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王九番外|野狗的向日葵 1
    天神对王九没有馈赠,所以王九把残忍和疯狂作为礼物赐予自己。

    ——X——

    若是时间可以倒流,阿薇一定不会去招惹王九。

    若是时间可以倒流,阿薇一定会注意到龙卷风羸弱的身体,逼他戒烟。

    若是时间可以倒流……

    没有若是,时间不能倒流。

    阿薇只记得那是她生命中最黑暗的一天。

    外面打的不可开交,吵杂的打斗声像炮弹一样穿入大脑,龙卷风的血不断的从嘴角涌出,阿薇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虚弱的龙卷风。

    阿薇一直觉得龙卷风就像个高楼大厦,在那矗立,从来不会有坍塌的一天。可就这么短短的一天,高楼大厦崩塌了。

    昨天还是欢欢乐乐的酒席,今天秋哥就要带人来取陈洛军的命,还没等大家都反应过来,整个场面就混乱地打成一片,人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接着大老板就带着疯狗王九杀了进来。

    阿薇现在知道了,失去所有真的只在一瞬间。

    她想帮龙卷风,想帮信一,想帮所有人,所以她向大老板出手,但是是完全的以卵击石,除了喊的响了点,让大老板的耳膜受了点皮外伤,再没有别的效果。

    大老板一脚就把阿薇踹到了烧腊工厂,大老板和龙卷风一样修的都是内力,那一脚下去,好似泰山压顶,阿薇直接无法动弹。

    龙卷风用了最后一把内力打残了大老板后,他盯着半死不活的大老板,推着王九进入烧腊工厂,龙卷风看到躺在里面的阿薇后,目眦欲裂,本来想把王九困死在烧腊厂的龙卷风,也硬生生改变了步伐。

    而阿薇半睁着眼,看到龙卷风满身的血,是阿薇这辈子都未曾见过的狼狈,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扎着起身,捡起刀又向王九跑去。

    当初那个会偷偷摸摸给她向日葵的王九不复存在,会龇牙咧嘴朝她笑的王九也灰飞烟灭。

    现在的王九就像一条疯狗,不顾一切的撕咬着城寨,撕咬着她的龙卷风。

    阿薇扯着王九的脖子把刀往他的后腰捅进去,可王九没看到阿薇,也不知道此时向他攻击的人就是阿薇,他反手运气,化指为剑,利落的转身往阿薇要害打。

    随着他的转身,他看清了攻击者的脸。

    手刀硬生生的转了方向,险险避开阿薇的要害。

    王九咬紧后牙,对阿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快滚!!”

    而门口的龙卷风又生生的吐出一口血,他冲过来拼尽全力的想把阿薇扔出烧腊厂,自己入局锁住烧腊厂的门,给他们留下一条生路。

    王九察觉到了龙卷风的虚弱,龙卷风现在是大风中用灵魂燃烧的蜡烛,王九想回手再对龙卷风下刀,阿薇马上冲上去捏住了刀刃。

    王九马上收了力道,被阿薇抢走了刀。

    血顺着阿薇的手滴下来,阿薇却笑了。真的可笑,王九居然不想自己受伤吗。

    信一和十二少四仔也想冲过来,阿薇看了那一走廊的伤员,还有地上已经失去意识不知生死的龙卷风。

    于是活了很多很多年,阿薇突然改变念头了。这世界是有神明的,她被扔到这个地方,都是神明的意愿,如果让她替龙卷风去死,她心甘情愿。

    她看着王九,想明白了很多,一条生来就要靠厮杀抢骨头的野狗,没想到也会有宝贝的东西,而那个东西就是自己。

    她把龙卷风踢出烧腊厂,自己关上烧腊厂的门,一手拉着门,堵在门口面对王九。

    “王九!!放他们走!”阿薇把刀架上自己的脖子。

    “哈哈哈哈!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王九不屑的看着阿薇

    “哦,那挺好。”

    阿薇无视外面信一他们几个的叫喊,把刀向自己脖子压,血顺着阿薇的脖子染湿整片衣襟。王九想冲过来抢下阿薇的刀,而阿薇一看到王九有动作就把刀压的更深了,血液瞬间就像决堤的河流。

    “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直接捅穿我自己的脖子!!”

    王九果然停止了动作。

    阿薇又朝门外喊:“动动你的脑子!蓝信一!能不能带着大佬快走!!”

    关心令信一无法思考,阿薇流下的血也封锁了他的大脑。

    他看着眼前的状况,知道在这个时刻什么选择才是最正确的,信一只能放下所有的担忧和不舍抱起龙卷风。

    “走!带他们走!”

    再犹犹豫豫的不做决定,阿薇的血就白流了,十二和四仔也懂,他们只能咬牙撤退。

    可等把洛军和龙卷风都丢出城寨后,他们还是折返了回来,与越南帮的小弟厮杀在一起。

    门里面的阿薇看着疯狗一样的王九,王九双眼充血,咬牙切齿的表情中带着血腥。

    王九伸手在阿薇背后的铁门上狠狠砸了一下,铁门颤抖着震颤阿薇的后背,他的表情扭曲,内心全是愤怒,像一个从地狱爬出的恶鬼,带着死亡的气息。

    王九怒骂阿薇:“你真他妈的是个疯子!”

    阿薇不怒反笑:“对,你也是。”

    阿薇听到外面Tiger哥在大喊她的名字,这才松了一口气,Tiger哥来了,至少信一他们几个安全了,洛军和龙卷风也安全了。

    她顺势扔下手里的刀,阿薇从来没想过死在自己的手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脖子还在潺潺的淌血,手上被刀刃割开的皮肉向外翻着,内脏被大老板踹的那一脚好像都移了位。

    阿薇却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对着王九笑。

    “王九,Fu|ck you。”

    “哈哈哈哈!不,是我Fu|ck you!!”

    王九直接伸手,掐住阿薇的脖子,把她拉向自己,阿薇的鲜血占满了他的手掌,他想从阿薇眼里读出阿薇的情绪,紧张,害怕,委屈,什么都好。

    但是阿薇眼里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的像一滩死水。

    这让他更加的愤怒,于是愤怒之下,他直接一掌劈在阿薇的脖子后,把阿薇打昏,接住阿薇瘫软的身体,把阿薇抱起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阿薇,又是愤怒的大吼一声,像悲鸣的恶狗,然后一脚踹开铁门,走出烧腊厂。

    ——X——

    外伤是需要仔细处理的,不然会有各种的并发症产生。

    皮糙肉厚的王九并不懂这些,她以为把阿薇包扎一下然后扔那里,阿薇自己就能好。毕竟他也一直是这么过来的。

    王九这么多年,不管受多重的伤,一直都是找条绷带,把自己的伤口捆吧捆吧,再安安稳稳的睡一觉,等着自己好,醒了就还是一条好狗。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直都是这样,只有阿薇给他处理过伤口。

    说起来有点拗口,王九这辈子只认识一个医生,这个医生这辈子还不是个医生,上辈子是。

    于是当这唯一的半个医生倒下,王九根本找不到第二个医生,他也就没考虑找医生看阿薇的事情。

    干脆把阿薇往阿薇的房间一丢,锁住门,就接着回果栏给大老板当牛做马,他私心是不希望大老板知道阿薇在他这的。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等他回来,阿薇都快凉了。

    然后这条疯狗又开始急吼吼的去城寨找医生,城寨一片大乱,没有医馆还在开着。他挨个医馆敲门,一听是他的声音,里面就开始装作无人在家的样子。

    王九雪姨附体,怒砸医馆的大门:“你有本事开门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傅文佩们默不作声。

    王九愤恨的踹了大门一脚,大门在王九的脚下抖了三抖,他只能又回去把阿薇抱出来,想带阿薇去外面的大医院,也不管去外面会不会被大老板发现,然后被打了。

    王九一直有一种错觉,就是所有人都会死,只有他不会。

    他不希望阿薇死。

    可当他抱着阿薇走出来之后,本来还想在装死赛区勇夺奥斯卡的医馆却打开了门。

    “把阿薇带进来。”这是他们经过的第一家医馆,里面的医生臭着一张脸开门,“赶紧的,再晚一会就死了。”

    王九把阿薇抱了进去,医生告诉他这都是为了龙卷风。

    龙卷风,龙卷风,又他妈是龙卷风,王九阴阳怪气的朝医生笑,嘴上全是对龙卷风的不屑。

    “哈哈哈哈!龙卷风算什么?龙卷风已经死了,现在城寨是我们的!”

    医生没有回话,安静的给阿薇处理伤口,打针。阿薇的伤口感染,甚至已经有些溃烂。

    王九也看到了,心里一惊,感慨居然有人会这样的脆弱,就一点点刀伤,能变得这么严重。

    “菜的要死,胆子不小。”

    王九看着阿薇只留下这么一句。

    ——X——

    阿薇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她自己的房间,王九正蹲在她的地毯上给向日葵移盆。

    房间没有开灯,也没有开窗帘,昏暗得像世界末日,在这能见度下,王九还是带着他那个大墨镜。

    她侧头用眼睛凌迟了王九一会,然后便偏过头装死。

    王九起身把向日葵放在窗台上,拖出一张椅子坐在阿薇的对面,然后没正形的往椅背上一靠,翘起二郎腿。

    “哈哈哈,我知道你醒了。”

    “……”阿薇根本不想跟他说话

    王九很烦阿薇不理人,所以他开始出言挑衅。

    “你不说话是吧,那我说。”王九顶着阿薇的侧脸,还有脖子上雪白的纱布,“哈哈哈哈,现在城寨是我大佬的,四大业主已经把城寨卖给我们了!!”

    阿薇用不可置信的眼神侧头看向王九。

    “哦,不对,那个狄秋没卖,可真是个硬骨头。”

    王九看到阿薇的眼神里有了波动,相当的兴奋。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

    “哈哈哈哈,我把他关起来了!你猜猜关在哪?”不等阿薇说话,王九马上又自己接上,“理发店咯!我给他准备了一个最好的狗笼!”

    阿薇愤怒的从床上弹起,飞身就踹向王九,王九抓住阿薇踢过来的脚踝,把阿薇扔回床上。

    他站在床边,低头看着阿薇满眼的愤怒和憎恨,心里更加扭曲,“现在什么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王九低头看着阿薇的眼睛,那里面有愤怒,有憎恨,有难过,最多的是。

    ——厌恶。

    他的内心油然而生一种自己都陌生的情绪,王九觉得那种感觉应该是所谓的难过,但是他没用让这种情绪持续,他仅用了一秒钟就将这种情绪化为不屑。

    去他妈的,我总会得到一切。

    王九露出了一副野狗抢到了骨头那样的笑,眼底的憎恨更明显了。

    “是你老母,我还是那句话,Fu|ck you 王九。”阿薇的嗓音像是在砂纸上磨过那一般的粗糙。

    王九咬了一下后牙,笑得更疯狂,他俯身向下,贴在阿薇的耳边说

    “哈哈哈,那我也还是那句话,是我Fu|ck you”

    接着王九伸出一只手,禁锢住阿薇的两只手腕,拉过她的头顶。底下的阿薇开始拼命挣扎着大腿去踢王九,但是体力和武力都过于悬殊,王九用两条腿禁锢住阿薇的大腿,阿薇很快就挣扎不动了。

    于是阿薇又开始用眼神杀人。

    王九看着阿薇的眼睛,更是烦躁,曾经这双眼睛是什么样的?

    带着笑,带着快乐,带着希望。

    妈的,不想看,王九用另一只手捂住了阿薇的眼睛。顺势也固定了她的头部,让阿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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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办法挣扎。

    然后王九低下头,灼热的呼吸喷在阿薇的唇部,是辛辣的皮革混杂烟草的气息。

    阿薇心里都慌成狗了,这姿势,这气势,她很清楚一会要发生什么。

    她心里决定,一会只要王九敢亲她,她就敢咬,咬的王九一嘴血。

    但是王九没有。

    王九只是低头,轻轻咬了一下阿薇的鼻尖,然后把脑袋埋进阿薇的颈窝。

    “别再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他说,语气一点也不像平时的王九。

    说完他就松开了阿薇,不再去看阿薇一眼,离开了那个昏暗的房间,并且在外面锁住了房门。

    你妈的,养鸟呢?阿薇在背后大骂王九。

    ——X——

    王九走后十分钟,阿薇就打开窗,顺着窗户爬到了龙卷风房间,毕竟她这么干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龙卷风的房间还维持着原样,属于龙卷风的气味还未散去,阿薇很想抖开龙卷风的被子缩进去,然后睡一觉,醒来之后就会发现这只是个梦。

    可是她不能逃,楼下还有狄秋。

    结果理发店竟然也还维持着原样,一个人也没有,阿薇以为王九那个性格,会把理发店砸的稀巴烂,可王九确实是连条毛巾都没动。

    阿薇一眼就看到了罩着白布的狗笼,她飞快冲过去扯开白布,笼子中的狄秋闭着双眼,灰白的头发让头上的血迹更加明显。

    双手贴在胸口似乎在护着什么东西,阿薇眯起眼睛仔细一看,是半包云斯顿。

    “秋哥,秋哥!”阿薇边小声的呼喊狄秋,边找笼子盖的锁头。

    “对不住,真的对不住。”狄秋似梦似醒的喃喃自语,不知道在向谁诉说心底的歉意。

    阿薇转了一圈,没找到锁,直接上手打开盖子,这才发现,王九就没锁笼子,他根本就不相信狄秋能跑出去。

    笼子打开的声音惊醒了狄秋,他睁开眼睛,盯了阿薇两秒才发现这不是梦。

    “阿薇!我以为你…我以为你们…”

    狄秋挣扎着起身,阿薇过去扶住了狄秋摇摇晃晃的身体,帮他从狗笼中出来。

    “我没事,大家都没事…”

    “那阿祖?”

    阿薇也不确定龙卷风有没有事,她也很想知道龙卷风的现状。

    “他,他没事。”

    “那就好…”狄秋松了口气,阿薇支撑着他的身体,“对不住阿薇,我太冲动了,对不住…”

    “秋哥,先走。”阿薇打断了狄秋的道歉。

    阿薇没有怨恨狄秋,她知道狄秋也很难,狄秋真的很爱他的妻子,甚至在失去一切后他都没有再另寻他人。明明他有那个能力,只要他想,会有一堆人愿意为他传宗接代,但他选择了用一生去赎罪。

    阿薇扶着狄秋往外走,放走到门口就和王九撞个正着。

    “哈哈哈哈,想跑路哇?”

    王九双手插在口袋里,吊儿郎当的走进理发店,他脸上还戴着龙卷风的茶色眼镜,他确实没动理发店的任何物件,他只是捡走了龙卷风的茶色眼镜。

    王九觉得那么厉害的龙卷风都被他打败了,现在他更是战无不胜了,而胜者都是有属于自己的战利品的,所以他人模狗样的带着龙卷风的眼镜。

    阿薇他们几个敬仰龙卷风,但是王九惧怕龙卷风,王九觉得现在他能取代龙卷风了,他等着所有人用看向龙卷风那样的眼神望着他。

    崇拜他,

    然后尊重他,

    毕竟现在他才是强者。

    但是没有,这里面的眼神有不屑的,有恐惧的,有憎恨的,唯独没有尊重。

    阿薇也认出了王九正带着龙卷风的眼镜,她对着王九冷哼一声,就偏过头不去看王九,然后在心里想,戴着龙卷风的眼镜又怎样,你撑死就是个麦旋风,连天气气象都不算。

    狄秋上前一步把阿薇护在身后,身体甚至还有些佝偻的狄秋,依旧是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城寨归你,多少钱我都卖,你放阿薇走!”狄秋朝王九怒吼。

    王九却觉得没意思,本来费尽心思,过关斩将打残一堆保安,摸进四大业主的家里,并把他们抓来卖地就是为了大老板。他想给大老板证明他也是可以的,他内心希望大老板能正眼看他。

    都不用有龙卷风看那个蓝信一的十分之一,他甚至只要大老板说一句牛逼就行。

    但是大老板没有,所以王九觉得特别没意思,狄秋提出的条件根本打动不了他的心。

    “哈哈哈哈!我把你关狗笼里,你最后还是会乖乖卖的,你这条件一点诱惑力都没有啊,秋!哥!”

    王九眯着眼睛恶劣的笑,还特意把秋字棒读,说是秋哥,但是一点管人家叫哥的态度都没有。说完他就摘下眼镜揉了一下眼睛。

    阿薇看着王九的动作,还是冷笑,晕了吧,傻子…龙卷风的眼镜是有度数的。

    但是阿薇没有告诉王九,她感觉,这一定是哪个人才在召唤恶魔,结果把赠品填错了地址,于是地狱恶犬王九出现在了香港。

    他妈的,能不能联系一下撒旦,快点把他的狗带回去!

    “我跟你走,你把我秋哥放了。”阿薇从狄秋身后站出来。

    “阿薇!”狄秋想把阿薇再拢回身后。

    王九夸张的咧嘴狂笑:“哈哈!你们,谁也,走不了。”

    王九的手还插在口袋里,他非常悠闲的往门框上一靠,掏出手指着狗笼:“哈哈哈秋哥!我还是喜欢看你在狗笼里的样子!你回去,我就不伤害那靓女!”

    狄秋丝毫没有犹豫的就往狗笼里走,阿薇拉住狄秋。

    “别让他进去,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行,哈哈哈哈!这可是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