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楹顶着正午时分最为猛烈的日光,御剑飞回余盱峰。
照理说她应该休憩一番后,再去修炼血脉中的力量,使自己对异火的掌控越发精妙。
但不知怎么地,白楹却在快到自己院子的时候微微一转,方向便掉了个头,朝着晏缙的院子飞去。
她远远地就看见晏缙院子的门是开着的——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与晏缙只要在各自的院中,就会打开院门。这样的话另外一个人只要想来,看见院门开着便可随意进入。
白楹这次自然也是“不请自来”。
她抬脚跨进院门,一眼便看见了晏缙坐在院中——他正低头擦拭着佩剑,虽然面无表情,可动作却透露出一股心不在焉。
白楹甚至隐约觉得晏缙眉目间似乎藏着别的心绪。
“你今日怎么哪里也没去,专心在院子中擦剑呢?”
晏缙动作微微一顿,反手将剑归鞘,然后才抬头看向白楹:“我也不是每日都要去别处……偶尔在院子擦剑也不错。”
白楹暗暗想到,说是擦剑……明明是发呆。
她走到廊下坐下,半响后才轻轻开口:“我听卞念薇说,那些神都的人今天一大早就离开了怀剑派……”
但她与晏缙其实并不在意神都的人离不离开怀剑派……他们两人真正在意的是——
“也不知道江长老他们跟着剿灭魔神一魂,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说,会不会下个月就回来了?”
白楹枕着自己的右臂,歪着头看廊上的瓦片,轻轻问道。
晏缙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擦拭佩剑的一块方布,低声应道:“那样最好。”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风吹动院内树叶沙沙作响,树叶落影在地面晃动。
突然之间,一道剑光落在余盱峰上空,然后又猛地向下一游,最终蓝色的剑光渐渐,散去化为站立在院门旁的人影。
白楹惊讶地支起上半身,望了过去——站在晏缙院门旁是一身白衣的游天成游长老。
不同于教授剑法课时的沉稳耐心,游长老此时紧皱眉头面容严肃,一双眼沉甸甸地看向晏缙。
看见到白楹也在院内时,游长老神色不变,只是低声吩咐道:“白楹,你先回去吧……有些事我要告诉晏缙。”
有些只能告诉晏缙的事……?
不知为何,白楹一听见游长老的话,只觉得内心那一股惴惴不安之感突然又冒了出来。
但面对游长老那肃穆的面容,她也只能迟疑地答道:“是……”
只是白楹刚起身,就听见晏缙的声音响起:“游长老,您要告诉我的到底是什么事?”
“……是有关你师父江长老的事。”
“既然是有关我师父,那么……”晏缙站起身,仍是镇定地开口:“我能知晓的事,白楹应该也能知晓。”
“……”
“请您说罢。”
游长老这才想起眼前的两个年轻人是已经定下婚约的两人,甚至白楹被江北辛教导了八年之久,也能算得是江北辛的半个徒弟。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也罢……白楹迟早也是会知道的。”
游长老望着晏缙一双黑沉的凤眼,缓缓开口:“你师父江长老……在剿灭魔神之魂时,陨落了……”
白楹头脑中如雷轰一身,她险些站立不住。
待脑海中那阵头晕目眩的感觉消失之后,她却下意识地抬头去看晏缙。
少年伫立在原地,身形笔直。他失去血色的苍白脸上,一双凤眼深如幽潭,黑沉透不过半点光芒。
“我师父……”晏缙慢慢开口:“您说我师父,江北辛他……他怎么了?”
游长老长叹一声,沉重地摇了摇头:“江长老他们遇见了魔神一魂……但还未等其他泽霄宗、神都之人赶到,魔神一魂突然发难。”
“江长老他们不敌……”
游长老的声音越来越低:“甚至活下来的修士,说是江长老冒进,才反而被魔神发现,最终害人害己……现在还使得神都他们追寻百年的魔神一魂反而再次逃跑。”
“即使……即使江长老已经陨落,神都那边的人也说要问他的罪名。”
短短的几句话,让白楹如坠冰窖。
江长老已经陨落……活下来的修士说是江长老冒进……神都要问罪……
白楹脑中的嗡鸣声更甚,就连腿脚都有些发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她无意识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心中更是一阵阵的钝痛与茫然,不知道是先问江长老陨落的消息是不是传错了;还是问活下来的修士是不是在凭空污蔑;还是要质问神都为何要向因魔神之魂而陨落的人问罪……
种种疑问化为她心头的几座大山,险些压得她喘不过气。
站在院中的游长老脸上也露出一些疲态。
他缓缓说道:“我与江长老之交虽然淡如水,但我亦会拼尽全力还他一个清白……只是此事牵扯过大,当时江长老所在的修士队伍中也没有其他三位怀剑派长老,只有神都之人……”
“到底是谁泄露行迹,引的魔神发现他们……也许不能只听那些活下来的修士片面之词,况且……”
白楹突然想起江长老出行之前的那一晚,她急忙抬头说道:“江长老、江长老说他与神都的相司长是旧日好友,游长老你问问那位相司长,他是否知道什么……说不定,说不定是神都之人!为了推卸责任,才会污蔑江长老。”
游长老摇了摇头:“一切尚未尘埃落定,谁也不知道真相……你们两人近日就待在余盱峰中,不要四处走动。”
话音刚落,游长老站立在原地,一挥长袖化为剑光而去。
只有白楹与晏缙的院中突然静了下来,悄无声息。就连拂过的微风,都带着一丝彻骨的冷意。
白楹忽然回过神,她双唇微微颤抖:“哪里搞错了?江长老怎么会……”
无论如何,她也说不出“陨落”两字。
晏缙身形微微一动。
白楹望过去,发现少年正将那苍剑负于背后,然后转身走入他自己的屋内。
不过几个瞬间,晏缙就一边从屋内走出来,一边将几件法器放入腰上的乾坤袋内。
眼见少年即将御剑而去,白楹下意识掐诀来到晏缙身旁。
她猛地抓住晏缙的右臂,“晏缙……你要去哪里?!”
晏缙一双凤眼宛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让人看不清下面的汹涌暗流。他的声音却又轻又缓:“我去找我师父。”
……去找江长老?!
白楹心中茫然:“你……要去哪里找江长老?”
江长老他是随着神都之人去剿灭魔神一魂才会……想到这里,白楹心中一痛,但下个瞬间她就立刻反应过来晏缙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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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含义——
“你……”白楹脸色一白:“你要去找魔神一魂?!”
少年不躲不闪,迎着白楹的目光,直接回道:“是。”
“你疯了!”白楹将晏缙的右臂抓得更紧,“四百年来那么多修为深厚的修士都没能杀掉魔神一魂,你……!”
晏缙举起左手试着掰开白楹的五指,他垂下眼眸望着白楹,一字一顿说道:“我不信师父陨落了。”
他的声音飘忽起来:“……就算师父真的陨落了,那我也要替师父报仇。”
“即使……拼上我这一条命。”
白楹内心蓦地一酸,她抬头定定望着眼前的少年:“你想替江长老报仇……难道我就不想吗?如若有一成的胜算,我也会与你一同前去!”
听到白楹说出“一同前去”之时,晏缙的眼眸微微一闪。
“但现在……”
白楹声音带上些咽哽:“所有事情不清不楚,就连我们现在去找魔神一魂,也只不过是送死罢了!”
送死……
晏缙却突然轻轻一笑,他何尝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无异于送死。
少年眼睫微颤,一双握紧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发青,“可我师父待我如子,我如若不拼上这条命去替我师父报仇……”
如果他不替师父报仇,怎么对得起师父的养育之恩,怎么对得起他们之间如父如子的情谊。
如果他不替师父报仇,还有谁能替师父报仇……
一阵悲凉涌上白楹的心头,她怔怔地望着面前少年眼眸,这才看清其中的真切恨意。
白楹此时此刻才生出一种不真实、极其荒谬的感觉——
为何会变成这样?
短短三个月,她和晏缙就再也见不到江长老。
甚至江长老都变成别人口中的罪人……
正午的阳光落在两人身上,但却无一人能感受到其中的热意。
内心转过万千思绪,但白楹最终只是更加用力抓紧晏缙的右臂,“你都知道现在去,无异于送死……那为何还去?!”
她眼尾发红,一双眼眸定定看着眼前的少年:“我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但只要我们活着,就能洗刷江长老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罪名,将来也能灭去那只魔神一魂。”
“但你现在这么一走……”
白楹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如果真碰见了魔神一魂,不过是将命送到它手上,就算……”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就算你死了,现在的情况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两人在院中对峙良久。
晏缙一双眼睫无力地垂下,眼眸无神地看向地面。
“……你,你说得对。”
他的声音突然轻轻响起。
话音刚落,晏缙就好似完全想通一般,歇了身上的力道,然后抬起头看向白楹,声音轻飘飘地——
“你说得对,我现在还不能死。”
前日夜晚打坐所见师父去世的噩梦,让当时的他心神不宁……可现在噩梦竟然在此时此刻成真。
晏缙那双昔日里黑亮、平稳的凤眼中,逐渐只剩下一腔平静和其下真切恨意——
就算是死,就算是去无间炼狱,他也得带上害了师父的罪魁祸首,不管那只魔神之魂有多狡诈诡谲,犯下多少罪恶还逃之夭夭,现在藏匿地多么天衣无缝……
他一定不会放过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