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反击
    贵宾楼内,莫自明在雅间内踱步,不时将头伸出窗外,脸上焦急的神色越来越重。

    昨日有一小乞儿找到自己,说是龙芽坊一个叫月娘的人,约自己今日申时三刻在此处相会。

    他觉得是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于是今日一早就在此等候,眼见着时间已近,他越发急切起来。

    终于,一抹倩影出现在了视线中,莫自明摸了摸下巴,眼睛跟着那道身影一直游动。

    这么好的腰身,自己却只消受了一次,这死妮子怎么这般不知好歹。

    心中正想着待会儿是否要板起脸来,再吓她一回,让她肯跟了自己,脚踩楼梯的声音就由远及近地响了起来。

    “莫公子……”杨初月一见面便唤了一声,语调凄哀婉转,正撩在莫自明的心尖上。

    再一看女子双目含泪的样子,他的脸就再板不起来,手忙脚乱就迎了上去。

    “月娘子,这是这么了?”

    杨初月咬着下唇道:“奴身子不适,想多休息几日,怎奈常娘子不允,逼着奴去制茶,奴一个失神就……”

    后面的话被哽咽的声音替代,她怯怯地伸出自己的手,掌上包着白布。

    “怎么回事?是她责罚你了。”莫自明握着她的手问。

    杨初月咝地一声收回自己的手,垂眸道:“是炒青时烫到了。”

    “哎!”莫自明无不惋惜道:“多好看的一双手,这会不会留疤呀。”

    他这一说,面前的女子抽泣的声音更大了一分,莫自明眼珠一转便道:“我早说了,制茶是个苦活,本不该女子来做,你若是肯跟了我哪里会有今日这份伤。”

    预料的反驳声没有响起,他抬眼看着杨初月,只见对方双颊泛红,一双眼不住地看着自己。

    “月娘子?”他诧异地开口。

    “时至今日,不知奴是否还有这个荣幸伺候公子?”

    莫自明被这突如其来的好事砸晕了头,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直肖想的事情竟然成了。

    他连连点头,然后伸手去拉杨初月,却被对方躲开。

    “你我虽已有肌肤之亲,但奴还是希望在过门之前能恪守礼仪。”

    莫自明还有什么不肯答应的,兴高采烈地听常乐说些要求,然后一一应下。

    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在贵宾楼前停下,车帘掀开,一对老夫妇和一名十岁的男童走了下来。

    莫自明见到人来,立刻将人迎上了雅间。

    雅间里已经上了四凉八热两汤的菜,三人一见便眼露精光,但又不好意思地掩藏了下去。

    席间,杨家爹娘一会儿嗔怪女儿终于开窍,一会儿又感叹以后跟着女婿就有好日子了。

    杨初月打点起精神应对,包着纱布的右手只堪扶着筷子。

    自认翁婿的二人把盏对饮,齐氏一直往小儿子碗里夹菜,自己还不忘拨冗吃上几口。

    杨耀信双手抱着猪肘啃得欢快,脑子里那点夫子教授的礼仪都被抛之脑后。

    “姐姐你这算是嫁个好人家了,日后回门了还能给我带这个猪肘子吗?”

    杨初月还在发愣,一旁的齐氏早就接过话去:“你姐姐哪能忘了你呢?就是忘了,你也可以找姐夫,是吧?”

    莫自明心中的畅快叫酒一泡酒越发昂扬起来,嘴里接连许了杨家几个好处。

    席上的人大快朵颐、推杯换盏,杨初月坐在一侧冷眼旁观。

    吃饱喝足,杨志业和莫自明已经半醉,杨耀信不知何时偷喝了几口酒,脸上也泛起了酡红。

    母女二人合力将莫自明和杨耀信送回了前者一直居住的房间,又将杨志业扶到了新开的一间房中。

    齐氏本留在房内侍候自己丈夫脱衣擦洗,杨初月便选了个没人的地方站在了莫自明的房间的窗下。

    伸指戳破窗户纸,她时不时凑过身子往里看,待里面的事情终于发展到自己想要的画面时,她立刻转身去敲了爹娘的房门。

    “娘,我好像听到信哥儿吐了。”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打开,齐氏慌张地走了出来:“快过去看看,这孩子怎么就喝了酒了,再着凉了可就不好了,你也是,怎么不看着点。”

    杨初月嘴唇动了动,但最终没有说话。她跟在齐氏身后,眼看着对方打开了房门。

    然后,就听见她娘惊恐地大喊了一声:“阿!你们这是在作什么?”

    她赶忙走上前去,只见莫自明赤裸这上身压在杨耀信身上,而后者也是衣衫凌乱满脸绯红。

    早已冲进去的齐氏还待叫喊,杨初月赶忙上去捂住了她的嘴。

    “娘,这事儿不能让别人看见!”

    听了这话,齐氏的眼中的怒意转为惊恐,她扒开了女儿的手匆忙地往四周看,见无人过来才放下了心。

    她忙不迭地帮儿子穿好衣衫,见对方眼中犹自带迷离,心中又急又气,扬起了巴掌却又落不下去。

    还是杨初月端了两杯茶泼到二者脸上,莫自明和杨耀信才答了个冷颤清醒了几分。

    “娘,娘!我……”杨耀信明白发生了什么以后扯着喉咙就要喊,被齐氏眼疾手快捂住了。

    “莫公子,我已同你说明,这事儿待到我们成亲再说,你怎么连这几天都等不得!”杨初月以帕子捂脸,挤出几滴泪来,“你递过来的酒里是不是又下了上回的药,只是你不知道这酒被信哥儿喝了!”

    “我没……”莫自明才说出两个字,就被齐氏一个猛推撞到了身后的桌角上,被刺中的腰部传来一阵剧痛,他不由得大声呼痛。

    杨初月拿他的衣服堵住了他的嘴,道:“莫嚷了,这事你还想几人知道?这回,我是如何都不会嫁你了!”

    腰间的剧痛让莫自明逐渐清醒,他看着杨初月的眼神慢慢染上了恨意。

    “好恶毒的女人,这药是你下的吧!为了不嫁给我,为了帮你那个什么常娘子,你就这样算计自己亲弟弟!”

    他说着,伸手就要去车扯杨初月,稍微一动就扯到了痛处,只得又捂着腰间。

    听了这话的齐氏发了疯似的扑到女儿身上挥拳,嘴里不住骂道:“你个小娼妇,就这么害你弟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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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都是他安排的!是他想要害我,只是没料到害到了信哥儿身上。”杨初月奋力挣脱,齐氏就被掼到了地上。

    齐氏犹自哀嚎,莫自明又开口:“我害你?我与你在这独自待了几个时辰,我若要害你早就下药了,为何要等到此时!”

    说完,他又对着齐氏吼道:“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你把钱还给我!”

    齐氏被他这一扑吓住了,一边嚷着没钱,一边骂死丫头黑心肠。

    眼见着精心安排闹成了这样,杨初月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收场。

    就在齐氏的巴掌要甩到她脸上的时候,一只手忽然出现握住了高扬起来的手腕。

    “你是谁,松开我!”齐氏慌乱挣扎。

    一旁的杨初月却喊道:“柔娘子,你怎么在这儿?”

    未等季念柔回答,常乐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

    “事到如今不想着怎么解决,还在这里胡乱行事,你们二人的前途是不要了吗?”

    “常娘子!”杨初月惊愕开口。

    常乐朝她点了点,然后对着缩在一旁垂泪的杨耀信道:“误饮魅药被一商人压在床上,这事穿出去你的圣贤书还念不念了?你的夫子还会认你吗?你还有脸面去科考吗?”

    说罢也不管对方是何反应,紧接着又对莫自明道:“这信哥儿的夫子颇有名望,你再家财万贯也不过一介商人,若是让他知道你使计狭昵了他的弟子,使他的名声沾上了污垢,他振臂一呼,不仅你的家产甚至你家人的性命恐怕都难保。”

    方才还恨意难消的三人,此刻眼中只剩恐惧,常乐乘胜追击:“我虽人微言轻,但如今得御笔亲赞,在这庆丰县也能说得上几句话,若你们答应我几件事,我就当没看见,还可以替你们隐瞒,若是不答应……”

    二人不待她说完就异口同声地应下了,不敢有片刻犹豫。

    “莫自明,你就此在杨初月面前消失,我们龙芽坊也绝不与你做生意!”

    “至于杨家。”常乐看了看齐氏,“杨初月前些日子害得我坊内损失一道方子,这段时间又不曾开工,这笔损失怎么算?”

    “我们没钱!”齐氏怪叫一声,仅仅搂住怀里的儿子,而后又很恨地看向女儿,“你找她要。”

    “好!”常乐瞬间接口,“那就是把杨初月押在我龙芽坊了,这个单子你签了吧,还完债之前她就不必回家了。”

    齐氏自然氏不识字的,杨耀信又还未回过神来,但架不住常乐的催促,她只能匆忙地按了手指。

    *

    龙芽坊内,常乐将齐氏按了指印的单子递到杨初月面前。

    杨初月本也是不识字的,但在常乐的要求下,龙芽坊的匠人们皆开始识字,她算是其中学得快的。

    单子上只写着杨家自愿将女儿押在龙芽坊做工,不得向女儿讨要工钱,不得坊主首肯不得将女儿带出坊内。

    自从常乐出现以后就一直提心吊胆的杨初月此时终于松懈了下来,她跪到对方脚边,未语泪先流。

    “娘子大恩大德,初月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