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天晚上他究竟跟你说了什么话呀?”师妹的外卖到了,点了研究院附近最受欢迎的麻辣烫。
刚一打开盖,那股诱人的香味瞬间霸占了每个人的嗅觉,恨不得化身为狼人,一群战斗力爆表爱吃麻辣烫的狼人。
“师妹,你忘了主任不让我们在实验室吃重口味的东西了?他要是知道你这半年的奖金估计就难了。”枫晓善意提醒,但也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北京的饮食她不太习惯,尽管在北京读了四年大学,她的口味还是没能自动适应。
碰到这种辣的嘴里就不自觉分泌唾液,胃里的馋虫完全被勾起,师妹看出她的渴望,笑嘻嘻说:“师姐,要不......你也来一口?”
“等你这句话。”
她的同事老权是个三十多岁的单身中年男人,透过那厚得玻璃底的镜片,吞完口水后啧啧摇头,“还是年轻人身体好,这么油腻的东西,我吃了肠胃受不了。”
“好在主任去新西兰出差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否则我这半年奖金也要和你一块赔进去了。”枫晓吃了口泡面,能在大冬天吃口热腾腾的半生的泡面简直是人生一件莫大幸福之事,整个人似乎都被治愈了。
“老权,你那边数据跑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交稿啊,老外那边催你了吧?”
老权暴躁地摸了一把头发,光秃秃的,半个毛都没有,倒是脑顶被摸得油光发亮。
“别提了,最近活这么多,哪有时间搞论文,这实验跑了三天还在跑,我都怀疑是不是我写得不对,枫晓,你写东西在行,要不帮帮我,就差实验部分一点点了,给你二作怎么样?”
“放过我吧哥,我又不缺你这一篇文章,过阵子院里要来视察,我一堆报告文件没写,本职工作都不一定做得完呢。”
“瞧瞧这说的什么话!”老权急了,这口气太大了。
他们搞科研的,居然说出不缺这一篇文章这种话,还是一区top,实在是人神共愤!
“我师姐是什么人老权你又不是不知道,大一开始混实验室,大二就被老师带去美国参加GR研讨会,然后顺理成章去美国读研,仅三年就博士毕业,拒绝国外优越待遇回到咱们研究所工作,我老师说了,她是他带过最出色的学生,你觉得正常人能做到像她这样开挂吗?”
老权如实地摇了摇头,“枫晓,你的人生简直让人嫉妒。”
“你这个一路清华本硕博的就不要来挖苦我了吧。”
老权落寞了两秒钟,想抽烟忧郁一下,却发现身边没有烟盒。
“清华本硕博有什么用啊,女朋友都找不到,我这种放相亲市场,路过的大妈都不会多看一眼,这年头谁还不是个博士了。”
“这话还是有所欠妥,起码博士还没到烂大街的程度。”师妹说:“你找不到对象是因为你不修边幅,瞧瞧你的胡子,一星期没刮了吧,我要是相亲碰到个这样的,鞋掉了我都不带回头捡的。”
枫晓哈哈大笑,取笑老权已经成为了他们小组一大趣事之一,老权想反驳,奈何自己这傻样的确也是没得救了,遂咽回嘴边不甘的话。
“哎呀不是说枫晓的初恋吗,怎么又扯到我形象问题了,话说你高中还真是幸运,爱情友情亲情三丰收,人生一路顺风顺水,跟有神仙保佑似的,不像我,学得累死累活,好不容易考了个省状元,最后发现我身边全特么是省状元!回过头来看,青春全献给高考了,什么哥们情谊什么初恋女神的影儿都没有!”
“对呀师姐,你们后面怎么样了,你初恋叫什么来着,你说了半天好像没提到过他名字啊,老权,你记得吗,师姐初恋叫什么?”
“姓陈吧,之前有一次在茶水间碰见她打电话,好像就是喊的陈什么,偷偷摸摸的,跟谈地下恋情似的。”
枫晓刚打算说什么,突然有人推开实验室的门,“紧急消息!主任今天回国,马上就回来!我闻到你们实验室麻辣烫的味道了,别怪哥没提醒你们,赶紧收拾,能不能行自求多福!”
“不会吧?!今天就回来?不是说要23号吗?今天才20号啊!”
“我们被骗了,就知道主任的话不能全信!”
这话把立马把三个人都吓傻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麻辣烫啊,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
老权大声哭道:“你们两个天杀的,说了叫你们别在实验室吃吧,我一个快奔四的老年人还要跟着你们一块扣奖金,我容易吗我?!”
“我错了老哥,别废话了,开窗开窗,风扇打开,开个空调是不是更快?空气净化器呢,那玩意也打开,哦不对,我忘了那东西坏掉了,天杀的谁啊关键时刻把净化器弄坏了也不知道修修!”师妹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
枫晓作为合谋者,到时候追责起来铁定脱不了干系,老权知情不阻止,三大英雄因为一碗麻辣烫全军覆没。
忙碌了半个小时,三个人深深呼吸,再次确认过后,彼此点了点头。
应该是没味道了。
五分钟后,背着黑色耐克书包,黑色夹克,皮鞋擦得蹭亮的主任准时出现在实验室门口。
一进实验室,四周上下打探,锐利的眼神从每个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喜笑颜开。
“还是自己实验室舒服啊,你们可不知道新西兰的老外有多夸张,开会的时候一直说自己的lab多牛多牛,我看也不过如此,根本比不上咱们......”
三个人瞬间送了口大气,庆幸终于逃过一劫,毕竟主任那鼻子是出了名的敏锐,嗅不了一点重味。
谁知这层楼打扫卫生的大叔突然出现在门口,十分严肃地说:“说过多少次了,以后吃过的麻辣烫啊粉啊要把汤倒掉再放垃圾桶,你们这样我很难做的啊,要是到了夏天汤洒了出来,会给很多人造成不便,我总不可能蹲在垃圾桶旁边替你们打扫吧。”
三人心中大喊完蛋,果见主任瞬间黑了脸,一下把他们三个半年奖金都扣没了。
老权这个孤寡老人站在窗前,开了条不大的缝,迎着冷风久久不说话。
枫晓实在看不下去,觉得他过于可怜了,奔四的人还要因为一碗没碰过的麻辣烫替她们一同背黑锅实在说不过去,于是下班后拦住主任的车。
主任不耐烦地摆摆手,“要是奖金的事就免谈,无规矩不成方圆,我才离开几天你们就无法无天了,饶过你们这一次你们就还有下一次,我告诉你啊什么事都好说,就这事不能惯着你们。”
枫晓见主任心意已决,是真的铁了心要罚他们,只好把手里演唱会的票子收回包里。
“好吧,这次是我们不对,看来连陈蕴舟演唱会的门票都无济于事了。”
“等等,谁、谁?陈蕴舟,就是近几年特别特别红的那个唱歌的?”
枫晓点了点头,“就是岚岚喜欢的那个歌手,最近在北京有场演唱会,一票难求,内场门票被炒到了三千多一张呢。”
“这么贵啊......”主任犹豫了一会,“你这真的假的啊?”
“绝对保真,我敢欺骗您天打雷劈。”
岚岚是主任十四岁的女儿,还在上初中,陈蕴舟刚小火的那两年就会深深迷上了他,因为正在大火的势头上,所以最近北京这场演唱会的票实在不好抢,可谓一票难求,为此在家郁闷着呢。
主任是个女儿奴,自然看不得宝贝女儿伤心,有什么想要的天上的星星都要摘下来给她,一听枫晓有票,还是内场票,不带意一丝犹豫。
“得了得了,你也不用发这么大的誓,打不打雷的跟电荷有关,跟你啥关系。”他勾勾手,“那个......你们呢平时表现都不错,尤其是你,每回院里视察都夸你干得好,这次也是我小题大做了,就这样吧,我不说话,领导那边自然好说对吧。”
枫晓高兴得跳起来,“太感谢您了主任,您真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上司。”
主任一句话就能上天,呵呵连续笑了好几分钟。
晚上留着计算机让其自己跑程序就下班了,家住在离研究所不远的一个小区,她是通过人才引进计划进的所里,安家费就给了四十多个,分了套60平的公租房,每个月从工资里扣一百多块租金。其实算上这些年自己七七八八的积蓄,在这片地方付个首付完全没问题,月供也不多,李珍时不时往她卡里打钱,在北京的日子基本上过得稍微滋润。
她刚到家,就收到主任在群里新发的消息,说是明天有个南方大公司的团队要过来交流学习一星期,每个人务必拿出最优的精神面貌出来,不要给他们所丢面子。
又是院里检查又是交流学习的,每一样都足够叫人抓狂。
枫晓知道他们组里其实没一个人喜欢做这种表面功夫,领导来了要端茶倒水,把人哄得跟祖宗似的,才好让他们给实验室拨款,而那些所谓交流学习的更是糟得一塌糊涂,可大家都不好撕破面子,毕竟自己是东道主,表面功夫必须做好,否则主任饶不了他们几个。
枫晓刚工作时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半年心情都极为低落,不明白工作为什么要和人情世故挂上钩,然后某一天突然想起高考后几天李珍对自己说的,会哄人也是一种本事,这才幡然醒悟,原来她李珍一直在教她,她只是缺乏这种能力而已。
她那时候被李珍保护太好,不曾经历风霜,敢于直话直说,清高不市侩,不屑于向他人讨好,却忘了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她这样的好运气,而她终究有一天要飞往李珍保护不到的地方,靠自己的双手筑起属于她的避风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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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两个字清一色刷屏,她看见师妹刚发完收到这两个字,下一秒就立刻给她单独吐槽,骂的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枫晓安慰她,“凡事往好的方面想,硬币还有两面呢,你不是一直想找男朋友吗,万一明天来的人里面有帅哥呢?跟帅哥相处一周,你就赚了,说不定连男朋友的事都解决了。”
师妹倒是人间清醒,“能来我们所里学习的能长成什么样,我猜又是一群秃顶中年男人带着几个乳臭未干却心比天高的小尾巴,我是恋老还是恋丑?”
枫晓被逗得哈哈笑。
其实这两年也不是没有别的实验室团队过来拜访,但他们所主要搞理论研究,过来学习的大多是实践派,理论和实践能有多少话题呢,情况大概就是互相看不起对方,但出奇一致的是大家对他们食堂非常满意,实惠味道还不错。
给师妹回了个“不至于不至于”后她就给陈漾发了消息,这人老说自己不把他放在首位,如果在物理和他两者当中选一个,陈漾他选择主动弃权,这样起码输得没那么丢脸。
“亲,演唱会的票子还有吗?”
“恐怕有点难,我只留了两张,你一张,梁桓宇一张,怎么了,同事想要?”
“嗯......如果我说我那天临时加班来不了,你会生气吗?”
陈漾只回了个问号,枫晓正措辞该怎么解释这一切,毕竟陈漾期待了许久,她却临时要放他鸽子,怎么说都不太合适。
很快,那边发来了新消息。
“今晚刚好有空,下班了吗,我过去找你,在家等我。”
枫晓知道自己今晚在劫难逃了。
陈漾这样说,并非他想她了,而是特意过来修理她。
半个小时后,枫晓听见门铃响,赤着脚去开门。
刚一拉开,立马坠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
带点北方干燥的冷气,整个人置身于清冽的雪松淡香中,枫晓险些连脚步都站不稳了,陈漾几乎要把她揉进骨子里,过了这么多年,他还跟大学那会那样粘人。
虽然后来他们经常聚少离多,但感情却没有因此变淡,反倒更加浓厚起来,每次有机会,陈漾无论多么忙都会抽出时间跟她见一面。
“看你风尘仆仆的,怎么这么着急,不是说今晚有空吗,怎么,有事?”
陈漾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就是太想你了。”
这话适合刚恋爱时的小情侣,他俩都在一起多少年了,按照时间来算早就是老夫老妻,怎么还跟刚热恋的少男少女一样,枫晓害起羞来,推开他去给他泡茶。
“我妈寄的菊花甘草茶,据说是一个下属家手工做的,特意要我带给你,但我忙着忙着就忘记了,你尝尝,据说对嗓子好。”
“你这个大忙人,读书的时候学习第一位,工作的时候事业第一位,什么时候能多想想你男人?”
枫晓瞪他一眼,“你一年四季忙着到处飞,难道就不了解我的心情?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饭都不记得吃了,哪有时间想别的。”
“怪不得又瘦了。”陈漾把她拉入怀,那细长用来弹钢琴的手指正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她的发丝,“记得按点吃饭,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生活费记得要用完。”
枫晓翻了个白眼,立马从沙发上坐起来,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防止陈漾又做什么亲密事情。
“说到这个我就要认真跟你谈谈了,我现在工资挺够花的,你不用每个月给我打五万,真的,我用不完,就算一天吃一千块一个月我也吃不完五万啊,你自己留点钱,每天在外面参加活动什么的肯定需要开销,偶尔给身边的工作人员买点东西,有时候遇到粉丝买杯奶茶咖啡什么的,也算是一点心意,感谢她们一路的支持。”
陈漾抿了口热茶,微笑,“工资够花是你的事情,我这份不影响,这段时间我都会在北京,没事我就过来陪陪你,这场演唱会办完后似乎要参加一个综艺,完事后还有个跨年晚会,过年可能就陪不了你了,替我跟阿姨说声对不起。”
“还真是大忙人。”
枫晓像猫一样主动窝了过去,陈漾绕起她的发丝,在嘴边轻轻吻了一下。
“抱歉。”
他总为两人同心而离居感到愧疚。
“陈漾,不要跟我道歉,当初支持你走这行的时候我就说过,事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热爱哪一行就在哪一行发光,自己有多少热就发几分热,谢谢你当初陪我走了这么远的路,让我不是孤身一人,你做的已经足够多,我从来没有过怨言。我爸妈婚姻的破裂告诉我,其实感情最重要的不是要陪在对方多长时间,无论物理距离得多近,一旦心不在一起了一切就都只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分开是迟早的事情,但还好,你从没跟我分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