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真实与假象
    村田趴在庭院里的灌木丛之间,左右手各拿着一根枝条作为掩体。

    “这样真的行吗?就我们两个人……”

    “对方可是传说中的妖怪诶……”村田不确定地问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答应太宰治去碰瓷妖怪。

    “没关系的啦,村田,”太宰治坐在树上,难得好心地安慰道:“你不是逃出来了一次吗?既然在那妖怪的手中能逃第一次,也一定能逃第二次。”

    “不过,按照你的说法,你当时不是动弹不得的吗?到底是如何在妖怪的手下逃脱的?”

    一提起这个,村田就有些心虚:“干……干嘛?”

    “没什么,就是想借鉴一下,或许今晚上能用到也说不定。”

    村田:“……”

    “咳咳咳……”他偏过头去,企图叉开话题,“总之我有自己的办法啦。”

    “你放心,到时候真被妖怪抓住了,我一定会救你的。”村田信誓旦旦地说道。

    “诶~。那就提前谢谢你啦,村田,”太宰治弯起眸子笑道,鸢色的眸子在月光的照耀下温柔得紧,让村田也随之一怔。

    “没关系,毕竟是因为我的事情。”村田偏过头不再看了,在心底暗暗骂自己不争气。

    明明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明明知道对方其实另有目的,但村田还是很容易就被他迷惑了。

    “其实不用管我的,”太宰治继而说道。

    村田:……又来了……

    他就知道,这人根本就是个行走的自杀装置。

    “喂,自我厌弃的话也要有个度,”村田有些恼怒,“你以为我是那种看着同伴明明有危险却还能置之不顾的人吗?”

    村田想起了遇见恶鬼的那个夜晚,一种无力的挫败感在心中涌现。

    人类与恶鬼,力量的差距像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他只能看着曾经朝夕相处的大家一个个倒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只能像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四处逃窜。

    村田暗中握住了自己的右手……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要看到那样的画面了,他想要成为能够独当一面,保护自己的同伴的人……

    他已经不想再做逃兵了!

    “村田当然不是那种人了。”太宰治肯定的话语打断了村田的思绪。

    村田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就知道,在别人的眼中他是一个相当靠谱的存在啊!“所以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之中的。”

    太宰治:“嗯嗯!”

    他应和道,随后语调变得欢快起来:“那么现在就拜托村田大人保护保护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吧。”

    “没问题!”村田被奉承得心下飘飘然:“只要有我村田大人在,一切危险都能迎刃而解。”

    说道兴奋处,村田甚至想要丢下手中的树枝,给太宰治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

    而后,他右手上的树枝被什么东西拉住了。

    村田用力拉了一下,没拉动……

    “干嘛,不过是区区妖怪而已,也敢在我村田大人面前……”,村田转过头去,在看到他身后的人之后,立马哑火了。

    月见千里站在他的身后,神色莫名地看着他们……或者说,他……

    “晚上不睡觉,盯着别人的房间做什么?”巫女小姐冷淡地问道。

    太宰治卖队友卖得很是自然:“这些都是村田的主意,他硬是要在花子婆婆的屋前蹲守。”

    “我是被他拉过来的。”太宰治的语气很是无辜。

    村田:……

    喂……听听这是人话吗?甩包要不要甩得这么自然?

    他就说太宰治怎么非要让他出来呢……合着他就是一个随时能背黑锅的?

    村田对太宰治此人的无耻程度再一次刷新了认知。

    村田欲哭无泪,他正打算解释,却看见月见千里的神色有些微妙。

    他这才意识到刚才太宰治的话语说得有多么不明不白。

    坏了,他好像被月见小姐当成变态了!!!

    村田:“……”

    好在月见千里并没有追究,她只是善意地提醒道:“早点回去休息吧,村田你已经连续两天一夜没有睡觉了,明天还要赶路。”

    “月见小姐,”村田被感动得热泪盈眶,本就对月见千里自带滤镜的他,心中更是冒起了七彩的小泡泡。

    月见小姐不仅没有嫌弃自己的变态,还主动关心自己!(呸呸呸……他要解释一下,首先,他并不是变态!)

    “我这就回去睡觉,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村田已经将调查妖怪的事情完全抛之于脑后了。

    面对村田晕乎乎的表情,太宰治只是意味不明地短促地笑了一声,却也并没有再说些什么。

    就在大家都准备回到各自的房间,今晚似乎岁月静好,无事发生的时候……

    “咯吱……”花子婆婆的房门被轻轻地推开。

    回头回了一半的村田立刻想起了自己今晚的目的,屏住了呼吸向着花子婆婆的方向看去。

    老人又是提着一盏灯,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她蹑手蹑脚地关上房门,向四周扫视了一圈,恰巧村田他们站的角度很是微妙,所以他们并没有被老婆婆发现踪迹。

    见到四周并无任何异常后,花子婆婆向着屋外走了出去。

    “我就说吧,花子婆婆绝对有问题。”村田瞪大了眼睛,“现在月见小姐你们都看见了,这可容不得她抵赖了。”

    “我们一起跟上去,看看她到底要做些什么。”

    月见千里:……

    事实上,巫女小姐对妖怪并不感兴趣,除妖的确不是她的职责,只要对方不将主意打在她的身上,她是乐意于与妖怪井水不犯河水的。

    但现在看来这件事情是无法被轻易翻篇了。

    因此月见千里也没有提出什么反驳的话语,默认了村田的提议。

    在跟随花子婆婆上山的过程中,月见千里并没有见到村田所描绘的,那种奇怪诡异的画面。

    没有漫山遍野的白雾,没有在黑夜里燃烧的鬼火,没有闪着红色光芒的乌鸦……

    花子婆婆也是以正常人的速度行走着,以至于他们就算与花子婆婆拉开距离,也很快就能赶上她的步伐。

    一切都正常得不像话。

    就连村田也开始怀疑昨夜的一切……是否都只是自己过于恐惧而产生的幻觉了。

    不消两个时辰,他们便来到了山顶,在看到屹立在深山中的寺庙的时候,村田还处在对自己印象的怀疑之中。

    昨夜的一切,更像是一场诡异荒诞的梦。

    “是了,”村田突然想了起来,“高尾山上的确是有一个闻名遐迩的寺庙来着。”

    他记得是:“高尾山药王院,供奉饭绳权限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报纸上刊登的“高尾山上有人失踪”的信息,又或者是“深山里会有恶鬼吃人”这样像是谣言又不是谣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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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言,再或者是由于霓虹国的动荡,新政府的建立,神权的旁落……等等一系列的理由,曾经鼎盛一时,香火旺盛的寺庙如今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以至于村田已经遗忘了这里还存在着一座历史悠久的寺庙。

    村田的脑海里面涌现出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遗憾。

    “既然已经跟到了这里,不妨在这里上一炷香,或许,天狗大人也会因此保佑你们的平安。”花子婆婆沧桑的声音在黑夜里的山谷间回响,让村田他们为之一震。

    被发现了……

    既然如此,他们也就没有了躲藏的理由。

    “你一直知道我们跟在后面。”村田的语气中带着诧异。

    “虽然我的确年纪大了,但还没有老眼昏花到三个大活人在我的身后晃荡却依然一无所知。”花子婆婆提着灯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任由我们跟在后面却不制止?或者说,如果一开始你说清楚了就不会有这样的误会了。”村田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要制止?”花子婆婆抬了抬眼皮,“像你们这样的人,得不到答案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吧。若是能多一个人记得这里,对高尾山来说也算好事。”

    村田:“……”他竟然无法反驳……

    “您看上去像是有不少故事。”很少出声的太宰治似乎对花子婆婆有些兴趣,他笑着问道。

    “故事……”花子婆婆冷哼一声,“你们这些人,哪个人没有故事?”

    “尤其是那位巫女小姐,”花子婆婆指了指月见千里:“身上的故事比起老婆子我,大概是只多不少吧。”

    无故躺枪的月见千里:“……”

    “不过我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故事,”花子婆婆话音一转,继而说道,“若是你们不嫌无聊的话,也可以当则天狗的轶闻来听一听。”

    花子婆婆的故事并不复杂。

    动乱的年代,世上少太平。

    年轻的花子婆婆为了躲避战乱曾经四处迁徙,却被强盗追赶路过了高尾山,眼看一家人即将遭到强盗毒手命丧于此,却在突然之间,花子婆婆身后的一排排杉木纷纷倒了下来。

    见此情景,强盗们大声嚷叫着“天狗来了,”随后四散而逃,花子婆婆一家也因此得已活命。

    当花子婆婆他们想要下山的时候,更加怪异的事件发生了,那些杉木竟又站了起来,为他们让开了一条道路。

    花子婆婆并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因为天狗的帮助,但既然那些强盗是这么说的,她也就这样认为了,况且高尾山本身就流传着许多有关天狗的传说。

    为了感念天狗的恩德,他们就在山脚下安了家,日日夜夜都供奉着天狗。

    故事到此便算是结束了。

    花子婆婆从背上背着的包里拿出了供奉的道具,邀请月见千里一行人一起进入寺庙祭拜。

    只是……

    刚刚进入寺庙,村田的神色立即变得凝重起来……

    他来过这里……绝对……

    这里,是那个妖怪的居所。

    虽然昨夜他的视线受到限制,只隐约知道自己进入了一个房间,却不知那个房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与昨夜他所闻到的如出一辙……

    可是……

    为什么寺庙里会有妖怪?

    每日前来供奉的花子婆婆真的没有发现这里的异常吗?

    又或者是……花子婆婆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