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边植物被成片压倒,绿汁从断裂的枝条中流出,草木气息浓郁。
随着一声闷哼,空气中多了丝花香。
浅浅淡淡的,只一瞬便被清风吹散。
银清咬在岑让川肩膀上,眼周潮红,他失神地半阖眼,眼尾泌出水光。
他嗓音溢出支离破碎的话:“不要,堵……”
话毕,岑让川指腹微微用力,擦过从旁生长的藤蔓,断口处透明青绿色汁液流了她一手。
断断续续,淌入底下浓绿草地。
银清微微颤抖,咬她肩膀的力度丝毫不减,随着她低头亲吻自己,再次迎来爬上脊骨的滚烫。
他说不出话来,琥珀色眼眸里尽是雨后的湿漉,似伤心哭过那般脆弱不堪。
喘息声在耳畔刚平复下去许些,便再次响起。
雪白喉结上下滚动,喉咙像被砂纸磨过,哑得只能低低发出些许音节。
岑让川已然在无数实践中迅速摸索出他的弱点,看他哭得连眼睫根处都深红地像描了红眼线,压根没停下的意思。
银清半阖眼,没等平复过来,又是接连不断的澎湃浪花,打得海上帆船颤颤巍巍,似是下一秒就要被大海吞噬。他神智近乎崩溃,只能仰着头望着她祈求她给点时间让自己喘口气。
湛蓝天空倒映进他眼中,湿透的浅瞳再次失焦,他张着嘴无意识地发出几许吟息。
从白昼到黑夜,云卷云舒。
池塘上空四四方方的仰景将广阔无垠的天空框住,他所有用以遮掩的衣物都散落在旁,压在他身上的礼仪教条也犹如这些衣物被慢慢抛下。
他的规矩,他的端方,他的清雅,统统在这刻泯灭,仅剩下承载她给予他愉悦的载体。
在岑让川又一次要动作时,银清反应过来,颤着嗓虚虚按住她:“不……”
她低头吻他,不许他在这个时候叫停。
今天非要让他吃饱,不然中药吃着不安心,生怕他往里边加料。
“不什么不,再来几次。”她才不管他说什么,抓起趴在地上的藤条三下两下捆住他的双手,戏谑地问,“不是总说吃不饱吗?”
银清缓慢摇头,还未准备好便又是脊骨酥麻。
他已经说不出话。
身下草地落满水珠,压根分不清是池塘里的血水还是他的汁液,水分吸足后的绵软植被用手往下压便能冒出大量液体。
天色擦黑之际,倦鸟归林。
宅内银杏树上已有新住客,扑扇翅膀从她们头顶上方飞过。
银清浑身从里到外湿透,连眼睫上都挂满小小的透明的泪珠,他咬不住岑让川的肩,脱力地瘫倒在她怀中,声音发虚:“不要了……”
“真不要了?”她故意问,“想好了,接下来几天我都要修身养性,说不准要按月计算。”
“……”他难得沉默。
脑子跟浆糊一样,根本不适合思考。
他在找回神智,岑让川却在准备来最后一次。
银清本就支撑不住,觉察到她的意图,忙讨好地亲她侧脸:“真的不要了……”
“嗯,还能说话,十分饱的话你现在才八分?”岑让川本就肾虚,为了后面几天耳根子能清静些才坚持到现在,说什么她今天都要给他喂撑。
银清没想到她根本没给选项,眼角水光再次淌过汗津津的脸。
他被掐住下颚,被迫张开牙关,两人再次纠缠成一团。
天黑时分,万籁俱静。
虫鸣响起,零星萤火飞舞在半空,落在指尖。
鲛人抱着半条死鲫鱼饿得偷偷摸摸上岸,前院银清的声音总算停下,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去原来那个池塘还能不能捞着几条鱼充饥。
听到不远处脚步声传来,他连忙滚进最近的竹林,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去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
他再次感到小脸发热,又是羞又是好奇。
月洞门后,水面反射在墙上,波光粼粼。
细听下,风声混着靡靡水声吹入耳中。
黑影晃动,不时传出点暧昧动静。
鲛人震惊了,那两人居然还没结束?!
从白天到黑夜,这都几个时辰了?
因着距离有点远,又有反光,他看不清楚,只是联想到不太美妙的东西……
银清……该不会已经把人宰了,在吞吃人肉?
鲛人想到这,登时有点心急。再怎么说,岑让川也是替自己承受苦难,他总不能真心安理得用几颗珍珠买条人命?
这可是要遭天谴的!
银清装了避雷针不怕劈,他在水里避无可避,绝对会被电得翻肚皮。
鲛人忙往前又凑近些去看。
就听到岑让川说话声响起:“今天够了吧?心情好点了吗?可以放过你的分身?你看你脖子。”
噢,亲完嘴在说体己话呢。
鲛人松了一口气,把自己藏匿在黑暗中,支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银清却不买账,冷声说:“所以你今天,是为了鲛人才这么折磨我?”
“好好说话,是折磨还是爽快?”
银清不吭声,别扭地撇过头去。
他侧脸轮廓的影子映在墙上,眉弓立体,鼻梁高挺,浓密的睫毛伸展,如伸入窗台的枝桠,长出嫩叶。
“我前世是对不起你,这辈子我俩认识不到一个月,没对不起你吧?哪这么大醋劲?我就帮他拔个鱼刺,你就非得豁出半条命弄死他?鲫鱼还是你倒下去的吧?”
“他是我的分身,跟你有什么关系……难受的是我又不是你……”
“顶嘴,行,我看你还有点力气。”岑让川说完,又要去扒他裤子。
银清急了,死死拉住,面色涨红道:“我就是看不惯,谁让你帮他的!”
“……你告诉我,你现在弄死他有什么好处?以前你出现在小庙的分身你可以轻而易举杀了他,融合回你的身体。对付鲛人你却要费那么大劲是为什么?”岑让川想问很久了。
鲛人来的时候她还没怎么样,但当知道鲛人是他的分身后,她一直好奇银清干嘛不赶紧把鲛人也融进身体,要拖这么久?
银清目光移向天边明月,简短回答:“融不回去。”
“理由?”她想知道的是为什么。
“他身上……有一半的血,是鲛人的……”银清说到这,不肯再说。
任岑让川怎么逼问,他都当听不到。
气得她想动手。
但,在那之前……
有一个更迫切需要问的问题。
“你之前说宅子是我的,钱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银清飞快瞥她一眼,轻哼道:“是我说的,然后呢?”
岑让川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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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看水看屋檐看鲫鱼就是不看她。
“闲着没事,那就再来一次。”她直接去剥他衣服。
银清按住她的手,在沿廊长椅上蜷缩成团,不肯遂她愿。
他又高又瘦,背靠在墙边缩起来的模样像暂时收起毒牙的黑蛇。
“你今世命里漏财,我不能一次性全给你。”他被迫说出真相。
果然。
岑让川大惊失色,跟被雷劈了那般,难以置信地再问一遍:“你说……什么?!我命里漏财?!”
“……你要是不信,小六壬、紫微命盘、梅花易数,你信哪个?我给你排一下你看看就知道……”银清越说声音越低,“这件事刚见面那时我跟你说过,我们绑在一块,分身找不到功德凑不满,穷困潦倒,英年早逝。你赚的那点钱还不如我帮你花,以另外一种形式转回来我还能帮你存……”
岑让川这才隐隐约约想起,刚见面那时他好像……确实……提到过?
“你没骗我?!”
“你能看得懂命盘吗?我给你排。”银清死死按着自己衣领问。
今天真的够了,他不想再继续。
饥一顿饱一顿。
今天不仅饱,他还撑得慌。
被她找到弱点来来回回不间断十多次,自从重逢后他积攒的怨气早已消退不少,如今更是被榨地七七八八,脊骨处到现在还余留了些许酥麻感,麻得他腰酸腿软。
岑让川在思考他说的话。
命盘……
她只看得懂一丁点。
还是侏儒风水师朱矮子给她排的。
为了看能不能给公司招财,拐弯抹角问她具体时间。
岑让川当然不可能说。
银清看她变幻莫测的神情,拉着她的手说:"要是实在不信,我明天给你两百块,你上街走一趟,大概正午时分,你应该就会破财。"
“……我会赔多少?”岑让川警惕地问。
"约莫是十倍。"
“……”那不就是两千左右?
自己真要为了验证命里漏财拿两千块赌一把吗?
她俯视蜷在长椅上的银清,认识以来,他没骗过自己,也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
顶多缠人了些,可她依然对他卜卦的能力感到好奇。
"只给我二十的话,能不能赔少点?"
银清无语半晌,才说:"不行。"末了补充道,"这不是做游戏,少钱少赔,多钱多赔。我说的两百块和赔偿也不过是大概,不一定就是你最终的数额。"
岑让川考虑半晌,决定拿个五十明天出门看看会发生什么。
水面映出天光,笼罩在她脸上,好巧不巧,有道阴影横亘在她眉间。
银清仔细打量,微微讶异。
思量片刻后他决定透露点给她:"你这几天如果要出门小心些,会遇到克你的人。"
"能克我的不就是你吗!"
银清刚要还嘴,身后白墙另一边却传来响亮的咕咕叫声。
两人迅速安静。
这声音实在过于嘹亮,跟吹唢呐似的。
鲛人捂着肚子欲哭无泪。
银清意识到是他后,脸上表情变得阴郁。
“你不是喜欢他吗,他饿了你还不快给他去弄点吃的。”
他盯着岑让川,眼神明明白白告诉她,你敢喂一个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