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风,是自由的风。
“这么激动干什么,以后怎么当大佬啊?”
“每个人都会死的,天注定的。”
“走…”
龙卷风是在剧痛中失去生命的。
这其中有来自肺部不停扩散的癌细胞的侵蚀,有王九手里铁锯接触骨头的撕裂,更多的是对门外几个孩子的分离之痛。
信一能撑下去吗?
后面的路一定很苦…
「信一…信一…」
「我…我还不想死…我还想再看到信一一次」
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怎么会有人不惧怕死亡呢?英雄也是…
于是,神说:那满足你。
在那一刻,时间回溯,漫天的粒子从龙卷风的肢体间点点飞出,飞过破碎的铁门,飞过城寨,飞跃银河和时光,再次汇聚和相遇。
——X——
城寨拆除工作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信一最近被街坊的安置绊住了脚步。
城寨里有从小看着信一长大的,也有信一看着长大的,安置好每一个街坊是信一最近的主要任务,也是龙卷风的愿望。
阿薇的医院也在如火如荼地建设,规模日渐壮大,咸鱼阿薇被迫翻身,努力工作,苦不堪言。
好在有四仔帮忙,不然这个医院早就胎死腹中了。
然而,阿薇还是会抓紧一切机会咸鱼。
随着香港的回归,两岸关系日渐密切,北京一家知名医院向香港抛来橄榄枝,邀请业内人士交流学习。
阿薇堵着当年老院长的办公室门口“要”来了这个名额。
美名其曰自己业务能力强,出去不给香港丢人,实则想找个地方咸鱼修养,远离一切繁琐事物,单纯吃吃喝喝。
“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你知道吧!我会普通话!普通话哎!我去那里就跟回家一样!”
院长皱着眉头,把阿薇连带着带资料,一起扔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阴谋得逞的阿薇乐颠颠的买票出发。
——X——
龙卷风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陌生的像是跨入了另一个世界。
一堆同龄人,三三五五的扎成一堆,在忙着……下象棋?遛鸟?
听不太明白的语言,先后地钻进他的大脑令他无所适从。
“大佬!”
像千万叽叽呱呱的鸭子叫中,出现一句人声。甜甜的嗓音,有点软,瞬间吸引了龙卷风的注意力。
“大佬!龙哥!”
这是在叫自己呢?龙卷风向声音来源看去,一个漂亮的女孩,简单的白色毛衣和牛仔裤,但是穿在她的身上就像时尚杂志上的模特一样好看。
还有那开朗的笑容,一看就是在爱里长大的小孩。
接着,这个女孩就扑到了自己的怀里,把自己抱了个满怀,脑袋还在龙卷风脖颈不停的蹭,这倒是给龙卷风弄得手足无措。
龙卷风是什么呢,龙卷风就是阿薇诱捕器,不管哪个世界的龙卷风都是。所以一下楼的阿薇,第一眼就看到了迷茫的龙卷风,并且开心的扑到了他的怀中。
大佬怎么来了?他不是和秋哥去俄罗斯与熊共舞了吗?
“大佬,你是不是想我了?”阿薇开心的环着龙卷风。
龙卷风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放了,这女孩很明显认识自己,但是自己不认识她啊,这难道是自己年轻的时候欠的风流债?不对啊,没欠过啊!
活了大半辈子,对着投怀送抱的阿薇,龙卷风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大脑转不过来。
而抱着龙卷风的阿薇也觉得不对劲,大佬为什么一直不回抱她啊,正常情况下,大佬应该早就回手抱住自己了,并且还会顺势摸摸自己的头。
而且,大佬怎么瘦了这么多?倒不是说自己的大佬有多胖,但是常年锻炼练武的大佬,即使这个年纪也非常的精壮。
现在自己怀里的大佬,怎么这么瘦啊,都能摸到骨头了,最重要的是…一身的烟味,大佬戒烟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有这么重的烟味。
于是阿薇松开了龙卷风,抬头仔细的看着龙卷风的眼睛,龙卷风也低头打量着阿薇。
半分钟后,阿薇开口:“你不是我大佬。”
“也不对…”阿薇烦躁的蹂躏自己的头发,又看了一眼龙卷风:“你是龙卷风,但你不是我的龙卷风,你是哪来的龙卷风?”
这么聪明?一下就猜到真相了?龙卷风有点惊讶的看着阿薇,不知道怎么说,哪来龙卷风,城寨烧腊店来的?
不对,自己应该已经死了,那就是,地狱里爬上来的龙卷风?
地狱里爬上来的,鬼龙卷?龙卷风被自己这个地狱笑话冷到了。
可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阿薇却等不及了,她伸手捻起龙卷风的衣服,薄薄的一件。北京的秋天寒风刺骨,那是习惯了四季如春香港的龙卷风,没法适应的冷。
她马上拉起龙卷风的袖子往前走:“先回家,给你找件衣服穿。”
龙卷风立在原地没动:“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阿薇回头看龙卷风:“你可是龙卷风啊!怎么会是坏人。”
她见拉不动龙卷风,就放开了龙卷风的袖子,走到龙卷风背后,转而开始推他,边推边嘟囔。
“就算是坏的又怎么样,如果在你那个世界有我,那我也是个坏b,还是会毫不犹豫的跟你。”
龙卷风被这番话逗得轻轻笑了一声,他觉得阿薇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又熟悉,又对自己的路子,他打一眼望见就觉得发自内心地喜欢。
他看阿薇,有点像喜欢的信一,也像熟悉的自己。
突然降落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世界,令龙卷风非常的无助,而阿薇的出现恰恰好地拯救了迷茫的龙卷风。再加上阿薇对龙卷风这副熟悉的语气,所以龙卷风没有再抵抗,顺着阿薇的力道往前走。
阿薇住在医院的家属楼里,医院当时大手笔地想给阿薇定个五星招待所,被阿薇拒绝了。
招待所离医院其实有点距离,阿薇赖床成性,根本不喜欢早起,可来交流学习常常早上有会,就选择在离医院最近的家属楼安了家。
阿薇打开门,急匆匆地把龙卷风推进门,给他拿出一双男士拖鞋。
“这是信一之前穿的,信一你认识吧?”
龙卷风点点头。
“那太好了,认识一下,我!”阿薇抬手,用大拇指非常中二地指了一下自己,“蓝信一的头马,叫阿薇!”
这一脸臭屁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的信一,信一小时候偶尔也会这样自我介绍,想到这里,龙卷风又不禁笑了一下。
可是转念一想,又记起了信一被划伤的脸,笑容逐渐消失。
阿薇看着在门口表演变脸的龙卷风,迟迟没有动作,干脆自己蹲下,帮龙卷风解鞋带。
这行为把龙卷风吓了一跳,赶快扶起阿薇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站起来的阿薇看上去有点委屈:“所以你的世界唯独没有我,对吧?”
“对不起。”龙卷风说
“世事难料,你道什么歉啊?”阿薇扯着龙卷风的袖子,把换好拖鞋的龙卷风带到沙发上坐下。
“你先坐一下,我给你找件衣服,你这怎么一身的灰?”
阿薇说完就钻进了卧室,龙卷风则在客厅打量这间屋子,一室一厅的小房间,烟火气不重,日用品也偏少,看起来不像久居的样子。
“信一留在这的衣服,你先将就穿一下吧。”阿薇把手里的衣物递给龙卷风后说:“内裤…嗯…新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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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还来不及穿。”
说完阿薇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鼻子,龙卷风倒是很自然地道谢。
“那…要么你先去洗个澡,热水器里有热水,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说。”阿薇指了一下洗手间的方向,“也不知道你怎么来这的,都经历了什么,但我觉得你需要洗澡放松一下。”
“好。”龙卷风拿起衣服,顺从地走进洗手间。
龙卷风在洗手间打开了花洒,热水淋在身上温热的感觉,让他稍微放下了一直高悬的心,他开始捋着自己杂乱的思绪。
与此同时,在沙发上的阿薇也开始放空自己,洗手间里龙卷风让她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熟悉的面庞,陌生的灵魂,她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和那个龙卷风相处。
算了,管他是哪个世界的龙卷风呢,水龙卷也好火龙卷也罢,那人终归是龙卷风,是龙卷风就是人间之神,就是最好的。
阿薇还在放空思绪,龙卷风已经洗好出来了,她往洗手间的方向看去,信一的衣服穿在龙卷风的身上竟然有点空荡荡的。
阿薇只觉得一阵鼻酸。
“信一经常会过来吗?”不管哪个世界的龙卷风,第一个惦记的总是信一。
“他在香港,城寨要拆了,太忙了,把我送过来就走了。”
阿薇想到信一,忍不住笑了一下,尽管拆除工作耗费了信一所有的精力,他还是抽出时间把阿薇送到了北京,打理好一切才离开。
“这样啊。”龙卷风走到阿薇旁边坐下,声音里充满了遗憾。
阿薇看出了龙卷风的心思,便把钱包从口袋里掏出来,打开递给龙卷风。
钱包里夹着一张龙卷风信一和阿薇的合照,龙卷风一左一右的搂着信一和阿薇,笑得一脸和蔼。
阿薇双手比着“耶”在下巴上,笑得花枝招展。
信一的头微微向龙卷风的方向倾斜,也带着微笑。
真好,坐在阿薇旁边的龙卷风心里想着,忍不住的用大拇指摩挲着照片,眼神里都是钦慕。
“大…嗯…龙…嗯…”阿薇想喊大佬,可是喊不出口,又想喊龙哥,还是喊不出口,只能一时语塞。
“叫我张少祖吧。”
“喊你祖哥吧,我没这么喊过我大佬。”
“嗯。”
张少祖又把注意力放回那张照片上。阿薇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张少祖。
“这个信一看起来挺好的,不知道我那边的信一怎么样了。”
“放心吧,也会很好的,怎么说都是蓝信一,你从小教到大的。”
“你很了解信一啊。”张少祖看向阿薇
“我们是一起长大的。”阿薇靠在沙发上,“都是这里的龙卷风收养的。”
“哦?”张少祖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他把钱包还给阿薇,示意阿薇继续说。
“我爸爸,也是龙卷风的小弟,一个用蝴蝶刀的,他死了龙卷风就收养我了,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认识,用一把蓝色的蝴蝶刀。”张少祖沉思了一下,“你是他的女儿啊,我记得我给你托付了一个富贵人家,没多久那家就出国了。”
“对,然后你把烟忘在了这个‘富贵人家’,回去拿的时候发现保姆在扁我,就把我带走了。”
“…我有印象,不过当时我想的是,一包烟,算了吧。”张少祖皱起眉头,对着阿薇说:“对不起…真的只是一念之差啊。”
“不用道歉,蝴蝶效应罢了。而且……我觉得,我在哪都会活得很好。”阿薇朝张少祖笑了一下,张少祖还是一脸愧疚。
“好啦好啦,祖哥,那我替那个世界的我原谅你。”阿薇眨了一下眼睛,带着诱惑的语气朝张少祖说:“你要不要听听我们的故事,可长了呢。”
“好,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