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晚晚下定决心要把这事儿跟宴寻说清楚。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意思是他好了就……”
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上下两瓣唇,捏成了长嘴鸭的模样。
余晚晚不满地挣扎着,拍掉了他的手,气势汹汹。
“他好了就可以干活!”
余晚晚终于将自己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对了宴寻,你先待着,我去给你买点药。”
她从床边起身,宴寻仍然抓着她的手不放。
“别走,你就在这里,好不好?”
余晚晚气呼呼地:“宴寻别闹,生病了就是要吃药的!”
哪怕这个世界的人受了伤好起来更快,但受伤对身体而言,终究是一种负担。
宴寻抬眸看向她,长睫轻颤:“你给我买药,是想让我快些好么?”
余晚晚点头,“当然啦。”
他一双清澈与昏暗交替着的黑眸望着她:“如你所说,我好得快,就能快点干活是么?”
余晚晚走到他的床边坐下,双手捧住他的脸,轻轻捏了捏。
“不是,是因为我不想让你难受,受伤了很难受的。”
在余晚晚的一番解释之下,宴寻终于肯慢慢松开了她的手。
余晚晚满意地拿出小画纸,穿去了常去的那家药铺。
买了药回来后,余晚晚取了水,冲了药,端着小杯子到了宴寻旁边。
“喝了吧。”她将手中的杯子递给他。
“苦……”
“你还没喝你怎么知道苦?”余晚晚无情戳穿他。
“药都是苦的。”宴寻委屈。
余晚晚实话实说:“掌柜的说这个药不苦。”
宴寻依言拿过她手中泡着药的小茶杯,轻抿了一口,委屈得要命。
“苦……”
余晚晚睨着他的脸色,将杯子从他手中拿了过来。
“有这么苦吗?”
她说罢小心翼翼地尝了一点点,一股淡淡的清香在口中弥漫开来。
哪里苦了?
她重新将杯子递到宴寻面前:“我尝过了,不苦。”
靠在床头的他脸不红心不跳:“我觉得苦。”
余晚晚一时哑然。
她差点就想掐住他的下巴将药灌进去,然后言辞强硬道: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不行,不行。
宴寻好歹是她的攻略对象。
余晚晚将药搁到了一边,坐在他床沿,眨了眨眼,放轻了声音哄道:“宴寻,我去给你买些蜜饯好不好?吃了甜甜的蜜饯再喝药就不会觉得苦了。”
她都感觉自己未生娃,先一步当妈了。
宴寻干净的眸子里泛上迷离的光彩:“不用买,蜜饯这里有。”
宴寻居然背着她偷偷买了蜜饯?
哼,吃独食的坏狐狸。
她平时有好吃的都会分给他的,他有好吃的,竟自己一个人偷偷藏着。
不过既然他这里有,也省得她再穿来穿去寻蜜饯了。
余晚晚问他:“蜜饯你放在哪里?我替你拿。”
宴寻盯着她,墨色的眸中含着柔软的水色。
他拽住她的手,拉向自己的心口,按着她往里戳了戳。
“在这里。”
余晚晚:???
狐狸又在说什么胡话?体内受伤还连带影响了脑子?
“别闹了,我认真问你呢,蜜饯在哪儿?”
早点吃药,病早点好,她现在可没心情陪他玩儿,让他把药吃了才是头等大事。
虚弱地躺在床头的宴寻忽然伸手一扯,将余晚晚整个人拉了过去。
他动作熟练地一手搂腰,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柔软的唇猝不及防地压了上来。
细细品尝,辗转反侧。
待他觉得足够时,才将她松开。
迷离的光在宴寻的眼中漾起,还透着一点儿小小的得意。
他一只手轻抚余晚晚被吻红的唇,另一手抓着她的手按在他的心口,稍稍用力。
“蜜饯在这里,也在这里。”
余晚晚一怔,忽的反应了过来。
尔后她面上飞起一片片粉霞。
整个人由内而外地惊慌失措,无处将自己安放。
她顶着一张被粉气氤氲了的面庞,扭身就将脸埋进了被子里,一言不发。
宴寻眸中滑过一丝得意,“蜜饯吃过了,把药给我。”
余晚晚的脸像是粘在了被子里,死活也不肯抬起来。
她的鼻子戳在被子上,传出来的声音嗡嗡地:“药就在旁边,你自己拿!”
他伸手抚上她的耳朵:“我自己拿,就要再吃一次蜜饯。”
余晚晚满不情愿道:“你把眼睛闭上,我就替你拿药。”
宴寻的声音轻轻传进余晚晚的耳中:“若是我把眼睛闭上,也要再吃一次蜜饯。”
呜呜呜,狐狸在敲诈她!
余晚晚咿呜咿呜地埋着被子哼了几声,表达了强烈的不满后,将脸缓慢地从被子上提了起来。
提起来的一瞬间,她就用手将脸紧紧捂住,另一只手去拿搁在一边的杯子。
递到宴寻面前后,她干脆直接扭过了头,不去看他的表情。
是的,她这颗大蜜饯羞得没边儿了。
宴寻迟迟没有接下余晚晚手中的杯子,她举得手都酸了。
“宴寻,你接呀。”她催促道。
他这才接过她手中的杯子,将药饮尽。
余晚晚继续将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晚晚,过来。”宴寻轻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你有什么事吗?这样也可以直接说,我能听到的。”余晚晚道。
宴寻的语气风轻云淡,仿佛在说一件再正经不过的事情。
“我喝完药了,还想吃蜜饯。”
余晚晚将脸埋得更深了。
即便已经亲过好几次了,但是一想到方才宴寻说要吃蜜饯,还指着心口说蜜饯在那里面。
她就无法再去直视他的眼睛了。
“要不……要不我去外面给你买……”余晚晚几乎是求饶的语气。
“晚晚,我有蜜饯了,不想吃外面的。”
他将身子挪了过去,将埋在被子里的那个人捞了起来,诱哄道:“你为什么不看我?”
余晚晚捂着脸不答,耳尖都红了。
“晚晚,听话,给我吃蜜饯。”宴寻强行掰过她的脸,欠身欺了上去。
待他吃完他的蜜饯后,他掰过她的脸,“晚晚,看着我。”
余晚晚目光躲闪:“等……会儿再看吧……”
“我要你现在就看我。”他的声音中含着偏执的味道。
“等会儿,等会儿我一定看。”余晚晚垂下眸子。
“小蜜饯,别躲我。”他捏住她的下巴,轻轻咬了上去。
“去吃晚餐吗宴……”
门被打开了,沈之礼一脸错楞地立在了门口。
余晚晚想死的心都有了。
毕竟在几个时辰前,沈之礼才苦口婆心地洗礼了她,告诉她女子不应与未有婚约的男子过于亲近。
当时她答应得那叫一个虔诚。
现在……
虽然方才的场面尴尬至极。
但至少也有了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沈之礼与汪明珠,终于不打算在客栈底下用餐了。
倒不是觉得客栈大堂里的菜难吃,只是余晚晚无法接受总是在一个地方吃,光是想想就觉得无趣。
这楹海城有那么多家餐馆,她巴不得能一家家吃过来呢。
在客栈附近寻餐馆的路上,沈之礼左一个汪明珠,右一个陆媛。
宴寻和余晚晚走在他们身后,余晚晚对着沈之礼的背影皱了皱鼻子。
还说她呢,怎么不看看他自己?
哦,好像沈之礼也没干什么……
至少没有她和宴寻两个人过分。
但就是看起来不顺眼,尤其是旁边那个陆媛,余晚晚恨不得拿个叉子将她叉得远远的。
寻了一家小面馆坐下之后,几人皆是点了一碗面,唯独宴寻没有。
他点了一笼兔子奶黄包。
热腾腾香喷喷的面条上来后,几人拿了木筷低头嗦面。
唯有宴寻拿了筷子戳兔子吃。
而且吃法十分令余晚晚感到不快。
他先是将筷子戳进小兔包的身体,送到嘴边,咬掉两只兔耳朵。
没了耳朵的兔子包,脑袋看起来很圆。
这个时候宴寻再一口吞掉兔子的头。
兔子包只剩下身体。
他再转着筷子,咬掉兔子包的尾巴,尔后分两口吃掉身体部分。
至于脚……兔子奶黄包没有脚。
否则余晚晚确信宴寻也会先将脚咬掉,再吃身体。
吃完之后,宴寻拿起一边的汤喝上一口,继续吃下一个兔子包。
每一只兔子包都是一样的吃法,去耳、去头、去尾巴,分两口吃掉身体。
不急不慢,十分严谨,十分有规律。
余晚晚联想到了那些杀人之后,还能冷静分尸的变态,她感到后背发凉。
“沈师兄,你尝尝我这个肉,好吃。”陆媛夹了一块自己碗里的肉,递到了沈之礼嘴边。
余晚晚瞬间从自己主观想象中走了出来,正准备干涉,沈之礼先一步拒绝了。
“陆师妹,不必了,你多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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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晚晚捂着鼻子偷笑。
也算是今日她没有白费功夫和沈之礼说那些话。
然而高兴劲儿还没过去,陆媛又开始了。
“诶,沈师兄,你的面汤看起来很好喝,我可以喝一口吗?”
未等沈之礼开口,余晚晚放下了筷子立即道:“沈哥哥,我也想喝你的面汤,我就喝一小口。”
“可以。”沈之礼笑了笑。
余晚晚立即从桌前起身,将沈之礼的面碗一夺而过,咕嘟咕嘟将其中的汤喝了个干净。
“好了,谢谢沈哥哥。”余晚晚将碗边的口脂抹掉,把碗放到了沈之礼面前。
余晚晚知道,她在沈之礼眼中不过是个憨娃,不碍事。
况且她粘上的口脂她自己会擦掉,陆媛可不见得有这个觉悟。
若是汪明珠看到沈之礼碗边,明晃晃地沾着女人留下的口脂,心里头不膈应才怪呢。
怕是连吃东西的胃口都要没了。
陆媛看见沈之礼碗中的汤都被喝光了,正欲开口。
余晚晚笑着敲敲自己的碗,看向她:“我替你尝过了,沈哥哥的面汤味道也就一般吧,没有我的鲜,你若是想喝,我的给你喝。”
陆媛直接搬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当即戳穿了余晚晚。
“哈哈哈,你真会说笑,不好喝你怎么还喝光了?”
被无情戳穿的余晚晚很不爽,但又有点儿高兴。
平日里她没个人斗嘴,还怪寂寞的。
沈之礼和汪明珠首先排除,压根斗不起来。
宴寻么……
他不喜欢的人敢跟他斗嘴,怕是会被灭口。
他喜欢的人跟他斗嘴,怕是嘴都会被他亲烂。
这下来了个陆媛,余晚晚又可以开始掰嘴皮子了。
“不好喝怎么就不能喝光了?我尝第一口的时候觉得一般,我想兴许喝第二口就好喝了呢?我就喝了第二口。
喝第二口的时候我觉得比第一口还难喝,我心说不会吧!一定是我出现了幻觉!于是我又喝了第三口。
我喝第三口的时候,觉得这面汤好像比第一口喝的时候好喝多了,或许第四口更好喝啊,我就喝了第四口。
结果越喝越难喝,我不相信,我想为这个汤正名啊!但是很遗憾,我一直到喝完一碗面汤,才发觉我终究是错付了。”
陆媛看着余晚晚两瓣嘴儿飞快地动着,出口的语速比平时说话快了两倍。
听余晚晚一通说下来,陆媛只觉得头都大了。
“沈师兄,我头有点儿晕,你能不能扶我回去休息休息。”
她说着按着额角起身,余晚晚放下手中的筷子,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扶住了“站不稳”的陆媛。
“我扶你回去啊!”
陆媛顺势将所有重量都压到了余晚晚身上,“行啊,你扶我,多谢啊。”
她扶,她扶。
好沉……
余晚晚扶着陆媛,走了两步都觉得有点儿吃力。
“晚晚,还是我来吧。”沈之礼从桌前起了身,正欲走过来。
宴寻戳了一只兔子奶黄包放到嘴边,一口咬掉了兔子头,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他倒要看看,余晚晚究竟还有什么办法,能不让沈之礼扶陆媛回去。
余晚晚暗暗下定决心,反正无论如何不能让沈之礼扶陆媛回去。
单独扶回去不行,不知道陆媛会不会干点什么揩这个老实人的油。
一起回去更不行,汪明珠要是看到沈之礼扶着陆媛,她自己孤零零走在一边,她会高兴才有鬼。
余晚晚牙冠一咬,心一横,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将陆媛拖到了小面馆外面。
陆媛她丫的就是故意的,把所有的重量都往她身上压。
沈之礼此时也走了出来,余晚晚向像个软皮球向下一蹲。
“哎哟,腿抽筋了。”
她将眼睛挤成一条缝,偷瞄一边的陆媛,发觉她失去支撑后一个踉跄自己站直了。
余晚晚顺势扒拉住沈之礼的衣摆:“看样子陆师姐已经没事了,沈哥哥我腿好疼,你背我回去吧。”
“好。”沈之礼将蹲在地面上余晚晚拉起,正准备蹲下去让她趴上来。
一道身影一闪,宴寻一把将余晚晚拽住,反手往背上一抛,在她还惊魂未定的时候就背着她往客栈的方向走去了。
余晚晚气得照着宴寻的肩膀就是狠狠一口咬。
她的计谋方才差一点就要成功了,她还想看陆媛被气歪鼻子的样子呢,这下好了,都泡汤了。
宴寻侧过小半张脸,微垂眸子睨了背上的余晚晚一眼。
“抱歉,背你回去的人是我,让你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