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师叔
    “脖子都被埋半截的老家伙,居然不想着往棺材外头爬一爬,双手捧着土往自个脑门上撒,既然这样就不要看医生了!拿上你的破钱去打你的至尊豪华镶金棺材……”

    以上这段话要是被写进了托尔斯泰的名著里,大概要被托尔斯泰的书迷骂了。

    在金三角还没有成为金三角的时候,廖尼亚就亲身感受到了金三角的彪悍民风,不得不说是时空的奇妙,但是,廖尼亚老先生也不是吃素的!

    格里沙目瞪口呆地看着廖尼亚先生一整衣装,开始回击,然后迅速被击败。

    当廖尼亚为了戒烟这种与生命健康相关的事情和秦追对上的时候,他就注定站不到道德制高点上,只能被训得抱头鼠窜,狡辩在秦追这儿也没用,病人敢还嘴,秦追的战斗力还能升几个百分点。

    格里沙都不知道秦追的俄语已经说得这么好了。

    秦追也不知道自己喷的是谁,但他开方子挺利索的:“你底子还行,但老年人这么病一场,对身体的损耗非常大,我再给你开点补药吧。”

    就这种一看就是富贵膏粱中养出来、且有锻炼痕迹的体格,养得好说不定能冲刺一把百岁老人呢。

    格里沙问道:“廖尼亚先生,您真的不考虑剃胡子吗?我都看不清您的脸色了。”

    廖尼亚先生坚定地回道:“捏特。”(俄语“不”的发音。)

    虽然很意外格里沙有那么凶巴巴的一面,但廖尼亚老先生还是很喜欢这个孩子,他在第比利斯买了一套温暖的大房子,在他的病好了以后,他的家人就赶到了第比利斯,吵吵闹闹了一阵,一家人居然就在这里定居下来。

    大病一场后,廖尼亚又有了创作的冲动,他想要在高加索山脉中寻觅更多灵感。

    格里沙偶尔下山处理山货时会去拜访廖尼亚,并对他进行复诊。

    每到这个时候,廖尼亚都很高兴,将稿纸塞给他:“看吧,看吧,我希望你看,然后告诉我你的想法。”

    那是一个有关农奴逃入山中,在艰苦的环境中转变为一个猎人的故事,除了故事开头点了下社会的残酷、农奴的苦难外,故事里着重描述的还是野外的凶险,而且文笔相当冷凝,有种站在很高远的地方,注视一位陌生朋友的感受。

    这是廖尼亚第一次用这样的写法。

    格里沙只看了一阵,就对廖尼亚说:“您的文笔真的非常精彩,但是细节还需要再修缮一番。”

    廖尼亚坐着,问道:“比如?”

    格里沙:“有关如何做猎人,有些细节需要修

    改这会让故事显得更加真实的。”

    廖尼亚对此深有同感他的《战争与和平》中有关贵族舞会、与拿皇的战争等内容都显得很真就是因为他的祖先真的参与过那段历史有些细节不是看起来是真的而是就是真的。

    一老一小就这么聊了起来。

    通感六人组一年要过三次新年级别的年节一次是菲尼克斯、露娜、罗恩常过的圣诞节。

    一次是东正教的圣诞节即1月7日。

    第三次新年则是秦追和知惠过的中国春节。

    圣诞那会儿秦追就说:“希望接下来一年咱们都平平安安。”这话东正教圣诞节又说了一次等到春节了他贴春联时还这么说。

    知惠小声嘀咕;“都三遍了。”

    秦追回道:“重要的话说三遍懂不懂?”

    大清就剩一年的寿了这临近改朝换代的当口世道已彻底和太平没了关系秦追只能谨守门户想着先把这一年挺过去。

    1911开年第一件大事就是北方统计出了这次鼠疫的死亡人数足有两千多各地纷纷叹息哀悼。

    秦追看着报纸也叹息一声要是有链霉素和现代的防疫系统该多好死亡人数应该能少两个零一想到这秦追的九岁生日过得不是很得劲。

    他并不知道这场鼠疫本来会席卷北方最终死亡六万人。

    在新的一年开始后秦追就不爱到处乱逛了平时只在家里练功去盛和武馆练功去济德堂帮二叔、三叔的忙然后就在家里蹲着反正六人组如今的通感时间都延长到了至少80分钟秦追足不出户可以观天下。

    菲尼克斯有些担心他小少爷不知道什么叫宅男只是觉得寅寅变闷了有时躺在摇椅上

    他担忧地问:“是最近心情不好吗?要不要我带你去划船?”

    菲尼克斯家的湖已经解冻划着小船到湖中心垂钓春风一吹会让心情变得很好的。

    “对哦我们还可以去黄浦江划船!”

    知惠人在盛和武馆练武精神体却突入两个哥哥的对话她兴致勃勃道:“寅寅你去黄浦江划船吧我去那边游泳!”

    秦追:“啊?”

    知惠是个说做就做的小姑娘她当天就回家收拾自己游泳时穿的背心和短裤趴在床上复习游泳的姿势接着就每日拖秦追出门去黄浦江练游泳。

    黄浦江的宽度是300米到770米知惠挑中的那一段河面宽450米左右从起点入水

    ,在终点上岸走个两百米就是济德堂。

    知惠就这么练了半个月,彻底熟悉了江水环境,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清晨,一个猛子扎进滔滔江水之中。

    秦追坐着船,提着几个打满气的猪尿泡跟着她,只要她体力不足,或者是腿抽筋了,就立刻跳水里去救人,德姬和几个自梳女连店都不开了,也坐船上看着闺女,不敢出声打扰,只是紧紧握着拳。

    却见那小姑娘表情坚毅,熟练地划着水,像一条小鱼在江水中奋勇前行,不惧汹涌浪涛分毫。

    看着看着,秦追心头那口郁气缓缓散开。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知惠还是被关在仓库里发呆的、瘦瘦小小的幼儿,现在已经长高了那么多,长成了健康又勇敢的大孩子。

    不知不觉竟是已经过去那么多年。

    即使秦追穿越以后也没能做什么大事,至少和他通感的这几个孩子都在向着更好的方向前进,这说明命运是可以被改变的,未来也总会有希望,对吧?

    秦追笑了笑,双手放在嘴边:“知惠,好样的!”

    露娜也在旁边喊:“知惠,已经游了一半了!你好厉害!”

    通感小伙伴们纷纷给知惠打气。

    “知惠,加油!”

    “胜利就在前方!”

    知惠沉着地换气、划水,她能感觉到自己正乘着水浪,这江水载着她游得越来越快。

    知惠心中一定,她能成功的!

    当女孩游到终点时,德姬已经哭了出来,她坐船先一步到了岸,见知惠自己爬上陆地,立刻展开毯子将女儿裹起来,抱着她用力亲了一口:“宝贝,你做到了,妈妈刚才生怕你抽筋。”

    知惠大咧咧地笑:“不会抽筋的,我这个月天天喝奶,补了好多钙。”

    德姬抱着她:“你想要做的事情,最后一定会做到,是不是?”

    知惠很不好意思:“也不一定啦,我本来想在八岁就横渡黄浦江的,结果骨折养了几个月,还是拖到九岁才完成。”

    骨折也是她自己太皮的结果,小姑娘吸取教训,今年明显沉稳多了。

    秦追静静看着知惠喜悦的模样,突然一拍手,扬声对周围人说道:“我妹子今儿游过了黄浦江,证明了她身板健康,有决心有毅力,为了庆祝这桩喜事,芍姐,阿妈,咱们去拿酒,请码头上的各位兄弟喝一场!我买单!”

    他在外喊德姬都是阿妈,德姬听到他的话,豪气也上来了:“怎么能只让哥哥为了妹妹出钱?我这个妈也要为知惠出钱,等着,我这就回去拿酒!

    ”

    这话引得现场的汉子们纷纷叫好,当场就有几人过来,跟着德姬去酒铺搬酒坛子,秦追又请了一位自梳女去买大量的熟食过来,请在场所有人都好吃好喝。

    知惠拉着他:“哥,这个太破费了,我只是游个泳。”

    秦追摸摸她的头:“你都游过黄浦江了还不算大事?哥哥今天高兴,再一个就是你往后再游黄浦江,万一腿抽筋了,或者有什么意外,若是码头上的大哥们看在我今日请他们喝酒的情面捞你一把,也是对你好。”

    事实上秦追这么一搞,码头上的大哥大叔们都觉得洪家酒铺的酒水好,酒好喝,老板人品也好,往后有了余钱,就特别愿意去洪家酒铺打几两酒,居然又为酒铺拉了一批客源。

    秦追也是想通了,日子再难也要过啊,往后便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吧。

    只是他在练武时越发尽心,让侯盛元欣喜不已,秦追本就资质好,有一副秦家家传的高手根骨,秦简就说过“我家寅寅的资质就算比不得我三哥,却也比我大哥二哥强”。

    秦追的大舅二舅都是过了十五岁,就在厦门的擂台上纵横无敌手的存在呢,因此当他将心思投入到武艺时,进步那叫一个飞快。

    连卫盛炎看了都对侯盛元说:“我看这青龙剑,在第三代依然能稳稳地传下去。”

    侯盛元是青龙剑第二代,秦追就是第三代,至于秦追以后能不能给青龙剑找个靠谱的第四代传人,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卫盛炎和侯盛元都不操心。

    侯盛元笑道:“小追不仅练武认真,练戏也认真了,近日我教他秦腔里头的《打焦赞》,你猜怎么着?他的唱念做打都好了,我就知道这小子以前只对医术上心,因而只有唱工好,其他的都稀疏平常,现下他对武功唱戏也上了心,那表现和以前一比,简直两个模样!”

    “对了,他还去茶楼那边买了看戏的套票呢,这孩子可算是明白了,唱戏不能只跟师父学,还得博采众家之长,把其他角儿的优点也放进眼里。”

    卫盛炎夸道:“小追悟性极高,师弟这传人挑得真好。”

    侯盛元:其实狲子我压根没挑过徒弟,是柳如珑和金子来两个人把这小孩领上门来,我就顺其自然地收下了,他还帮我治好了多年的肾结石,带我去割了胆呢。

    秦追出门看戏却不是为了让自己的艺术水平更加精进,纯粹是因为菲尼克斯这小子联络了格里沙、露娜、罗恩,详细探讨了寅寅今年看着不开心,过生日都没high起来,是不是心里有事。

    等那几个小伙

    伴齐齐对秦追发出关切问候

    如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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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也流行改良和变革因而多出了许多针砭时弊的新戏这些戏的编排有些生硬其中有些内容分明是想唤得众人觉醒却难免有说教之意使只想来看戏的看客们纷纷不满。

    秦追坐在茶楼里常听人说:“我们是来玩的谁要听一个戏子教爷做人?”

    这也算是时代浪潮的一处体现了秦追喝着茶把戏从头看到尾却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上台表演谁知这一日回家柳如珑和金子来坐在院子里和侯盛元说着什么。

    侯盛元眉头紧蹙:“他们怎么陷到那里头去了?要是谁出点差错我师父怎么办?”

    柳如珑摇头:“年轻人总是冲动。”

    侯盛元恼怒道:“他都快三十岁了还年轻呐?”

    秦追听了几句打招呼道:“师父师伯柳叔叔金叔叔您几位日安。”

    金子来见了秦追连忙对他挥手:“追哥儿快来你有个师叔受伤了。”

    秦追一愣:“师叔?”

    徐露白不就卫盛炎、侯盛元这两个徒弟吗?再一想哦徐露白还有两儿子呢这两人秦追也是要叫师叔的。

    他随口问道:“哪个师叔啊?受的什么伤?严不严重?”

    柳如珑回道:“受伤的是你小师叔徐老爷子的小儿子徐谷雨不知道严不严重但我看他是要死大牢里了我特意来和你师父说这事想着要不要去捞小徐一把不然往后回沧州该怎么和你三师叔徐谷香交代啊。”

    秦追眨巴眼睛:“小师叔犯什么事了?”

    还能有什么事?徐谷雨为了精进武艺而外出游历顺带挑战路上遇到的高手行至鄂北却打伤了一个大人物身边的武师结果被对方砰砰两

    枪现在还躺牢里生死不知呢。

    侯盛元捂着脸:“那是鄂北总督魏德隆身边的护院他挑战高手也就罢了怎么什么人都敢惹?我倒是想救人可魏德隆经他这一遭还以为自己是被反贼行刺周身戒备森严我都不知道怎么靠近了。”

    要是往上数个几百年侯盛元这样的高手便是皇宫大内也能摸进去这不是时代变了大家都有火

    器了吗?侯盛元武功再强也强不过一发子

    弹。

    秦追:“魏德隆?我怎么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金子来好奇地问:“可是你阿玛以前给他看过病?”

    秦追摇头:“不是我想起来了我二叔提过他说魏德隆

    是罕见的在济德堂买了一次回阳酒就不买第二次的人,说明他喝回阳酒没效果。”

    回阳酒是个什么东西,大家都知道,所以听秦追这么一说,几个成年人便露出“哦~~”的表情。

    柳如珑恍然:“那魏总督家中妻妾成群,却无子嗣,原来是他自己不行啊。”

    这话题眼看着就要歪到限制级,秦追连忙拉回来:“还有一个,就是魏德隆喜欢京戏,他是八旗出身的官员,在吏部任职时,有一次被逮到在办公的时候跑去茶楼看戏,还被御史呲了一脸,最后被他的旗主王爷给保下了。”

    而魏德隆背后的旗主王爷,就是曾包过月红招的涵王,算来都是熟人。

    秦追见侯盛元苦恼,有心为他分忧,就说道:“师父,若只是想去打听小师叔的消息,你可以找个戏班子搭班,一路唱过去啊,到时候别人问起,你们就说自己是跑码头的戏班子么,到时候打听消息,能救人就救,救不了的话,这唱了一路好歹还赚着钱了呢。”

    这主意乍一听就和戏本子里的故事似的,透着股不靠谱,再一想,竟是很有可行性!

    侯盛元前天下第一刀马旦的底子还在,再说戏班子的话,柳如珑和金子来的年禄班不正是现成的班子吗?

    年禄班常年在申城混,但申城观众喜欢新奇,因此他们不能一年四季都驻扎在这边表演,怕被观众看腻了,因而也常常去申城周边唱堂会,再沿着江河乘船往上,在各处码头巡演。

    “我们的戏班子才从浙杭那边回来,再要出去,不知班主应不应。”

    侯盛元一拍桌子:“不管徐谷雨是死是活,我都要去打听打听,他若是死了,我好歹得给他收尸,如珑,你带我去年禄班,我亲自和班主谈。”

    秦追道:“把我也带鄂北去,我虽然武艺不如几位长辈,但我火

    器使得准,还有医术,若小师叔伤得重,我还能捞他一把。”

    如此说定,众人便行动起来。

    芍姐不舍秦追外出,收拾行李时念着:“年初的时候,哥儿才说世道乱,今年谨守门户,现下可好,门户丢给我们,你自己跑出去,若是遇到意外可怎么办?”

    秦追整理着药箱,闻言笑道:“可是一直守家里的话,我也觉得憋闷呢。”

    芍姐一听:“也是,你先前一直躺摇椅上,把杏花看到开又看到落,小孩这样暮气沉沉的可不好。”

    秦追拉住芍姐的衣袖:“芍姐,你放心,我在外一定照顾好自己和师父,回来的时候,我给你带鄂北特产。”

    芍姐笑了:“你囫囵个的回来就行啦。”

    作者有话要说

    寅寅自己的蝴蝶翅膀其实很猛,但他自己没感觉~其实他已经救了很多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