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寂静的山岭。
夜色浓密的像黏稠的墨汁,涂抹在山谷之间。丝丝缕缕的雾气,幽灵般无声无息的漂浮着。这山间唯一的一条道,是不足两米宽的一条盘山小径,回环曲折,隐入幽深。
四周静的可怕,只余喘息声渐次急促。他拼命赶路,想走出这片丛林,然而每转过一个弯口,看到的不过是更为庞大的黑暗,和更加幽深的山林。
雾越来越来大,像一团浊白的云倒扣在山间,与周围的夜色形成了鲜明的分层。他不知道是他自己走进了这雾中,还是这片雾悄无声息地包围了他,只是惊觉间,眼前,身后,已俱是白茫茫一片。
“你是谁?”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四周一片寂静,万物如同陷入沉睡,他发现这个声音竟是从他心底传出来的。
“我是谁......”他喃喃,极目远眺,想要看到这片雾的尽头,而那尽头之处,黑暗仿佛生出了形体,以怪异扭曲的姿势开始入侵这片浓雾。
他眼睁睁看着那黑暗恶兽般涌来,它们撕开漫天萦绕的雾气,化作各种妖魔鬼怪的实形,嗤笑着,叫嚣着,张开巨大的黑色的嘴巴,撕咬啃食着整片山林......
********
一阵寒风吹进了帐篷里,沈半人裹紧了冲锋衣,身上还是沁出阵阵寒意。
高海拔地区,早晚温差大,白日里,太阳火辣辣的烘烤着大地,到了夜里,温度断崖式下降,一冷一热空气对流,就会形成强风。帐篷本身稳定性,隔声性能就差,大风一吹,摇摇晃晃,再加上枯枝碎叶打在篷布上,各种声音强弱交杂此起彼伏,稍微有点想象力的都会联想到什么冤魂索命怨灵恸哭......
沈半人猛的从铺上坐起来,睡意全消,他竖起耳朵,秉气敛声,全神贯注的听着帐篷外的动静。
清明盛世,朗朗乾坤,即便在这深山密林中,也不怕什么妖邪作祟。他真正怕的,是这荒郊野外最可能遇到的......豺狼虎豹......
小心翼翼地靠近唯一没拉上篷布的透气纱窗口,弯腰将脸慢慢贴过去,这次他听的异常清晰,那一声又一声呜咽的风声中,夹杂着像是来自狼的低沉而危险的吼声......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真,怕什么来什么??
沈半人脑子炸成了一锅浆糊,崩得直挺挺的后背此刻滚烫无比,额头上却沁出了冷汗。明明大气不敢出一声,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翻身下床从背包里迅速抽出一把军用瑞士刀,紧紧的握在手里。
他努力给自己壮胆:畜生而已,也不定敢扑上来攻击人,真来了大不了就是个死!
等下,被野兽活活咬死会很痛苦吧?他突然想起之前在网站上看到的“灰熊吃人”的视频,那个视频画面基本都打了马赛克,但光听那人的惨叫声和骨头被啃碎的声音就已经令人头皮发麻,深感不适了。而且那个人被足足折磨了6分多钟才真正断气,想到自己很可能会经历这一切......
沈半人赶紧摇了摇头,努力驱开这不祥的念头,如果实在打不过了,他看了看手里的刀,大不了就用这把刀直接切进脖子里,听说这是最保险最快速的死法,主要他也没把握能正确捅到其他要害。
这么胡思乱想着,反而是感觉轻松了些,身体也不似刚才那般紧张的无法动弹了。那狼到底也还没攻击帐篷,刚才找刀的时候藐了眼表,已经是凌晨3点多了,也许能苟到天亮?
还来不及给这个想法更多的肯定,几声尖锐嘶吼划破了长夜的寂静,随即帐篷被大力冲撞的变了形。
沈半人一口气憋在嗓子口,握着刀的手颤抖起来,别看他183的大高个一副年轻帅小伙的模样,实际上平时疏于锻炼,身上的肌肉量屈指可数,而且几乎没有任何野外活动的经验!背包,冲锋衣,登山鞋,瑞士刀和帐篷等倒是托所谓的业内高价代购的,但具体什么性能和作用他还没来得及一一了解,而且他压根忘记了准备些防野兽的工具,代购的人看他菜鸟一个,也想不到他敢这么个野营法,都堪比贝爷的荒野求生了。
眼看帐篷被扒拉开一个口子,露出野狼灰白的毛发和绿幽幽的眼珠,沈半人豁出去了,决定先发制狼,他冲过去,手里的刀朝着洞口一通乱扎,大部分都落了空,有那么一两刀似乎是扎中了,但明显气力不济,只伤到了狼的皮毛,还反被激怒的狼身体猛的一拱摔出去老远。直到野狼窜进来嘶叫着压到他身上,他才真正反应过来何为猛兽,力量和速度上的悬殊简直令人绝望。
一头成年狼的体重大概在60到80公斤之间,也就是说此时相当于一个身材适中的成年男性用尽全身力气压在他的身上,胸口被压迫的喘不过气来,头顶上方呼呼地传来动物腥臭滚热的气息,混杂着像是涎水一样黏腻的分泌物。
本就被摔的七荤八素的沈半人此刻胃里翻江倒海,想稍微调整个角度吐一下,奈何野狼的钳制密不透风,腰下面像硌在坚硬的石头上一样酸麻苦痛,他想起来这是他的背包。突然灵光一现,他记得他的背包侧面口袋里有个防风打火机,他伸手摸索着掏出来,在野狼即将咬上他脖子的时候点燃了打火机,野狼被火烧疼了肚子,惊的立马松开了猎物,沈半人抓住时机,连滚带爬的从帐篷的豁口里跑了出去。
才跑出去几步远,发现外面竟然还有一只狼,绿幽幽的眸子,正冷冷的看着他。
沈半人僵立在原地,身后,传来愤怒而压抑的吼声,是刚才那只被他烧伤的狼追了出来。
看来这次是必死无疑了。沈半人再次点燃打火机,幽蓝火光映衬着他苍白而年轻的面容,竟也有些坚毅无畏的样子,“来啊!”他大喊,“反正已经窝囊的活了这么多年了,总不能再窝囊的死去吧!”
那两只狼倒是很给面子,听到他的挑衅后竟一前一后同时扑了上来,沈半人闭上眼睛挥舞打火机的时候心里其实后悔的要死,虽然知道就算跪下来求饶,也不会有什么鸟用,但激怒它们只怕会让自己死的更惨……
预想的攻击并未落到身上,黑暗中似乎有个身影闯进了战局,来人身手极为敏捷,在狼跃起的瞬间,身子灵活下倾,伸手捞住一只狼的前爪,然后顺势借力将这只狼狠狠撞向另一只狼。两狼相撞后,一起摔落到地上,复又立马站起,恶狠狠的盯着来人。
却见那人丝毫不惧,手里不过一根寻常木棍,却仿佛施了千斤气力朝两狼身掷去,两狼躲避不及同时被打翻在地,木棍余劲未消又径直打在树上,竟把粗壮的树干打出一指深的裂缝来。这一下警告意味更重,但也把两只狼打得心生畏惧,于是不再恋战,夹着尾巴逃窜而去。
沈半人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等到反应过来结束了才又感激地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发现那居然是个女生。穿的改良过的藏式睡袍,身形苗条挺拔,长长的头发披散着,夜色中看不清长相,但看轮廓也知道绝对是个大美女,年纪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
“你好,美女,刚才真是谢谢你了!认识一下吧,我姓沈,杭州人,外号半人,你可以叫我沈半人。”
他在报出自己这个名号的时候,以为对方下一句肯定会问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外号,可美女看都没看他一眼,捡起方才打斗间落在地上的眼罩,转身径直往一个方向走去,原来她的帐篷就在不远处灌木丛旁的一处洼地里。
难道是藏民,听不懂汉话?看着倒是不像,再说就算是藏民,荒郊野外,一个女生独自出来露营过夜也不合理吧,而且周围也没见牛羊马匹什么的。
或者她可能是过路的登山客?跟驴友团走失的徒步旅者?
沈半人还在疑惑的时候,对方已经合上帐篷拉链,显然并不愿意与他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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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个字。
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沈半人在心里嘀咕着,走到自己帐篷前时突然停了下来,想了想,转身去拔掉了防风钉,把自己的帐篷往那洼地的方向挪了十几米,又拿了几件衣服堵住了刚才被狼嚯开的口子上。
就这么将就着再凑合一会儿吧,等天亮了一定要尽快下山,找个村镇住下。
劫后余生的欣慰很快被连日来长途跋涉的倦意压倒,躺下来的时候他还忍不住在心里叹道:看来老天对我也不薄啊,行此人迹罕至,死了连尸体都不定找到的绝境之地,居然还能遇上一个身怀绝技又肯拔刀相助的美女邻居,怎么不能算是运气傍身的呢?
********
沈半人一觉睡醒的时候,外面已是天光大亮。迷迷糊糊走出帐篷,往那洼地的方向看了看,早已没了那帐篷的踪影,看来美女邻居已然离开了。
回到帐篷,沈半人从背包里掏出个矿泉水瓶,里面装的是他从山下服务区里接来的自来水,专门用来洗漱的。大西北地区常年干旱少雨,仅有的几个湖泊还大多是咸水湖,有时候翻过一整座山都不见得能找的到一条干净的小溪流,所以自打他来到这里,就养成了随时接水的习惯。
洗漱完,吃了半个馕饼当早饭,九点多的时候,他收拾好行李下山。
山下是一个藏族自治村,虽然位置偏僻,又下着雨,但这时节正是旅游的旺季,马路上一辆又一辆的大巴车络绎不绝,路边也停了许多外地牌照的私家车,游客有下来拍照的,有跟藏民买牦牛肉干的,买酸奶的,买蜂蜜的,好不热闹。
沈半人找了个人不多的路边小饭店,点了份蘑菇牛肉盖饭,一杯酥油奶茶。等饭的间隙,他从背包的最里面翻出来一个毡布小包,打开,里面是一块旧式的羊皮地图,看上去似乎是很古老的物件了,地图上有些路线和标识都看不清楚了。
沈半人手指点上其中一个蓝色五角星的标识,若有所思,这个通道究竟在哪里呢?山就是那座山,可我明明已经尝试着从各种不同的方向下山了,为什么就是找不到这个通道呢?
会不会这张地图太老了,上面的路线根本已经失效了呢?
或许该问问当地人,看看有没有人见过这个通道……
他想的太过投入,没注意到此时店里又进来了一位客人,这位客人似乎并不是来用餐的,她环顾一圈,发现了沈半人,于是径直朝对方走过去。
沈半人上学的时候,高低也是个校草级别的大帅哥,浅聊过的校花没有两只手,也一只手过半了,但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大美女这么近距离的高清怼脸,差点紧张的话都不会说了。
也不怪他没出息,现在这社会要说美女那可实在是司空见惯,各种妆面,发型,服装,滤镜,角度,随便组合一下都能东施变西施。
可眼前这位,确实称得上传统意义上的顶级美人了,鹅蛋脸,杏仁眼,美的像一幅山水丹青画,再加上羊脂玉般白皙细腻的肤质,雪中红梅般清冷幽艳的唇色,让原本明艳端庄的气质,又增添了几分温软娇媚,简直活色生香具象化。
“我问你,“美女开口,竟连声音都动人心魄,“今天凌晨,我是不是救过你?”
沈半人闻言才反应过,眼前这位就是凌晨帮他打退那两只野狼的美女邻居啊!
不等他回答,美女又继续说道:“今天凌晨,你被两只狼攻击,吵醒了我,我出手帮你打跑了狼。”
“还有,你说你姓沈,杭州人,外号沈半人,对吗?”
沈半人多少有点感动对方竟然把自己说的话都听进去了,想说点什么,却又被对方目光中那种克制又急待肯定的情绪深深的震撼。
怎么说呢,那是一种溺水了很久,在生不如死的时候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的感觉。
他郑重的点了点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