾自发布通牒。
【苏小姐,检测到现在正是剧情的关键节点,您该不会忘了要怎么做吧!】
不就是……不就是要和闵司臣当众接吻吗!
心口乱七八糟的怒火不打一处来,苏澜一把拽过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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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斯文整齐的领口,垫着脚,靠近了。
从他的发梢看去,这个角度正对上闵司郁那双蓝灰色的眼瞳。
他只是注视着她,收敛的神色中已看不出任何感情。
最后的一瞬,苏澜手心发抖,只在他唇角碰了碰,短暂而轻佻的一吻。
男人眉眼挑了挑,望着她的神色微妙。苏澜没给他开口的机会,顺势在他怀里,很认真地看向闵诚蔚。
“二叔,我是真心喜欢司臣,我真的想和司臣在一起。”
咬咬牙,短暂遗忘掉所有的恨,好像一切又回到初遇时的那个夜晚。
所有的真挚聚在眼中,苏澜牵住了他的手掌:“二叔,希望您能成全我们。”
停滞三秒,张紧的氛围被捅破,闵诚蔚两只手一拍,给住最终裁决。
“好好好!”他大笑:“你们情投意合,我又有什么资格来拆散呢!”
话音未落,抬手又点了点身旁的闵司郁:“你也是啊司郁,跟你哥哥学学。也该早日找个心上人,成家立业。”
“是啊,二叔。”
他平淡的神色不再,无机质的眼珠抬起,扯出荒唐的笑:“当初父亲催您成家时,您又是怎么想的呢。”
语毕,闵司郁将这片风景最好的阳台让给他们,独自消失在走廊深处。
【世界线不稳定度21.4%】
降低了许多,说明她的演绎有效。
望着闵司郁离去的背影,苏澜却没办法高兴起来。
不稳定度代表着世界线偏离原著的程度。数值降低,未来便会和书中描写的结局一样。
闵司郁会因此做出错误的事,从而葬送自己的一生。
苏澜不希望这样。
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夺走他人的幸福。
这样的事,曾经她已经做过太多。同样的命运,为什么就连穿越了也无法逃离?
……如果不是她的存在,如果不是她的自私,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苏小姐,吾警告过您的吧。危险的想法请不要有哦。】
明明只是没有音调的机械音,系统的话也比往常冰冷几分。
【一旦发生不可挽回的事,吾会强行剥离你的灵魂。】
【您要明白,女主角的人选,吾这里还有很多。您死了,吾也能找到下一个苏澜。】
也是。她自始至终都只是棋子罢了。机构的棋子,闵司臣的棋子,系统的棋子……又有什么两样呢。
系统好歹能许诺她一个不知是否会实现的未来。
“怎么都在这里站着?”
叶钦扶着墙,温柔朝他们的方向揽了揽手,“外头热,快都进屋歇着吧。”
见到自己漂亮老婆,闵诚蔚第一个过去牵住她手,放在嘴边亲一口:“午饭做好没有?”
“放心,都准备好啦。”
叶钦搭在他耳旁,话音总是那样温软:“司臣难得回来一次,可不得做顿好的。你坐下等着吃就好啦。”
“对对对。”
闵诚蔚最吃她这一套,笑得合不拢嘴,“司臣,苏澜。叶钦的手艺,能尝到可是你们的福分!”
笑声没能持续多久。移步餐厅,其乐融融的表象也逐渐消散。
闵诚蔚坐上主位,沉着声,还是向闵司臣开了口。
“去把你弟弟叫来。”
他表面不说,闵诚蔚怎么可能真看不懂。在这样的家庭,他只是明白什么不当说,什么不当做。
“不管你们兄弟间有什么矛盾。不要带到饭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