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 报应
    直到凌晨四点,秦追才收了针管药瓶放包里,和苏方云打了招呼,让他们对自己来此的事保密,离开了庆乐班的住所。

    清晨的津城已经渐渐转醒,有些卖菜、做早餐的小贩已经起来忙活了,秦追匆匆在街头行过,听见不远处有枪声响起。

    秦追脚步一转,很自然地转身,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到了北方,自然要主动避开麻烦。

    何况此地捕房上头的局长是易家,黄自谙的母亲就是易家女,如今黄自谙这个男女不忌的色胚在津城,清秀点的男人从黄家公馆和捕房前路过都要夹紧屁股,就怕被逮去玩乐。

    至于正和黄家打得热火朝天的刘家么,据说家里是土匪,不过后世有传言,说这回真正赢了黄将军的不是老帅,因为这阵子他似乎中风了,军政事务都是少帅代管,是某位针灸大师治了一年才让老帅能重掌事务。

    但据说这事是那个针灸大师的后人自吹自擂,刘老帅其实屁事没有。

    秦追对刘家不熟悉,毕竟刘家后人又不会上香江娱乐节目分享嫖

    娼心得,也没有一群子孙泡明星网红,后世对他们了解得不算多,秦追也不知道这一家在乱世中结局如何。

    他绕进一个早点铺子,喊道:“老板,来二两茴香包子,再来个豆浆。”

    有些朋友吃不惯茴香,秦追却是喜欢的,他有点胃寒的毛病,茴香驱寒温阳,在冬季吃对胃好。

    “好嘞。”老板应了一声,往外头看了一眼:“呦,这动静真吓人。”

    秦追道:“反正和我们这样的平头百姓没关系,别凑过去就对了。”

    老板赞同道:“诶,您这话可对,来,客官,二两包子,我家包子皮薄馅厚,远近闻名的好吃呢!”

    秦追拿筷子到老板蒸锅下面的开水里烫了烫,才坐下吃早餐,一口咬下去,鲜美的汤汁在嘴里炸开,秦追烫得直吸气,眼睁得老圆。

    捡宝了!随便进家早餐店居然能吃到这么好吃的包子!津城的包子店藏龙卧虎,果然名不虚传!

    话说回来,茴香是从地中海过来的植物,所以欧洲那边拿茴香当菜的情况还挺常见的,罗恩家吃茴香,露娜家和菲尼克斯家也吃,那以后秦追去国外应该也能继续吃茴香。

    只是洋人一般吃茴香的球茎,中国人吃叶子,那他在国外能买到廉价的茴香叶子吗?

    因为瑞士与意大利接壤,且国内也有意语区,罗恩还和秦追科普过,意大利语里有个茴香的单词是骂同性恋的恶意词语。

    好像是因为以前宗教会用茴香烧同性恋

    和女巫认为这样可以净化他们的灵魂啧啧真残忍!

    扫完早餐

    鲁东人看戏也挑因着识字率高好多人都会背戏词台上谁唱错了词下边立刻就发现了他们还喜欢举着菜灯看戏就是把萝卜挖空了塞根蜡烛的那种灯在秦追打

    炮的时候他们举灯过来听喜欢了就吹灯坐下不喜欢的举灯走。

    听金子来说他年轻时在鲁东打

    炮台下有人听得不满意了当即举灯走人一有带头走的人后头的也跟着一起长长一串灯光离去只余眼前空荡荡的座椅金子来的炮就算砸了本人也难受得好几天没缓过来。

    秦追没感觉鲁东人看戏刁因为他在那打

    炮的时候下边一片萝卜灯来了就灭叫好声几乎没断过可惜唱完第一天就有当地一个大族的族老来请他一起吃饭五六十岁的老头色心不减在席上不停灌秦追的酒侯盛元都挡不过来。

    原本秦追还想着不和地头蛇争长短忍忍算了可惜酒品不好醉意稍稍上头就忍不住发酒疯现场所有人都被他暴打一顿连年禄班班主芈七豆都被踹了老腰侯盛元满头大汗地把他和芈七豆扛回班里大家赶紧收拾东西跑了往后再也不敢北上也不敢让秦追喝酒。

    因着此事秦追对那些把持地方的大族彻底没有了好感酒醒后和小伙伴们吐槽老久。

    秦追:这种地方豪族就是狗屎!

    费城豪族梅森罗德家的少爷仔沉默一阵随即坚定地附和:你是对的!

    火地岛省最大庄园主接班人:菲尔你……

    身处津城中秦追还是喜欢住三叔的院子里寄住龙家虽然环境更好还有奴仆伺候到底是寄人篱下不如在自家自在。

    秦追溜达回三叔家路上顺带买了五十斤的煤球往回扛想着看屋的阿婆人老力衰买东西很不方便在走之前他该多背些利于储存的米面菜存家里。

    不然要是连着几天天气恶劣的话阿婆外出买东西吃都不方便。

    三叔的院子在靠码头的地方与河水只隔了一条街整条胡同住的都是较为殷实的人家比上不足不下有余街道也算干净整洁。

    秦追回来时还没到那些带着桶来收夜香的、卖水的工人来一家家敲门做生意的时候许多人家也没起。

    只有一个穿着单薄长衫的男人坐在门前。

    秦追警戒心起:“你是谁?”

    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秦大夫是我刘天峰。”

    刘老帅的二儿子怎么会在津城?

    秦追左右看了看先开门将人扶进去不然若是左邻右舍注意到此处动静发觉这一家和可疑人士有关系往后三叔这处院子就没法住人了。

    他的手不经意间碰到刘天峰的腰摸了满手的血秦追一眼就认出来:“枪伤方才西施街的枪声和你有关。”

    刘天峰苦笑一声:“救救我吧秦医生往后我欠您一条命。”

    秦追:这货都到我家门口守了不知道多久我还能赖掉这个病人吗?

    看屋阿婆过来:“寅哥儿这是怎么了?”

    “朋友受伤了。”秦追言简意赅“阿婆您帮忙烧些热水我扶他进屋。”

    秦追将人扶进客房

    知惠还没清醒她打着哈欠:“知道了那我就躺龙叔叔家里了正好他们家今早吃汤圆呢。”

    秦追也喜欢吃汤圆而且从甜的芝麻汤圆到咸的肉汤圆都喜欢只是肠胃功能没知惠好吃多了不消化他摸摸已经被茴香包子填满的胃还是转身去翻找碘伏针线绷带纱布。

    他端着这些药物又把热水兑好加盐给刘天峰清洗伤口:“刘公子运气真好我恰好会处理枪伤。”

    刘天峰躺着疼得小腹抽搐着:“雷士德是法租界的第一大医院身为雷士德的主任您处理枪伤的手艺必然妙到巅毫。”

    秦追心中一叹唉20世纪初的人的确是get不到他的吐槽点事实上21世纪的中国医生起码95%是不会处理枪伤的因为大家没有学这个技能的环境除非是跟援助团队去国外练过手艺。

    他拿起夹子顺手将一节软木塞刘天峰嘴里:“我这没麻药忍一下。”

    刘天峰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冰冷的金属夹子探入伤口迅速取走子弹止血开缝。

    “唔!”一阵迅猛的疼痛让他全身一弹又颓然躺平冷汗汩汩流下咬着软木发着抖。

    秦追夸道:“不错忍痛能力很好幸好打你的是小口径子弹不然要么伤到内脏要么一枪两洞就不是普通外伤这么简单了。”

    刘天峰疼得眼前阵阵发白等秦追到一边收拾器具时他已接近虚脱口

    一松,软木沾着唾液滑落,冷汗将衣物被褥浸湿,却不敢睡去,只转头看着秦追忙碌的背影。

    秦大夫是个清瘦的人,今日却穿得纯黑、深蓝,看不出什么富贵气,只是利落干脆,不似医生,倒像一位行走江湖的侠客。

    “没晕?那正好,吃药吧。”他头也不回地一抛,一个小葫芦瓶就落在榻上,刘天峰艰难地拿起,开瓶封往掌心一倒,只滑出来一枚圆润的乌黑药丸,散发沁凉药香。

    他果断将药放入口中咽下。

    秦追回身问道:“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刘天峰道:“秦大夫的叔叔每年南北走货,从东北运药,我爹从他手里买过回阳酒,有一次在这提货。”

    秦追差点没绷住自己的的表情,脑子里数行弹幕滑过,这刘老帅今年也五十多了,的确是到了不行的年纪,据说他还有八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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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太,买回阳酒也说得过去。

    三叔啊,你的客户群体到底都有些什么人呐!

    秦追捂住脸深呼吸:“好,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找到地方躲一躲,只要这屋里有你三叔的人,再替我通知你三叔的姻亲龙更缘先生,我就可以从港口乘船离开此地。”

    刘天峰笑道:“秦大夫,我愿对你毫无保留地交代一切,我保证,我来这的目的绝不是害你,若知道你在这,我肯定就不来了,省得连累到你。”

    秦追打量他的神情,以他在金三角磨砺的直觉和看人水准,这姓刘的似乎说的都是实话,因而他也多出一点耐心,搬了凳子坐榻边:“刘二先生的外伤不重,养半个月就好,不知先生接下来是何打算?”

    言下之意,你什么时候滚蛋?

    刘天峰心思瞬转:“我来此的目标,是为了抓住一个人。”

    秦追脑子一动,就知道了他的目标。

    果然,刘天峰吐出一个名字:“黄自谙,他的父亲黄将军乃袁大头麾下,见主子败势已现,便令幼子带十吨黄金出逃,一旦让黄自谙走成,别的都好说,十吨黄金流向海外可不是好事。”

    秦追心里算了算,1立方黄金是19吨左右,十吨黄金体积不大,转移起来并不难,原历史的黄自谙应当是成功带着这批黄金逃到香江,难怪后来能过那么多年的富贵日子,又以这批黄金起家,使黄家成了香江富豪。

    老实说,秦追一直不信因果报应,就是因为黄自谙活到高寿无疾而终,而黄家后人也大富大贵,那么缺德的人却能子孙富贵,足见举头三尺有神明只是哄人的话罢了。

    秦

    追垂下眼眸,“方才的枪声在捕房附近,易家发现了你。”

    刘天峰颔首:“不错,易家也在观望,如今东北是刘家军和黄家军争斗,一旦刘家赢了,黄家和易家都会从津城逃走,若是刘家败了,袁大头说不得还有胜算。”

    “而我到此地,一是为了斩草除根,二,则是为了军饷,我父亲生病了,现在是大哥执掌刘家军,他极有才能,输是不会输的,可军中吃紧,若能有一笔钱,胜算就大多了。”

    刘天峰说到这,面露无奈:“罢了,我已被发现,下手的机会也没了,能活着离开津城就是万幸。”

    秦追不置可否,人民已经不需要皇帝了,有些人的失败是注定的,只有一群贪婪无度的傻子才会抱着虚妄幻想不肯放手。

    倒是这刘天峰,似乎是现成的背锅侠。

    秦追上下打量着他,突然说道:“刘二先生,你对我坦诚,我也愿意对你坦诚,所以我现在问一句话,你看看对不对。”

    刘天峰道:“请说。”

    秦追道:“现在只要黄自谙死了,易家和黄家都会把事算到你头上,是也不是?”

    刘天峰一怔,看秦追的目光带上几分试探:“自是如此,怎么?秦大夫与黄家有仇么?”

    “听闻北方名旦月梢的遭遇,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意。”

    秦追说话时轻描淡写,刘天峰却立刻听懂了,秦追不喜欢黄自谙,想杀黄自谙。

    刘天峰不爱看戏,也知道秦追和月梢分别是南北伶界旦行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他们的区别在于,秦追天赋更高,却有本职在身,已生离去之意,月梢却沉心于戏,显见是要将一生付于京戏。

    他不由问道:“莫非秦大夫有侠客之心,要替天行道,杀那黄自谙?”

    秦追举起手看了看,反问道:“有何不可呢?”

    刘天峰肃然起敬,双手抱拳,铿然有力道:“秦少侠!你的锅,我背了!”

    秦追也觉得自己该杀黄自谙,若天不绝黄自谙这等恶人,那就让秦追来做他的报应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东西方食用茴香的差别,以及用茴香烧同性恋和女巫的历史——网络搜索

    山东人会举着萝卜灯去看戏曲演员打

    炮——来自纪录片《粉墨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