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卡刺
    回去的路上。

    银清喜滋滋地背着古琴回老宅。

    他哼唱着歌谣,飘渺悠远,是岑让川从未听过的调子,但不知怎么,心中升起丝隐秘的熟悉感。

    像来到一片沙漠,驼铃声阵阵,迷失的驼队将死之际望见海市蜃楼,便不顾一切奔向幻境。

    又像去到仙境,风雪漫天,仙人腰间环佩叮当,容貌隔着如云似雾的面纱不可见。

    岑让川那颗花钱花得揪疼的心脏慢慢被安抚,不自觉跟着他的调调哼唱。

    银清转身看她,眉眼弯弯。

    似在借着音调跟她说,我就说我们前世认识吧。

    他一边哼着歌,一边靠近。

    安静地敛下眸,微微歪头用鼻尖试探她的态度。

    见她不反对,这才贴上她的唇,学着她前几次那样,慢慢地吻。

    只是他的舌尖才刚碰到她的,就又听到一声机械女声响起。

    [支付宝到账,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元六毛。]

    舌尖一疼。

    他睁开眼就被岑让川推开。

    岑让川一抹嘴,掏出手机去看,顿时骂道:“日,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把我防拍项拍了!”

    清风拂岗在后台发来一大堆消息,还在不断发着。

    叮咚叮咚提示音响个不停。

    银清捂着嘴,幽怨看她。

    嘴里植物汁液蔓延,对他来说相当于还身为人类时的血液。

    他见她忙着回复人家,压根没空理他,不由喊了声:“我疼。”

    岑让川头也不抬:“你哪疼啊,五万的琴都买了,疼的是我。你没事回宅子去,别妨碍我赚钱。”

    “……”

    钱钱钱。

    她现在只认钱。

    银清难得生气,一言不发往前走。

    他们已经走到宅子外的小桥前,几个小时前放在桥上的红色大桶还在。

    一只鲫鱼不知死活跳出桶外,气息奄奄地张合鱼嘴,被烈阳晒得几乎沾在砖石上,撕都撕不下来。

    [清风拂岗:你店里两万元以上的雷击木没了吗?]

    [川贝:亲亲,还有噢。稍等,高价雷击木等会拍给您,防拍项建议退款哈,此类目不发实物快递。]

    [清风拂岗:好的,麻烦快点。]

    他催得那么急做什么?

    岑让川皱眉,一会儿不到便释然。

    管他呢,自己能挣到钱就行。

    银清今天花出去的五万得赶紧赚回来。

    不然那一百万凑不齐整数她看着难受。

    岑让川心思都扑在自己蓬勃发展的网店上,丝毫没去注意银清,更没注意脚下凌乱的水点。

    迈过门槛,锁门后绕过壁照,穿过月洞门要往主屋小楼走去。

    结果路过池塘,她突然听到石岩下传来奇怪的动静。

    鲛人终于被她和银清联起手来饿死了?

    岑让川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看到水面漂浮着半个血淋淋的鱼头。

    “咳……yue——咳、咳咳咳……”

    怪声还在不断传来。

    池塘里,不少鲫鱼蹦跶个不停,好像在嘲笑谁。

    岑让川心中浮起一个奇怪的念头,俯下身一看。

    鲛人在假山石缝中背着身不断捶胸。

    她难得好心:“你怎么了?”

    鲛人听到她的声音,起先还躲着,猛地扎进水里。

    不过一息,他又浮上水面。

    水面氤氲出蓝色。

    日光下,明显地像倒下一大片颜料。

    传说中,鲛人血就是蓝色。

    岑让川一看坏了,她总不可能真让人死在这。

    那么大一条鱼尸要怎么处理?

    她没经验啊!

    到时候被人知道,先就是这个时代为什么会出现鲛人她就解释不清。

    想到这,她连忙踩上长椅,越过栏杆,三步并两步走到岸边。

    “喂,你到底怎么了。”

    鲛人终于肯放下面子,转过身来,用嘶哑到近乎听不清的声音说:“帮我,我被鱼刺……卡住了……”

    “……”

    鲛人还能被鱼刺卡住?

    岑让川难以置信地看他。

    鲛人见她不信,松开手,满手蓝色滴滴嗒嗒往下流,溅湿岸沿处的石头。

    一抹鲜蓝顺着他的唇,蜿蜒而下,顺着下巴喉结,淌过胸口和腹肌,流入水中。

    岑让川打开手机的闪光灯:“过来,我给你看看。”

    他难得乖顺,被刺地眼泪汪汪,攀在石头上张嘴让她看。

    闪光灯照进去,岑让川掐住他的下颚,命令道:“张大点,啊——”

    鲛人听话地“啊——”

    他的牙和人类的不一样,越到后排越尖。

    进食的时候应该是有第二排牙,上颚薄膜覆盖下,有亮亮的小尖尖。

    舌头也对比起人类的略尖,上面没有舌苔,看起来是滑溜溜的淡粉色。

    岑让川左右去看,终于发现他靠近舌后方那卡了挺细的一根鱼刺,给食管拉开一个小口子。

    这个深度必须使用工具了。

    “你等我回来,不许吞咽。听到了吗?”

    鲛人听话地点头。

    岑让川二话不说出门去诊所买镊子,心想该买个自行车备用。

    她当初花了两万多买的小破二手车倒是可以卖了,反正三年在这压根用不着。她再次想到那五万多块钱,心在滴血。

    色令智昏!

    色令智昏啊!

    想想银清那张脸,又想想他堪比男模的身材,千年前她究竟得是什么忍人才能抵抗住男/色-诱惑?

    这辈子为了他,她哐哐花钱不说,都闹到肾虚。

    不行。

    她得把持住了。

    身体要养好。

    钱也要守住。

    她暂时把卖车的念头放下,去附近步行十分钟就到的小诊所。

    买完镊子,又买了消炎药,她急急忙忙赶回宅子。

    鲛人还眼巴巴地攀在岸边等着她。

    见到她,心急地拍尾巴。

    那些被他血液沾到的草地,才短短几分钟就疯长起一小簇。

    被银清种下种子还未发芽光秃秃的地也凸出许多小包,像土地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岑让川也顾不得这些异状,当务之急是先保住鲛人的小命。

    可他在水里起起伏伏,压根稳不住手。

    眼看鲛人疼得眼神湿润,她挠挠头。

    “上来坐着,你这样我弄不了。”

    鲛人瞪她,口里还含着压舌棒,口齿不清地不知道在叽里咕噜说些什么。

    听起来像是骂人的。

    岑让川烦了,她还有清风拂岗单子没解决呢。

    于是冷下脸问:“你到底上不上来……”

    话音未落,“哗啦——”。

    华丽鱼尾卷起大片水花。

    兜头泼下。

    岑让川猝不及防被淋湿,骂了句脏话,眼睛还没睁开就要往后退。

    腿被束缚缠上,她被差点压倒,两只手在身后死死撑住突如其来的重量。

    草地登时陷下去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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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浓烈的水腥气混着从未闻到过的鲛人香扑来,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罩住二人。

    他的体温比银清的还要凉,身上的水滴很快濡湿她的衣服,沾在皮肤上,带刺的冷意。

    岑让川稳住两人,伸手抹了把脸,睁眼就要骂人。

    面前鲛人咬着压舌棒,疼得梨花带雨。

    他的眼泪,岑让川的兴奋剂。

    望着从他脸上流下的眼泪落在她身上变成白珍珠,她决定今天不当人了!

    银清欠的,鲛人来还!

    都是一个人,分什么虐待动植物。

    可真要她动手,岑让川那点子未泯的良知又占了上风。

    她自己都服了自己,这辈子就是个穷鬼命。

    赚不了一点黑心钱。

    “行了别哭了。”她不耐烦说,对他也是对自己。

    他再次发出含含糊糊的一声疼,又要掉泪。

    鲛人五官与银清有八九分相似,容貌更显稚嫩些。

    从小被动漫荼毒,岑让川不知不觉变成了个白毛控,面对又是银发又是人外的鲛人她实在有点忍不住。

    “我帮你拔鱼刺,你给我摸尾巴?”她不在意现在是不是趁人之危,过把瘾再说。

    活了二十来年,见到这种传说中的生物,她早就好奇地不行。

    现在这个,哪怕是银清的分身,那也证明过千年前确实有鲛人的存在。

    “……”鲛人现在说不出话,犹犹豫豫地同意了。

    岑让川想起今天花的钱,又想起银清之前说的,宅子是她的,钱是她的,人也是她的这句话,又问:“你和银清是一体的,知道他把我以前的钱放哪了吗?”

    重点是“我的”!

    死小子话说得好听,钱她到现在只见着那一百万现金还有他的“嫁妆”——一盒金砖。

    鲛人迷茫地摇头。

    岑让川惊讶:“……你不知道?”

    他再次摇头。

    算了,先帮他把鱼刺取了。

    她叹口气,让他坐好。

    “张嘴,啊——”

    “啊——”

    这次比刚刚在水里顺利许多。

    她刚夹到末端动了动,鲛人疼得往后缩。

    岑让川眼疾手快,迅速拔出那根鱼刺。

    “别咽,还有一根。”她挨近,急忙托住他后脑勺,制止他的动作。

    鲛人只能乖乖张嘴:“啊——”

    拔出第二根时,她趁他不注意,把消炎药塞进他喉咙深处。

    鲛人差点没噎死,连续好几次吞咽,好不容易才把胶囊咽下去。

    没等他发作,一个石子飞来。

    “啪”地一声砸到他鱼尾上。

    岑让川偏过头去看。

    另一边月洞门,银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

    他冷着脸,指间捏着一个石子。

    不同的是。

    这一颗,对准的目标是岑让川。

    他生气了。

    岑让川和鲛人明显能感觉到他的怒气。

    却都不清楚自己哪得罪他了。

    “……你不是要问钱藏哪了吗?你问吧,我先走了。”鲛人本着死贫道不死道友的心态,立时开溜,窜回水里。

    “不是!”她尾巴还没摸到呢!

    “你订单不发货了吗!”银清头一次语气这么重。

    “惹你了,毛病……”岑让川小声嘀咕,低下头看到掉在腹部衣服褶皱里的珍珠,刚要捡,就听到银清脚步声急促走来。

    他边走,眼中的小火苗燃得越旺。

    “不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