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谁是异种
    第四章

    怀山手忙脚乱地握住枪口,以防她混乱之间真的对白穹扣动扳机,而她则从白穹的眼睛里知晓了大叔的命运,对着大叔的另一只铭牌怆然落下泪。

    他们三人缩在拥挤的设备间,周围堆着发霉的食物,混合着排泄物的气味。

    但他们眼下没一个人纠结这个糟糕的环境,因为白穹和怀山看清了大叔的妻子。

    她的确如大叔描述的那样美。

    但大叔没告诉白穹他的妻子是个孕妇,并且即将临盆。

    大叔告知白穹时留了余地,这种情况下很少有人会愿意冒险救一个孕妇,她能理解。

    但这确实给他们两个带来不小的麻烦。孕妇现在的情况需要非常小心,走路都十分困难,更何况是在虎视眈眈的掠食者眼皮子底下逃跑。

    “我们需要一个能抬着走的东西带她回去。”白穹说。

    怀山卸下他的背包,平放在地上,解开拉锁,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设备间一块看起来没那么脏的空地上,挑出密封着的面包和水递给孕妇。

    “我们得做个担架。”怀山一边说一边压平他的登山包,他的呼吸阀一明一暗,雾气模糊了怀山的下半张脸,他向白穹确认,“刚才路过的是药店?”

    白穹点头。

    地下药店的位置不难找。虽然药物乱七八糟,但运气好的话或许能找到担架或者拐杖,足够他们做一个牢固的运输担架。

    在怀山发表他计划身先士卒的演讲前,白穹抢先说:“我去药店,你留在这。”

    她摆出理由,“我来过这儿,路比你熟悉。”

    怀山看起来没有反驳的意思,他点头默认了白穹的安排。

    “十五分钟。”白穹回忆着地下商城的地图,“十五分钟后如果我没回来,你们就锁死设备间的门。只要不出去,这里很安全。”

    白穹把背包留在了设备间里,里面有她通常情况下不会带的应急药品和食物、水、外套和备用呼吸阀。

    怀山递给白穹一把匕首,“如果遇到掠食者,记得跑。”

    白穹没推辞,把它绑在腿侧。

    离开设备间前,她打开手电,借着微弱的光,白穹看清大叔妻子脸上虽然还挂着泪痕,但开始小口喝水了。

    至少面对眼下的情境,没有人心生退意。

    白穹拧动转轮把手,用力推开设备间的门。

    铰链发出声响,在空荡的地下空间里显得突兀刺耳。

    重新同步了手表时间后,怀山在她身后阖上了门。

    白穹活动了一下关节,扎紧腿侧的匕首,终于取下了扣在脸上的呼吸阀。

    久违的冰冷空气灌入鼻腔,带进一股难闻的气味,白穹擦干净呼吸阀上的水渍,把它收进衣兜。

    十五分钟。

    这不仅是白穹留给怀山的保险,也是她对自己的要求。

    停留越久,就越危险。

    气味、血液、声音……虽然不知道什么才是最能引起掠食者兴趣的要素,但按照往常的经验,会动会发声的受伤活物比死亡的尸体更受掠食者的欢迎,也更容易被发现。

    他们有枪,但在这个半封闭的地下建筑里,白穹不敢赌。

    毕竟……

    她的一切都在那扇十厘米厚的设备间门后。

    ***

    白穹走后,设备间的气氛冷寂下来。

    怀山和孕妇各自缩在一角,她的枪被扔在地上,怀山不着边际地往那个方向靠了一点,然后伸手握住了枪柄,被衣角遮盖住的枪口对准了她。

    孕妇还在喝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怀山的动作。

    日益增长的体重,让她对食物的需求越来越大,同时,对于周遭环境的焦虑也让她备受煎熬。

    怀山安静地等她喝完水后才开口:“怎么称呼?”

    “云杉。”她说。

    孕妇看了怀山一眼,糟糕的坏境让她消瘦不少,脸上没有光彩,但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枪在你手上。”她说着抚上自己的肚皮,“却依然不放心我吗?”

    怀山没有说话,一只手掀开衣摆,将枪管抬起来,对准她。

    “你应该知道原因。”他语气平平地说。

    “我丈夫拿命救回来的那个小丫头没说过吗?”云杉咧嘴一笑,在昏暗的环境里露出牙齿,“我们都是变异种。”

    怀山微微睁大眼睛。

    ***

    商场里的照明电路已经被损坏,地下二层一片漆黑。

    手电筒的光在黑色里晕出一块黄得发白的光,白穹沿着来时的路快步走向消防楼梯。

    有防火门阻隔的楼梯间对于掠食者而言,空间过于狭小,没有特殊情况它们不会破门而入,所以这里基本还保留着原本的样子。

    地下药店的内部结构比白穹想象得小,一间大约50平方米左右的销售厅,分成处方药与非处方药两个区域。

    能想象出它原本整齐列着一排排货架,但没有设置售卖轮椅和医疗器械的区域,店里连个拐棍都没有。

    销售厅的纵深很长,里侧有两个房间。

    放置药品的房间门上还挂着锁,但门板已经被砸开一个大洞,里面早已被搬空。

    白穹跨过地上倾倒的货架,绕到一旁的卫生间里,拆下拖把杆。

    两柄增加过壁厚的拖把杆足够负担孕妇的体重。

    这家药店已经被搜寻过很多次,里面连一张干净的卫生纸都找不到。白穹有点意外。

    通常情况下药店不会像超市一样被洗劫一空。对于药店这类搜集地点,消炎类等的处方药品是最先被带走的,同时也是最难找到的。

    受欢迎的还有退烧感冒药,相比之下,鱼油、钙片等保养品并不引人瞩目。

    其中最不被需要的是收银柜台里安放的钱财。

    这真是很有意思的景象,在她探索过的街道中,最干净整洁的地方都存放着纸币。

    白穹把拖把杆绑在背后,走出地下药店。

    这一趟很顺利,就像之前无数次探索过的那样,掠食者向来对她提不起兴趣。

    白穹回去的时候,大叔妻子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正吃着怀山带的巧克力,地上放着一盏节能的夜灯,幽幽地发着光。

    “药店里只找到这个,我们得组装一下。”白穹把拖把杆卸下,从背包里拿出帐篷绳,看着怀山熟练地将它们组成结实的担架。

    怀山将担架轻轻放在地上,白穹拿出备用的呼吸阀扣在她脸上,怀山替孕妇固定好脑后的松紧带。

    很快,呼吸罩上开始泛起均匀的白雾,而白穹听到她轻声道谢。

    隔着呼吸阀,白穹看着她的眼睛,和大叔不同,他的妻子有一双温柔湿润的眼睛。

    白穹曾经在其他地方见过同样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虽然流着眼泪,但并不脆弱,他曾悲伤但坚定地推开白穹,将白穹推向了天平未知的另一端,造就了如今的白穹。

    那是…她的哥哥。

    白穹盯着大叔的妻子,陷入短暂回忆。

    “我背云姐回去。”怀山说,但半响没有听到白穹的回答,怀山看出她的异常:“怎么了?”

    白穹摇头,没有拒绝怀山的提议: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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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来背绑着大叔的妻子云杉的担架。

    临行前,白穹和怀山互相为对方检查了呼吸阀的气密性。

    在白穹帮他调节插扣松紧时,怀山捏了捏她搭在上面的手指。

    白穹的目光转向他,怀山冲她眨眨眼,笑眼弯弯。

    白穹挠了挠他的掌心,没有开口。

    回程的路上有一种异样的平静。

    不可思议的顺利让白穹感到一丝无法言说的警惕,虽然这座几乎失去人类踪迹的城市在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沉默的,但她同样从怀山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凝重。

    周遭寂静无声,只有怀山隔着呼吸阀粗重的呼吸声。

    白穹比了个手势,疾行几步爬上残垣,确认周遭安全后,将两人安置在避风的阴影处后,才起身离开。

    ***

    躲藏处。

    怀山卸下支架,揉了揉酸痛的背部。

    云杉缩在简易支架里,用手指顶开呼吸阀的一条缝,深吸了一口气:“好久没出来过了。”

    怀山靠在一旁扫了云杉一眼,没有管她:“回去以后记得扣好。”

    “这是当然。不用你说,我也会很惜命的。”云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我见过那些戴着呼吸阀的人,看我的眼神就像看怪物。”

    云杉虚弱地笑笑:“或许我真的是。”

    怀山不为所动,他看着云杉,问:“后来呢?”

    “什么后来?”云杉看着已经变成黑色的指甲缝隙:“那些戴着呼吸阀的人想要杀死我们,像那些怪物一样。”

    怀山没有接话。

    云杉却继续自言自语道:“所以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愿意为了那个小丫头死,扔下我一个人。”

    “不过——”

    手枪的保险咔哒一响,云杉举起手枪对准怀山。

    怀山的手往怀里猛地一探,但他刚摸上手枪的硬壳,下一秒,云杉的枪口就顶上了他的额头。

    “也许你会知道原因?”云杉问道。

    怀山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流下。

    “你在乎那个小姑娘,对吧?”云杉说,“我见过你看她的眼神。甚至愿意陪着她出来冒险。”

    “与你无关。”

    “或许吧。”云杉捂着嘴低低咳了一声,“她有什么魔力,让你们两个都甘愿赴死。”

    “但我也不在乎了。”云杉保持着握枪的姿势:“我只想知道,我丈夫是怎么死的?那小丫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他绝对不会主动去救一个想要杀死我们的人。”

    “为什么不会?”怀山问。

    云杉笑起来:“你说呢?小伙子,为什么会?你以为我手里的枪只是用来打那些怪物的吗?”她怼了怼枪口,“别废话。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知道。”他轻声说。

    “她遇到危险时,我不在身边。”怀山补充着说:“但你可以相信她的话。”

    “因为她和你一样。”怀山说。

    “什么?”云杉追问。

    怀山的眼睫垂下,看着废墟上的灰尘,垂下的发丝挡住了他的神情。

    “她和你,是一样的。你们都不需要呼吸阀。”怀山说。

    “哈——”

    半响,云杉才发出一点声音,她的另一只手搭上眼睛。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她喃喃自语。

    “所以我们不是敌人。”怀山说。

    他缓慢地举起手,伸向云杉,试图挪开云杉抓着枪的手。

    云杉却在这时,双手握枪,眼神冷酷地扣动扳机。

    “砰——”枪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