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
    入夜,长赢看着站在门口的一大两小,感觉额头上的青筋狠狠跳了几下。

    长赢无语的问:“大晚上的不休息,都杵在我门口看什么?”

    小阳看了看兰霁的脸,又看了看长赢的脸,小心翼翼的说:“姨姨,我们来找你一起睡觉。”

    ?

    ???

    什么?

    长赢一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兰霁左手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门,然后将站在地上的两个小弟顺手提溜放到了长赢的旁边,一时间,两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长赢,像是在无形的拷问着她的良心。

    长赢将目光转向了一旁那个臭不要脸的男人,一字一句的说:“找、我、睡、觉?”

    兰霁自然的点了点头说:“我们一家四口,自然是要睡一起。总不好再叫大姐给我们一间房。”

    ·······

    长赢欲言又止,但碍于两个小的看起来实在是可怜的紧,于是只好松口说:“你们上来吧。”

    小阳和小玉对视一眼,两人大叫一声:“谢谢娘亲!”便高高兴兴地两人钻进了被窝。

    兰霁见状也想上来,却被长赢一个眼神阻止了。长赢从床上扔下去一个枕头和一床被子说:“神君尊贵,就不必和我们挤在一处了吧。地上躺躺,对腰好。”

    兰霁嘟囔了一句:“我腰本来就挺好的。”

    长赢冷哼一声,转过身躺下不理会地上的兰霁。

    “兰老弟,晚上冷,你们要不要多加几床被子?”

    林大姐热情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兰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地上的被子和枕头一卷,长赢都没有反应过来,兰霁般带着被褥将她揽进了怀中。

    兰霁的脸突然近在咫尺,呼吸缠绕中,长赢不合时宜的想到了从前的一些画面,脸庞瞬间充血,连耳垂都红了。

    林大姐毫不见外的推门而入,看着小两口亲亲热热的场景,才捂着嘴笑着说:“你们年轻人火气重,看来是不需要被褥了。孩子晚上会不会吵你们办事?要不我把小阳和小玉带去和我家的小丫头们一起睡?”

    小玉探出头对着林大姐发出了天真的疑问:“办什么事啊?为什么要把我们支走?”?

    什么呀?

    长赢听见这虎狼之词,本就有些无语的她此刻更加无语。这要传出去她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于一旦了!必须得解释一下。

    长赢正要解释,兰霁仿佛明白长赢要说什么一般,用温热的手掌立刻捂住了她的嘴。然后笑着对林大姐说:“不必了,夫人身体不好。此事不急,等夫人身体好些再说。”

    林大姐笑着说:“好啊好啊,还是兰老弟会心疼人。大妹子你可真是有福气,相公这么一表人材还对你这么好!真好啊~”

    林大姐似乎也不需要长赢的回答,自顾自地感慨着他们的感情便退了出去。远远还能听到她训斥自己家男人的声音。

    林大姐:“你看看人家小兰,对人家夫人多好。连床都不让她下,怕她冷两床被子都盖在人家身上。小兰看他夫人的眼神,都要粘到她身上去了。你何时那般看过我?下辈子若是有男子这般爱我,我便死而无憾了!”

    ???

    长赢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林大姐男人的无语,因为此刻她也同样无语。林大姐到底是怎么看出来兰霁对她情意绵绵的啊?莫不是瞎了不成?就这看男人的眼光,怪不得找不到合心意的男子!

    长赢没好气的一把推开兰霁说:“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去寻那两个有可能登临帝位的人?天天窝在这小山村里过家家,难道天命之人会自己送上门来吗?”

    兰霁毫不在意地望向房梁,似乎越过这简陋的房屋,在看什么奇异的场景。兰霁神神秘秘的说:“谁说猎物不会自己送上门呢?”

    长赢皱着眉头问:“什么意思?”

    兰霁翻了个身,打了个响指灭了蜡烛,轻声说:“睡吧娘子,明日还要干活呢。”

    长赢此刻真的很想一脚将兰霁从床上踹下去,踹死这个不说人话的家伙。可直觉告诉她,要是真踹了他,反而是自己输了。

    于是长赢冷哼一声,也翻了个身背对着兰霁,沉沉的睡了过去。

    *******

    梦中的她像是被水草缠住了一般,挣扎不开,越捆越紧。等天光大亮时长赢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一左一右被小阳和小玉包围,两个孩子像是蜘蛛一样趴在她的怀里和背上,睡的十分安详。而兰霁却不见了踪影。

    长赢不禁腹诽了兰霁几句,才轻手轻脚的起身,免得惊扰了两个小的。

    长赢推开门,兰霁正坐在院中,专心致志的摆弄着一套看起来十分粗糙的陶器,陶器架在火炉上,水开了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远远还能闻到茶叶的清香。

    这个场景她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以为在兰影宗上,每日晨起时,兰霁总是雷打不动的坐在她门前煮茶。她嗜睡早起不能,但不管她起的多晚,推开门总能看见兰霁在等她一起用早膳。有几次早膳生生等成了午膳,可他却还是在等。

    兰影宗上下都知道,早晨不能打扰宗主,因为宗主每日早晨都要和她共进早膳。

    而自从凡间回归之后,已有百年她不曾喝到兰霁亲手煮的茶了。

    一时间,眼前的场景让她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过来啊,愣着做什么?”

    兰霁的声音响起,长赢下意识的说:“好。”

    说完才有些后悔,已经戒掉的习惯她不该再沾染,若是此时喝习惯了,等回去之后,她该如何呢?

    但话说出去了,长赢也不好打自己的脸,只好在心里暗暗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这才缓缓的坐到兰霁的对面,从他手中接过了温热的茶杯。

    长赢端着茶杯,楞楞的望着茶杯上冒出的热气,气若游丝,像是这虚无缥缈的日子一般,没有真实的感觉。

    从前在凡间的日子怎么又重演了呢??

    兰霁:“魔尊喜欢喝茶吗?”

    长赢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才缓缓将茶杯放在桌上,冷淡的说:“不喜欢。”

    兰霁也不追问,就像是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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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问了一句一般平淡的说:“可惜了。”

    长赢反问:“可惜什么?”

    兰霁一语双关的说:“可惜我和魔尊并不相同。”

    长赢举起手中的茶杯,望着蒸腾而起的水汽,缓缓喝了一口茶说才说:“你是仙,我是魔,自然是不同的。可就算是不同,也会有像眼下一般并肩走同一段路的时候。既然有这个机会,便是你我之间的缘分。不管往后你我是否殊途,可眼下我们在一处。这就够了不是吗?”

    兰霁恍然大悟一般说:“原来魔尊是只论朝夕的魔,只看眼前不顾往后,魔尊不觉得自己眼光短浅了吗?”

    长赢淡定的说:“往后如何谁能知道?看多了你就会知道,结果无外乎是那几种,所以眼下才更加重要不是吗?我的东西,拥有过就够了,不必强求他永远属于我。”

    兰霁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壶,说:“正因为拥有了,所以才不能接受失去。若是我心爱之物,我决定不允许它逃出我的掌心。它必须只能是我的!魔尊说不强求,到底还是不够爱罢了。若是爱到极致,又怎么能忍受分离?”

    长赢皱了皱眉说:“神君,执念太深,会伤人伤己。这世间有许多事,是你强求不来,也无法强求的。”

    兰霁直直的看向长赢道:“若我执意要强求呢?”

    长赢有些不解的问:“神君为何会如此执着?我以为神君活了这么些年,总归会看淡了,看透了这世间事,无外乎爱恨情仇、争权夺利、追名逐利,得到了又如何?得不到又如何?不论神魔人妖,终归都是要死的。就算是强大如你我,也免不得有一日要归于这天地之间。成王败寇如何?爱或恨又如何?不都是这天地间的一抹黄土?既如此,得到和失去,有何区别?反正就算得到了,最终也是要失去的啊?”

    兰霁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清冷的说:“魔尊在梵境待久,看透了五蕴皆空的佛意。我却不同,我是在红尘凡间滚过几遭的人,我比你更加明白你所鄙夷的爱恨情仇究竟是何物?魔尊,你自持活的够久,给我讲这一番大道理。可你有没有真真切切的爱过恨过什么人?你这番话,到底是从心而发,还是照本宣科,说些圣人道理?”

    她有没有爱过什么人?有没有恨过什么人?

    若是从前她一定很肯定的说,剜了她的心的玉隐乃是她平生最恨的人。她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令她魂飞魄散。可不知是不是在凡间走了一遭,从前玉隐对她好的那些事情居然也让她想了起来。

    爱恨难分,恩怨已清,她已经看开了这一段往事。

    可对上兰霁执拗的双眼,长赢心里不禁响起了一阵长长的的叹息。旧债已还,可眼前这笔情债可如何偿还?

    长赢平静的看着兰霁说了句:“神君,本尊修的是太上无情道。“

    兰霁明白,修太上无情道的第一步,便是舍去心脏,斩断情丝,此道太过,有伤天和,因此在神界自古便是禁术。

    可没想到长赢居然修行的是如此邪术?

    怪不得,她既无心,又怎会动情?前尘种种,到底是他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