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年前,京城郊外的孙家村整座山村曾被焚毁,全村无一生还。”
沈澜之坐姿未变,但外衫上有些被水侵湿的痕迹。
他面色微沉,将手垂放在大腿上,嗓音冷沉,“自从大理寺接替京兆府有了查案缉拿凶犯之权后,各大陈年旧案卷宗便一并移到了大理寺。卷宗记载,孙家村全村人口共计二百余人,寻出的尸体一百二十具,年岁最小者只有十五六岁。”
“下至尚未满月的婴孩,上至十三四岁的孩童,皆不见了踪影,诡异至极。”
话音传到马车外,上方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车内,
璃月眼睫微微扇动,透过帷帽轻纱看向他,“大人之前说过,大火后,京兆府之人曾于孙家村井中寻得一女尸,手中紧攥黄绸。那红绸与宝相寺那伙绑匪用来传递消息的红绸一致。”
“昨日在廊道内你便与我一同分析过,十年前将我掳走之人不图钱财。”
“十年前我是在上元节的花灯节上被人掳走,可我与师父相遇之日是在九月十八,满打满算这中间隔了八个月,从京城到江南哪怕中途停滞至多需要一月。”
说到这儿,她眉头倏地皱起,“那这中间我在何处?又经历了什么,竟让我失去了幼时的记忆?”
感知到她话语间的焦虑,沈澜之指尖微微颤动,宽慰道:“无妨,我们自会查清楚一切。”
十年前孙家村全村无一生还,督办此案者为京兆府尹,最后却以山火侵袭草草结案。
期间的弯弯道道细思极恐,
最令人胆寒之处便在于,当年参与此案查办者,除了孙纪那疯子,如今竟无一活口。
话落,
沈澜之略微沉吟片刻,又对着璃月轻声道:“我在离开京城去宝相寺缉拿那伙绑匪,动身之前便派了下属暗自打探当年负责孙家村一案的官吏。”
“肃一寻到孙纪时,他已然神志不清,大理寺无法在这般情况下问出些什么,此案若要有进展,还需你的帮助。”
帮助?
璃月猜测道:“你是说,治好他的疯病?”
沈澜之颔首应是。
“那孙纪可是有些邪乎的。”
坐在车厢最前方的陆铭接过话头,“肃一跟我说过,寻到他时,他正一个人缩在床脚,言语混乱无章,才守了没过多久又见他突然高声喊叫,悲恸莫名。”
斜靠在车壁上的楚梵听了全程,正扇动着手中那把红黑折扇,幽幽道:“这不就是活脱脱的疯子,疯疯癫癫的,倒也怪了,这般情况下却能记着每月都要去跳一次河?”
每月都要跳河?
璃月垂下眸子,默默琢磨着这几个字,又联想到楚梵之前在长生桥上是假扮成了疯子......
原是因着孙纪每月都要跳河?
这般想着,她突地抬头看向楚梵,“他每月都要跳一次河?在长生桥上跳?”
楚梵挑了挑眉,应道:“不错,就是长生桥。”
疯癫已至神志不清,却能记得每月都要做的事......怪了。
心中琢磨着会导致这种情况的原由,
璃月往后微微倾倒,靠在马车车壁上,帷帽内一头长发半干,因着靠坐的姿势便见着几缕发丝从帷帽轻纱间漏了出来。
隐隐约约露出的下巴,轻纱内的红唇轻轻抿住。
沈澜之看向倏然陷入沉思的璃月,询问道:“孙纪跳河一事我们亦是有些疑惑在内,你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一听这话,璃月向右侧过头朝着他点头,而后道:“若是神志不清之人却能出人意料地坚持做某一件事......”
“或许往昔有极深刻之事,深深印刻于脑海,即便神志混乱,那记忆仍潜藏于体内,导致气血逆乱,思绪紊乱要复刻回忆之中的景象。”
因着靠在马车壁上,又往右方抬头看着沈澜之,璃月头上的帷帽轻纱往后落开了去,露出了白净的小脸。
虽是不施粉黛,长发散披,身着素衣,却是在帷帽的白纱的映衬之下,好似话本子里的仙子般模样。
见沈澜之看着她不说话了,喉结微动,目光中隐隐带着几丝炙热。
璃月眉头轻轻皱起,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吧嗒,”
像是什么重物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她又若有所感地往左侧看去,恍然间竟对上了楚梵的目光,
......比之沈澜之的隐忍克制,那眼神是毫不掩饰的灼热。
不待璃月收回视线,就瞧见他冲着她扬眉轻笑,“昨日阿月的归宗宴我未能前去,却是听闻归宗宴的主人、苏家大小姐可是在宴上一亮相便惊艳了众人,听闻......是比之京城第一美人还美上几分。”
他话音顿了顿,又接着道:“本是遗憾未能前往的,不曾想如今倒是补上了。”
璃月:“......”
是以,她现在在他们眼中是比来时的模样好看了许多?
不过是换了一件衣裙,头发也披散着,这两人怎就突然觉得她变好看了?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收回视线的同时,扫过坐在车头的陆铭,却见他很是正常地看向别处。
当即松了口气。
还好,果然只有这两人奇奇怪怪的。
陆铭若是知晓她在想些什么,必定会连忙摆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亦然。
但他可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像楚梵那般当着人家未婚夫的面,还直勾勾地盯着人看。
旁人他是不知晓,可他看得清楚,他家大人可是对苏大小姐很是疼惜喜爱,那般克制隐忍、默默布局将人放在自己身侧,所具备的心机手段,他可惹不起。
璃月收回视线,默默坐正并伸手拢了拢白纱,轻轻咳了咳,将方才要说的话接上,
“......当然,若要复刻某种行为,以巫蛊之术亦是能控住某人去做特定之事,但若是受人控制,大可不必如此折腾孙纪,在他第一次跳河时便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何必这般蹉跎他一月跳上一次?”
“这般设想之下,唯一的解释就是......”
说着话,璃月将方才的不适应抛之脑后,眼睛微微眯了眯眼睛,“他曾经被类似的场景刺激过,若是出于惧怕,潜意识只会规避这种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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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以......不是惧怕而是某种类似于愧疚的情绪驱使着他去做这事。”
这般说着,她想到什么般看向沈澜之,“沈大人,孙纪亦是姓孙,那他与孙家村可有关系?”
沈澜之面色沉稳,丝毫看不出方才的情绪外露,只是摇头道:“孙纪不是京城人士,他与久安街来京参加春闱的举子一样,是外乡人,他在十几年前来京城参加春闱时便住在久安街,有了官职后才在那儿买了一处宅院。”
“但他却与孙家村并无干系。”
这般看来......还真只能治好孙纪的疯病,才能以此为突破口找出其他的线索。
......马车辘辘前行,朝着大理寺的方向走。
“到了。”
此时正值未时三刻。
璃月拢了拢帷帽的轻纱,从马车上走下,沈澜之几人早已经下去,正站在马车前等着她。
将将站定,眼前大理寺之景渐次铺陈。
朱门高耸,色泽沉郁,大门上的铜环锃亮,大门之上一块“大理寺”匾额高高悬挂,其上字迹笔力雄浑,威严自生,石梯下方旁侧的石狮子威严肃穆。
沈澜之朝中她微微弯了弯嘴角,示意道:“走吧。”
璃月收回视线朝着他点了点头,
入了里面,大理寺内里的建筑隐约可见,飞檐似鹏翼展翅,青瓦层叠,红墙庄重。
阳光映照下,便瞧见墙身雕花仿若活物,花卉娇艳,瑞兽灵动。
她进来大门就见着规整的石板路旁有几株槐树挺立,枝叶繁茂。
才踩上宽阔的台阶要往大理寺正堂而去,走在几人前方的沈澜之突地停下步子,转过身来看向她。
“大理寺除了我和寺丞陆铭外,还有少卿、主?、狱丞各一人,以及差役若干。”
“其中少卿郭尤已是天命之年,在大理寺德高望重,是为可敬之人。”
自沈澜之上任以来,便常在外缉凶查案,大理寺诸多事务皆由少卿郭尤代理。
璃月点了点头应声道:“好,我知晓了。”
见她的帷帽轻纱随着点头小幅度地动了动,沈澜之动了动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不待他说什么里面便匆忙跑出一差役,
“大人!那疯子又发病了!不知是哪儿来的劲儿就要往外跑,郭大人命属下等先用绳子给他捆住了,只能等您回来再定夺。”
沈澜之咽下要说的话,当即往内走,看向来报信的差役严肃道:“人在何处?”
“在吏舍!”
......
大理寺的吏舍,是为了方便官吏办公入夜过晚而无法归家,提供的临时住所,亦是在大理寺出现需要连夜审讯或者整理案件卷宗的情况时,可供居住之地。
临近公堂的一处吏舍,房间内的床榻之上躺着一人,形如枯槁,只凭着身形依稀辨别得出是男子。
几根根绳索将他的手脚分别捆住,束缚在床的四角之上,一股粗麻绳又将他的身子紧紧禁锢在床上。
他眸色浑浊,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走......不......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