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你方才帮我。”
沉竹一行安然走出城门后,她向身边的屈卢律道谢,她知道方才他并不是无意上前一步。
“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要躲避官兵的搜查?”
“阿朵是如何向你说的?”沉竹反问道。
“如实说。”屈卢律回答道,“如你同她说的那般说与我听。”
沉竹点点头,回答着屈卢律方才的问题:“就如阿朵所说一样,只不过我从小害怕这些官兵罢了。”
看着沉竹的笑容,屈卢律没法子继续再问下去,遂转头不再看她,专注着前路。
大抵是因为愈来接近羌人的领土,越往东行,路上的查验便越发少了起来。
可商队的行进无法如沉竹所想那般日夜兼程,过几个地点总是要停下休憩一番,这次她们休憩的城池已到了周邑附近。
沉竹跟在队伍末尾,对商队所经历的事情其实不甚明晰,如今得以休息,商队中的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她才得知,这一路来原一直都有士兵拿着画像在寻人。
“说起来,那画像中的人长得同你有些像呢。”梁朵边说边将桌上的炙羊肉夹到了碗中。
“是吗?”沉竹笑笑,没再说些多余的话。
“不过也只是有些像,一路上我看到的画像都不太一样,有那么几张和你长得极为相像,其他的跟你相比完全是两模两样。”
官府给的酬金定要比自己给梁朵的那份定金要多得多,沉竹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开口道谢:“多谢你们一路来照顾我们几个,此后若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吩咐我便是。”
“无妨,我们身份特殊,本就鲜少有官兵会对我们多加搜查,更何况阿律同我说了,你们几个在路上也照看了我们商队的人不少,天寒时送衣买食,受伤时帮着买药包扎,做了不少事,帮你们也是应当的。”
商队中自会配有医士和专人来负责商队中人的病痛起居,她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她们的好意。
不过令她有些意外的是屈卢律竟会将这途中的发生的事告诉梁朵。
梁朵没有想着将探明沉竹一行所隐瞒的事,继续带着她们往东行进。
周邑作为兆国重要的东部边城,几乎是每支同羌人交易的商队都要途径的城池。
沉竹感受得到,商队离周邑越近,商队受到的搜查就越发严苛。
先前商队受到盘查之时,梁朵手中似是有着类似令牌的物件,阻碍着官兵的搜查。
因而这次遭到问询之时,沉竹以为也能顺利度过。
然这次她们遭到的问询与先前是不一样的,那些官兵手中不再拿着画像,而是呼喊着她们的名姓,并在名姓之后加上令人心动的酬金。
更加高昂的酬金,增加了沉竹她们的警惕。
她如今在商队中的名字为沉竹,但顾涟涟的处境却不相同,她开始担忧同她们一并走在商队末尾的同伴会将她们揭发。
可若是离开商队,她们是否还有可能离开现下歇脚的城池,沉竹心中没有把握,只得在商队中继续待着,同时继续思考着对策。
沉竹的担忧变成了现实。
就在她们抵达此处的第一日夜里,同沉竹一般走在商队末尾的人好恶预兆地带着官兵来到了沉竹所在的客栈厢房之内。
沉竹被这动静吵醒,睁开眼便看到了那个她曾帮过包扎伤口,顾涟涟帮着花钱买药的商队中人领着官兵推开厢房的大门进到了房中。
沉竹不为这样的背叛而感到难过,她思考着身在隔壁房间内顾涟涟的处境,思考着该如何安然无恙地带着已经被那些人挟持在手中的沁兰离开此处。
她伸手握住了藏在枕头下的刀,准备着看准时刻出击。
“晏尔,你这是在做什么?”屈卢律从那扇被人踹开的门走入,叫得那个为首的男子回头。
回答他疑问的不是那个叫做晏尔的男子,而是站在他身旁的官兵。
“我们奉命前来捉拿要犯,你有何原因阻拦?”
屈卢律站到了沉竹身前,坚定地说道:“阿朵手中有兆国昭王的信物,你们这些兆国官兵有何胆量捉拿皇家商队中的人?”
昭王的信物?沉竹早该想到的。
但怎会如此巧合,自己千挑万挑挑中的竟是昭王的商队。
“昭王的商队又如何?我们今日就是要将人带走。”
说罢,那官兵就要上前拿人,但还是被屈卢律一人硬生生地拦下。
“你们要找的人是赵叶芊,她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不是的,不是的,平日里她同那个顾涟涟,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陈夫人走的最近,她定然就是你们要找的人!”站在官兵堆里的晏尔面对着身边士兵质疑的目光,忙摆手说道。
“不管是与不是,将人带走审问一番便是。再多几个人,将那女子拿下!”
沉竹不再坐以待毙,她站起按下屈卢律拦着的臂膀,向那为首的官兵问道:“你们是何人派来?”
“我们是何人派来何需同你禀报?”那人一摆手,使唤手下上前将露出半个身体的沉竹捉拿。
但那个上前的官兵刚一触碰到沉竹的手臂,就被沉竹反制,别住了手腕整个身体都向前倾,沉竹顺势用刀抵在那人脖颈之上。
“我刚才的问题,你可能给我答复了?”
沉竹手中的官兵痛得乱叫着,她见为首的那个不为所动,遂一个手刀将被自己制住的官兵打昏。
她向外走了一步,冷淡地扫视着周围拿着刀的官兵,等着他们上前。
单凭她自己应当能将眼前这些士兵一一放倒,只是必然会受些伤,更费力些。
就在此时,一支箭刺破窗纸,扎在了两方中间空出的地上,晃动的箭身上红绳绑着信件。
“你,上前帮我把信取来。”为首的官兵边说边推搡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士兵。
士兵将绑在箭身上的信件取下,拿去给为首的官兵过目。
为首的官兵接过信件展开,信上的内容让他皱起了眉头,随后先让人松开了沁兰,再让两个人将倒在地上的那个士兵拉起,带着身边的士兵什么也没说,离开了沉竹的房间,留晏尔一人在原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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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所措地打转。
沁兰松了一口气,小跑到了沉竹身边,沉竹看着沁兰无恙,也放下了心来。
“多谢阿律方才站在我们这边。”
屈卢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低声说着“无妨”,随后粗鲁着拉着晏尔的衣服,将其拽出了房间。
“方才可真是惊险。”沁兰边将被那群人弄翻的桌椅扶起,边感叹道,“不过,方才屈卢律说的,夫人可听到了?”
“自然。”
“那夫人,我们可要离开商队?”
“我也不知。”
照理说,她们身在手握昭王信物的商队之中,应当一开始就被她们捉获,可为何一路上都不见异常,甚至商队中的梁朵、屈卢律还频频出手相帮。
以及,这些越发临近周邑便越发严密搜查的官兵又是何人所派,竟听到屈卢律说出商队手中有着昭王信物依旧不为所动?
沉竹思考着一时间得不出答案。
“夫人不知晓,那便先安睡罢,兴许一觉醒来,便能得出答案。”沁兰说着,吹灭了方才那些官兵点亮的火烛,放下了床帘。
沉竹躺在床榻上,闭着眼感受着周遭暗下来的光线,脑中想起那为首的官兵手中拿着的信件,想到那支还停留在地板上的箭,安心地坠入了梦乡。
次日,沉竹在商队中见到了顾涟涟,询问着昨晚的情况。
顾涟涟向她展示了自己被抓到淤青的手腕,笑着说道:“只这一处有事,其他都没事。”
说完,顾涟涟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侍女继续说道:“她也没事。”
“那便好。沁兰此次药物带得齐全,手中还有些治淤青的药膏,我待会拿给你。”
二人就昨晚发生的事正说着话,屈卢律走到了她们的身边。
“可准备好了?我今早向阿朵说了昨夜发生的情况,她将日程提前,我们今天下午便出发。还有那个告密的晏尔,我已用刀割下了他的舌头,将他身上财物剥去,逐出了商队,你们可放心。”
在他之前,梁朵就派人告知了她们此事,她们趁着上午的时光早已将行囊收拾好。
“还要托阿律转达我们对阿朵姑娘的谢意。”顾涟涟微微欠身行礼向屈卢律示意,“听闻昨夜阿律也曾前来帮忙,当真是麻烦你们二人了。”
“无妨。”屈卢律别过脸,回应顾涟涟的话,“一炷香后,我们就出发。”
说完就装作泰然离开了这二人身边,脚下的步伐却有些慌乱。
“离周邑越来越近了。”沉竹抬头用手做遮挡,看向依旧刺眼的阳光,她的脸上同时落下阴影与温暖的光辉。
“阿律的身份是否并非是商队的随行人那般简单?”顾涟涟专注地看着屈卢律远去的身影,没注意到沉竹口中的呢喃。
“是吗?”沉竹听到顾涟涟的话回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屈卢律的背影。
从刚入商队时,沉竹就注意到了他腰间别着的金玉挂件,玉被雕刻成的模样,沉竹似在存放在赋凌司的古籍中看到过。
三头鸟环珠,是独属于东羌皇室的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