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我提着打包的纸袋踏出店门外时,握在右手掌心的手机微微震动起来。
我瞥了一眼亮起来的屏幕,消息来自小遥。
小遥:【我先走了】
小遥:【老姐把星冰乐喝了吧】
这两条气泡后边还跟了个黄狗鞠躬道歉的表情。
穿过马路,还等在原处的果然只剩澄意。
跟发了黄狗心虚道歉表情的小遥一样,澄意抿着唇沉默的神情也像正在察言观色的犬科动物,他的前发本来就有些遮眼,夜色之下,他这幅乖顺的模样看着却有几分若有似无的寂寥。
我恍然意识到过来弟弟这么做的意图,比起无奈,更显升起来的是一种模糊的担忧:他俩有话要说,却不想被我知道。
尽管心里放心不下,可我也没法作为多事的家长过多干涉。
弟弟的做法称得上体谅我的心情,不愿我难做,我再多问东问西那就真的太烦人了。
我自然地朝澄意举了举手里的纸袋,笑着问:“这个归我俩了,你还喝得下吗?”
“喝不下了。”
我这样的反应好像终于让观察我神色的澄意放下心来,他幅度很小地摇摇头,随后两步便上前道我身边与我并肩,顺手捞走了我手里的纸袋。
这所有的动作不过一瞬之间,他做得自然,就好像我与他一直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弟,并未有过任何分离。
我原本下意识攥紧的手也因此就无可奈何地松开,任由他去。
血缘着实是这世间最难懂难分的联系,我和弟弟之间的话语还有久别带来的生疏,但在本能驱使之下的距离感却没有。我再怎么不自然,却不会去拒绝弟弟这种细枝末节的示好。
距离地铁口还有一小段距离,我正愁着要找些什么话题跟弟弟讲时,没想到澄意先开口叫我:“姐。”
“嗯?”
我疑惑地应了一声,不自觉地抬眼看向他:“怎么了?”
“那家伙……”跟我对上视线的澄意似乎愣了愣,到嘴边的话突然踌躇起来,他看着我的眼睛,随后很快地改了口,“不,算了,没事。”
那家伙?
我咀嚼了一遍弟弟听着比平时要粗鲁些的措辞,很快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无奈地拍了拍他的手臂:“你说小遥?你们怎么了?”
不过,澄意会主动提,就说明刚才没发生什么让我担心的事情,我心下难免松了口气。
澄意没第一时间回答我,他像是在衡量究竟该不该对我说话,原本一直落在我脸上的视线收了回去,他垂眼盯着脚下的路,再抬眼时终于闷闷道:“太黏人了吧。”
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甘乐遥是不是太黏人了。”我的反应好像踩到澄意并不存在的尾巴,他即便是说刻薄话也慢吞吞的语速头一回快了起来,他偏过头来盯着我的眼睛,不满时皱鼻子的小动作也变得明显很多,“又不是小孩子。”
我想着这对话是不是有点似曾相识,而率先比这种思绪更快一步萌生的是忍俊不禁,弟弟的话实在是可爱,叫人实在是想逗他一下:“在家长眼里你也是小孩。”
“我不……”很显然澄意也立刻意识到今晚太多次对话都跟上次雷同,他说了一半便紧紧闭上嘴,像炸了毛的大型犬那样闷闷地呼出一口气,空着的手搭在颈后薅了一把脑后的头发。
三言两语间地铁站口也到了,澄意拧着眉的样子看起来还有些不满未消,他很轻很轻地哼出一个鼻音:“转移话题。”
我失笑,知道他也没想我继续接这个话题,将一直披在肩上的棒球服还给他以后,我伸出手跟弟弟索要他提了一路的纸袋:“给我吧,你到宿舍以后跟我说声。”
“嗯。”澄意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向他摊开的掌心,随后伸手递给我,我毫不设防,在即将接过纸袋时,眼睁睁看着他扬起手臂,就轻易将提着的纸袋拎高到我垫脚也够不着高度。
我接了个空,指尖堪堪擦过他的指骨。
我着实没想到那样子看起来什么事都不在乎的澄意也会玩闹这种幼稚的小把戏,大概是我脸上流露出来的震惊太明显,弟弟在得逞后,见好就收地放下手,把袋子塞回我的掌心。
我本想假装生气,可无奈实在是装不起来,有一半是哭笑不得,还有一半就是微妙地觉得弟弟偶尔这样实在是有些可爱。
“真是……”地铁口边上悬挂的时刻表显示着下一趟地铁即将到站,我摆摆手示意他快走,望着弟弟的背影小声地嘟哝完没说完的话,“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
33
高澄意回到公寓时,他的好室友正坐在客厅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屏幕打游戏,把手柄搓得咯吱作响。
“回来啦澄意?夜宵帮我带没?”
开门声分散了图柏冬的注意力,他下意识走了个神看向玄关的方向,脸上的笑还没完全绽放,便被噗嗤一声偷袭中刀的音效惊得直接变成哭丧脸:“啊!”
然而发出悲鸣的图柏冬还惦记着他的夜宵,一边拨着摇杆重新沿路跑回刚才的地方,一边不断用余光瞥高澄意。
其实先一步看到画面拐角处藏着一个小怪,但是没来得及告诉室友的高澄意从鼻腔里哼出一个笑音,连带着回应都染上懒洋洋的共鸣:“带了。”
高澄意把手里头绕路去大学城另一个区买的满配炒牛河放到图柏冬面前的茶几上,加料到塑料盒都差点没能盖上的炒河粉散发出刺鼻的香气,要是被经理看到一定会冲过来收缴这盒过分放纵的夜宵。
“兄弟你真好。”
图柏冬幸福地存好档,眉开眼笑地抽出一次性竹筷拆封,“每年综联都要饮食管理真的太痛苦了,一想到这样子的日子还有一年半,我都想哭。”
公寓的厨房是开放式的,二居室的设计让厨房到餐厅再到客厅的动线完全贯通,高澄意打开冰箱拿出里面冰镇的矿泉水,漫不经心地回道:“不参加校队就没人管你吃什么了。”
“开个玩笑嘛!”
知道室友受不了肉麻,图柏冬故意夹着嗓子嬉皮笑脸地恶心高澄意,拖长句末的尾音,“好兄弟你还要跟我再打一年半的球呢——”
高澄意垂眼倒水,瓶身浮现出水珠的塑料瓶硌得掌心冰凉,他静静地看着透明的凉水充盈马克杯,见怪不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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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练无视图柏冬的抗议:“我也是开玩笑的。”
“讲得好刻薄!也就我跟你熟嗯,吱道你是开丸笑。”图柏冬鼓着正在咀嚼的腮帮子含糊不清道,“对呢,下下周的柿赛,阔以带家属和朋友,你问方纯要票就嚎。”
冰水的凉意释放得很快,马克杯的外壁也蒙上一层细细的水雾。
不知是高澄意盯得过于专注,还是图柏冬这唠家常似的一句话对他而言其实难以回复,高澄意顿了半拍,才慢吞吞地开口:“我正往嘴里塞夜宵的朋友也会上场,不用票。”
图柏冬跟高澄意是高中就认识的朋友,能有芹落雁联系方式的他自然是清楚高澄意家里的概况。
综合联赛的票虽然没到一票难求的地步,但也相当紧俏,再加上半开放的性质,强校与强校之间的场次,靠前的座位绝大部分是要靠抢或者得有关系才能拿到。
即便是作为每年冠军候选的帝京,除去要给媒体的公关票,能分到球队手里的家属票也就堪堪够得上均分每人一或两张。
珍惜的席位本来就会更让人珍重对待,更何况是这样重要的比赛,即便家长没有空闲,也绝对会有朋友前来支持。
偏偏去年大一新生刚入学的时候出现了一个例外,高澄意手头余了一张空票。
这种情况偶尔也会有,球队这么多年一届又一届地更替,确实碰上过几次这样子的事情。
只不过这新来的学弟长了一张一看就知道受女孩子欢迎的脸,很难想象在这种孩子身上会出现不合群三个大字。
升上大四即将退役的经理前辈盯着高澄意看不出情绪的脸心里打鼓,小心翼翼地问:“澄意,是家里人没空吗?”
好在高澄意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倒是乖巧地应道:“嗯,没空。”
经理松了口气,但脑海里有一句“你没有什么来看你的朋友吗”如鲠在喉。
“前辈——”
被派去拖球框的图柏冬正好回来,赶上这句话,他肆无忌惮地跳到高澄意的背上朝着期期艾艾的经理比了个耶,不知是无心还是有心地笑着说出那句没出口的潜台词:
“他的朋友是我啦!不用票的!”
……
…………
“家属席你不问姐姐要不要去看吗?”
说正事时,不再装萌的图柏冬看起来很认真,他是知道高澄意这段时间的家事的,因此他的语气甚至听起来有些语重心长,“有什么埋怨误会,还是当姐姐的面说清楚比较好吧。”
自觉为了室友操碎心的小饭桶义正言辞,可惜还在风卷残云的模样也严肃不起来。
高澄意平静道:“那你也先把河粉吃完了再说话。”
“讲清楚了,道歉了,是我做得不对。地上血迹那么多,你没读信息,肯定有人写前有偷袭。”高澄意趁着图柏冬大脑过载的时候快速地说完所有情报,顺手指着还没进入休眠模式的屏幕提醒刚被背刺了一波的图柏冬,“市赛就算了,全国赛的时候我再问她吧。”
直到带上房间的门,高澄意终于听到反应过来的图柏冬发出了呜咽:
“你下次看到了早点告诉我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