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寻根问祖 2
    “你个小不点,怎么这么早?”安家大妮梳理着长长的头发笑着与安然说话。

    “大姐早,我饿了,饿醒了!”安然凑过去,她想洗脸,也想梳头。看着几位姐姐穿戴好眼熟,大清!安然虽然不知道什么时间点,却可以确定这是清朝了,女人们都裹着小脚,穿着大襟袄,阔腿裤。嗨!她不要裹脚!

    “五妮想梳头了?等下二姐帮你!”二妮飞快扎好自己的头发来到安然跟前,帮她解开头发进行梳理。二妮的手很麻利几下就给安然弄好了两个包包头。

    大伯家前头三个都是姑娘,这是老爷子最不随心的地方,他希望儿孙满堂,而不是孙女满堂。

    一会儿老太太被大伯娘伺候着也起来了,最后是忙到半夜才睡的安炳绪。本来很宽敞的院子马上变得拥挤起来。

    等坐到饭桌跟前才算安定下来,除了男人聊几句大家都在努力干饭,吃完饭男人们去起锅,女人们收拾着里外。老太太刘氏也不闲着,坐在树下带着孙女纺线做鞋做衣服。刘氏虽然已经快六十了,腿脚依然很硬实,即使是小脚,走起路来依旧很快。

    家里堂屋摆了一架织布机,现在由安家几个女孩轮换着上机织布,除了安然外。不织布的便跟着老太太纺线做手工,一家人的穿戴几乎都出自这些女人手。就是两个媳妇干完了活也会加入其中,上午是女人最清闲的时候,却要忙这些活计。

    安然跑去看男人起锅,一块块驴肉被勾起放进大木托架,托架放在车上,装好就会运到铺子售卖。安家住在镇子边上,主要是便于杀驴清洗炖煮,安然还能听到隔壁驴子的叫声。

    作为大房唯一的男孩安舒齐正捧着一块肉在大快朵颐,因为是大房家里唯一男孩,大伯夫妻很是看重儿子,尤其大伯母李氏,对儿子更是宠爱,好在还有明是非的大伯老爷子在纠正着,不然真不知道被养成什么样子。

    安舒齐只比安然大两岁,男孩嚣张地看了眼凑过来的安然,很是不屑地瞟了眼继续吃他的肉。安然一点不馋,而是觉得好笑。

    驴的肋排是带着骨头煮的,一根根肋骨已经脱离了肉的禁锢,浓浓的汤汁从颤巍巍的肋排滑落。要吃肉,肥中瘦,就是这块肥中瘦最好吃了!安然直直盯着那块肉被放进托盘,不由咽了下口水,她不馋,只是口水不由己啊!

    安炳贵带着大侄子拉着车走了,去铺子开始一天的售卖。临走老爷子叮嘱了一下那些不好卖的肝肺最后可以便宜处理掉,天热了,家里也放不住。

    老爷子看着二儿子把三口锅里加好了水,对上作料尝了尝味道算是满意。

    “爹,今天还是两头吗?”安炳绪问。

    “两头!下午你去码头那边看看,还有那几家店都打个招呼,天热不能存货,当天货当天了,越早越好。”

    “好,我这就去叫人杀驴!”安炳绪答应着叫上二儿子朝外走,老爷子跟了出去,每天的驴都是经他挑选的,肥瘦适当,重量要在三百斤左右的健壮黑驴才是上上之选。

    安然不敢去看杀驴的,倒是安舒齐喊着要去看杀驴。老爷子回头抱起孙子走了,剩下迟疑中的安然,想到自己的任务,她爸爸经常说做驴肉生意首先要会选肉,肉的部位不同口感味道也有区别,屁股上的肉都是瘦肉,肉质紧实没脂肪,不易入味,吃起来有些硬。腿上的腱子是肉瘦肉纤维与筋最完美的结合,口感也最劲道,想吃肥中瘦,那就得数肋排——

    安然迈着小短腿跟了上去,隔壁大院子也是安家的,前院杀驴,后院养着几十头驴。平时有个丁老头帮着照料,也在这边住着。

    “丁老哥!”安仁泰进来先与丁老头打了个招呼。

    “安当家的!”丁老头将院子收拾的很干净,他跟着安仁泰去了后院挑驴。安舒齐在爷爷怀里朝着跟来的安然扮了个鬼脸,吐出舌头。

    安然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小子!你等着!安仁泰很想培养这个孙子,他在挑选驴的时候一边挑一边给安舒齐讲,“小驴太嫩,老驴太柴,两三岁的成驴刚刚好。要说肉驴还是德州的好啊,从体型骨架到肉质都是最佳选择。出肉高,肥瘦得当,新疆和关中来的驴太瘦,尤其新疆过来的,不养阵子那肉不好卖啊!”

    “爷爷,为啥?”安舒齐问道。

    “新疆天气干燥,草料不如咱们山东这边的肥美,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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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的驴体形较小,瘦肉太多,口感上发柴,发硬,最好的驴肉一定是瘦肉中带有一些肥,外表有油脂包裹,这样的肉炖出来才瘦而不柴。关键是出肉好多,同样一头三百斤的驴,一头出一百五六十斤的肉,一头出一百三四十斤的肉,你说哪个合适?”

    尽管安舒齐还不识数却也知道多的好,“肉多多的好。”

    “对,但那边驴便宜,我们买回来再养一阵子,把它养肥就好了!”老爷子带着孙子挨个摸驴,感受它身上的肉质肥瘦,骨架的大小,从而辨别哪个是当地驴哪个是关中驴,新疆驴。

    直到安然二哥喊着杀驴匠来了,老爷子才让丁老头把选出来的驴牵了过去。安然还是决定不去看那个血腥场面,而是过来看姐姐们纺线织布。

    那边传来驴子的嘶鸣和痛苦的哀嚎,这也是安然不想接手家里驴肉馆的原因之一。驴肉是好吃,但却建立在牺牲牲畜性命前提下,虽然那些牲畜生来的使命就是等待宰杀。

    她尽量让自己不去听,不去想,那边一直嘈杂,随后安炳绪先后端来一盆驴血,据说那盆送人了。张氏放了两瓢清水一把盐,用棍子搅拌一会儿放那不管了。张氏李氏开始操持中午饭,因为要管杀驴匠饭,中午就多了两道炒菜,男人陪着杀驴匠喝了酒,据说下午开始分解驴了,上午已经剥好了皮。

    杀驴匠吃饱喝足没歇着就去跟着分解驴肉了,安然这回是跟过去,看她爹也在分解驴肉,而且手速一点不输于杀驴匠,她二哥今年刚九岁就跃跃欲试了,给他爹帮忙。

    没了皮的驴子一样让安然很不舒服,她看着他们把驴头砍下来,四肢卸了,刨开肚子,取出内脏。上面内脏是红色,下面是白色,这就是所谓红白下水。

    老爷子用一把锋利的小刀卸下一条驴后腿,划开一层油脂,切开一块肌肉检查了一下成色。表皮油脂微黄,内里油脂雪白,肌肉肉质鲜红紧实,肥瘦分明,是上等的好肉!

    安然认真听着老爷子的描述,这些她都要记住。

    “五妮,去喊你娘和你大伯娘去河边”安炳绪看到唯一闲着的小女儿道。内脏收拾出来要清洗,这是女人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