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暖眉头微皱,她已经明白这位曹叔叔的意思了,虽然地契更改成了姜忠明,但姜忠明却不想让大家知道其中的交易。
不过她也不担心姜忠明会对他们动手,他不过是海市一个G委会的小干部而已,难不成手眼还能通到黑省那边。
火车终于到了黑省的一个省级火车站,宋小暖他们连忙从背篓或者行李箱子里拿出薄棉衣棉裤以及一条小棉被。
这里的温度跟海市的温度相比,至少相差十度,他们明显感觉到了冷意。
曹军见他们准备充分,也就放了心,他穿上自己带来的军大衣,戴上棉帽子和手套,带头下了火车。
看看时间,刚好来得及搭上去县城的长途汽车,一路颠簸,等汽车到了县城,天色已经乌漆麻黑了。
县城还没有通电,所以晚上出行全靠手电筒,四个人拿着两个手电筒,找到了一家非常简陋的招待所。
“一个人五毛钱。”
灰暗的煤油灯下,一个女服务员将自己裹得像头熊,浑身上下只露出两只眼睛。
怎么这么便宜,宋小暖心里腹诽,直到她来到房间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便宜了,这是一个大通铺。
“同志,没有单间吗。”
“单间,你想冷死我可以给你单间。”
宋小暖还不知道什么意思,曹军已经明白了,海市四月底已经十几度,但他们这里晚上最低气温能达到零度,所以只能睡火坑。
但招待所不可能给每个房间都安排火坑,所以弄了两个大通铺,一个睡满了才能再开一个。
这样方便他们集中供暖,但不方便的是住宿的人,不分男女老少,不分东南西北,都得睡在一个大炕上。
大炕上是有棉被的,宋小暖一进门就闻到从棉被上散发出来的臭味,可她不能皱眉,更不能发表任何意见。
大炕的两头都已经被占据,只留下中间一块地方,那个服务员用手电筒照了照,刚好还有四个铺位,至于小孩子,她没有看到。
曹军的手电筒也微微晃动了一下,很自觉的在一个男同志边上躺下了,他没有盖棉被,而是用棉被阻隔了他跟男同志之间的空隙。
宋小暖看到另一边是个女同志,也学着曹军的样子,用棉被阻隔两人的距离,然后躺下。
唐建梅和宋小暖睡在一起,中间夹着宋晓,然后再盖上小被子,没多久就呼呼大睡了。
宋文康见家人都睡下了,将行李箱用根绳子绑了起来,再绑在自己的脚上,这样有人想要顺他们的行李都顺不走。
果然,天朦朦亮的时候,宋文康觉得自己的脚被扯了一下,生疼生疼的,忽然想到自己的行李,一骨碌爬了起来:
“你要干嘛。”
宋文康的声音吵醒了曹军,他也坐了起来,那个想要顺手拿走他们行李的大汉,脸色一变,放下行李就往外跑。
宋文康拉着绳子,把自己的行李给拉了回来,边上的人看了都说这个办法好,不然还真的会被人给顺走。
既然醒了,那就起床吧,宋小暖赶紧穿上外套,又用小被子抱着宋晓去找厕所了。
厕所里没啥人,更没有隔间,宋小暖不敢带着宋晓进空间,只能在这里解决了生理问题。
县城里也有吃早饭的地方,只是卖的不是大饼油条,而是碴子粥和大肉包子,还有各种窝窝头。
宋小暖没有这里的粮票,但她有全国粮票,买了十个大肉包子,四碗大碴子粥开始吃了起来。
宋小暖和唐建梅两个人三个肉包子和两碗粥足矣。
余下的七个肉包子,宋文康吃了两个,曹军吃了三个,还有两个留着,给来接他们去村里的干部。
一辆牛车缓缓朝着县G委会走了过来,曹军已经将宋家人的资料送进去敲了章,办理好了所有的手续。
看到牛车过来,就知道是来接宋家人的,连忙迎了上去:
“你好,我是曹军,我把这三个人资料已经备齐,人就交给你们了。”
“宋文康、宋小暖、宋晓,唐建梅,不是四个人嘛。”
老汉拿出一张纸看了又看,还用手数了一遍,奇怪的看向了曹军。
曹军拍了拍自己的头,他把小家伙给忘记了。
“对,就是四个人,这孩子太小了,我给忘了。”
“那个不行,再小也是一条人命,可不能忘,不然丢下了,这么冷的天,不就是要他的命了。”
曹军连连点头,不断认错,然后目送一家四口上了牛车,才转身离开。
“这位大爷,谢谢你没有忘记我儿子,这么早还没吃早饭吧,这两个肉包子是我们特意请你吃的。”
“你这个女娃娃倒是会做人,那老汉我也不客气了,看在肉包子的份上,我要关照你们几个。”
“哎,大爷您请说。”
老汉开始说了起来,宋小暖听得很累,这一口的当地方言让她连猜带蒙也不过听懂了一半而已。
大致意思就是他们这些人是要住在牛棚的,牛棚已经有好几个人了,其中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孙子人最好。
还有平时不要跟村民们接触,村民们也不会来找他们麻烦,其他的宋小暖都听不懂了,但她也不敢多问。
反正到时候看一步走一步呗,尽量保全自家的安全。
“资本家来咯,还有小崽子……”
一个穿得厚实的小胖墩吆喝着跟着牛车跑,边上一群小孩子跟着吆喝。
老汉挥动牛鞭,装着吓唬他们的样子,鞭子落到地上,还真吓退了一些年龄较小的孩子。
但小胖墩明显不买账,继续跟着牛车跑,宋小暖眼眉微动,这个年代能吃得这么胖,穿得这么好,可能是大队或者村长家的孩子了。
“这是我们红旗村村长的孙子,别小看这个小子,这个小子可是红旗村的孩子王。”
孩子王,宋小暖看了眼自己怀里的儿子,好笑的摇摇头,她的儿子才多大啊,怎么可能融入到这些孩子当中。
更何况他们现在的身份可是资本家,是被劳教的分子,还是不要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