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嗒。
嗒。
……
不知何时,漆黑的楼道里兀地响起瘆人的嘀嗒声,自天花板上传来,逐渐往下。
转瞬,那声音来到五楼,停留片刻,朝夏疏所在的房间而来。
夏疏正全身心沉浸在张娅的病历单中,等注意到嘀嗒声时,声音已到了隔壁房间,离她不过几步之遥。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条红色裙子出现在张娅的病房门口。
对方长发披肩,额前头发挡住大半的脸,露出的皮肤青灰发黑。
——除了裙子颜色不一样,跟夏疏的扮相简直像同一个妈生出来的。
原本莫名响起的嘀嗒声令夏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转头看见自己装扮的复制粘贴,顿时生出一种看哈哈镜的欢乐。
老三方才无意中提及,四人在为化妆舞会做准备,老大扮演的是前些年疗养院特制的一批红雨伞,伞尖跟伞柄漆黑,伞面通红。
现下一见,老大果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不能说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夏疏忍不住打趣:“老大,你穿个裙子挺人模狗样的,不错呀,越来越像一朵蘑菇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一朵毒蘑菇。”
“老大”像被她的话中伤,虎躯一震,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了,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说着,夏疏走上前要去拍对方的肩,“你不是想成为一朵蘑菇嘛。”
原本超有范儿气场炸裂的红衣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夏疏抓哪儿它躲哪儿,跟避瘟神似的。
“你再这样我可就生气了,你今晚必须得跟我回去,这里不安全。”
几番扑空后,夏疏动了真格,套用小时候在奶奶家赶鸭群的经验,把“老大”逼进墙角。
眼见红衣退无可退,夏疏挽袖叉腰,放声大笑:“桀桀桀……小样,看你还怎么逃。”
她伸出魔爪,往红衣头发上薅。
老大是个短发,怎么可能在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里长出一头乌黑长发?
——假的,一定是戴的发套!
夏疏揪住它的一把头发,使劲往外拔。
拔了两下没拔动,不禁暗暗赞叹发套的质量真好,设计狗的未来不用再愁,一边再度加大了力气,使出吃奶的劲儿去掀人家头皮。
刚开始仍是纹丝不动,不过随着她力气的增大,手里的物什有了松动。
她一鼓作气,脚蹬着墙面,连脚趾尖尖都在用力——
“唰”一下手上忽地一松把东西给拔了出来。
“这发套真不错,在哪儿买的……”
夏疏揩了一把汗,把发套捧到眼前来细细端详。
哪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TM哪是什么发套啊,这分明是完整的一颗头!
盖住上半张脸的头发散开,露出一双突出的没有瞳孔的白眼仁,猩红的嘴龇着非人的尖牙,对着夏疏狂暴怒吼。
血从她断掉的脖颈处潺潺流出,落在地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
她把人家的头给拔下来了!
夏疏脑中冒出四个字:红衣女鬼。
不管在小说还是影视剧中红衣都是煞气最深、最残暴的存在。
她当即腿软了,几乎快要哭出来:“姐姐……姐姐……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意识到人家头还在自己怀里抱着,两人姿势过分暧昧了些,夏疏颤抖着手把头放回红衣的身体上,干笑道:“这头还是得配上身子才好看……”
女鬼头歪了,她心虚地扶了一把。
头回到脖颈上,女鬼伸手将头往肩膀上压,就像童年时玩的芭比娃娃一样,左扭右扭地脑袋就回归原位。
见到此情此景,夏疏再也忍不住,尖叫地冲出病房,一路往楼下冲。
而她没注意到,控制面板上江颜夕的好感值自红衣出现的那一刻就在疯狂掉数:
【攻略对象好感值:-1】
【攻略对象好感值:-5】
……
【攻略对象好感值:-10】
【攻略对象好感值:-50】
【攻略对象好感值:-1】
……
夏疏一路狂奔。
铺天盖地的黑色发丝从张娅病房内溢出,在她身后穷追不舍。
黑色发丝已经不能称之为普通的头发,锋利无比,直接能把铁皮柜子割裂成两半,堪比纳米切割线。
夏疏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两条腿都快抡出火星子来了。
要是她被黑头发追上,跟直接掉进人形绞肉机有什么区别?
苍天大地呀,她多想回到五分钟前,扇自己一个耳光,告诉那个蠢蛋不要随便去拔别人的头!
可惜没有如果,纵使她已拿出全部的力气玩命逃亡,那些黑色头发就跟打了催长素般疯狂变密变长。
很快,发丝离她越来越近,不过数步的距离。
夏疏左拐右拐,慌不择路下,进入到一个死胡同。
她被海藻般的黑色发丝围困在楼梯通道口,往上是密不透风的黑发,往下也是黑发,走廊里同样如此。
高手,原来对方才是赶鸭子的高手。
夏疏哀叹一声:吾命休矣!
“小姐姐,稍等!有话好好说——我想我们是不是存在什么误会?我真不是故意对你的头动手的,我哪敢啊?!我只不过是把认成了一个朋友,朋友之间,开玩笑的嘛,哈哈……”
“啊——呕——”
既然物理对抗毫无胜算,夏疏便打算同对方语言讲和。
怎知人家鬼女士压根不想听她说话,她一张口,发丝便如汹涌的潮水般将她紧紧缠绕包裹起来。
此时的夏疏看起来就像个黑色巨茧,细密的发丝甚至还有往她口鼻耳喉里钻的趋势。
发丝越裹越紧,勒得她几乎快喘不过气。
嘴里还塞着一口滑溜细碎的头发丝,腥咸恶臭,吐不出也咽不下,在她嗓子眼堵着,恶心得她直翻白眼。
“呕……”
夏疏发誓,要是能活着出去,她以后绝对不再碰发菜和海带苗!
比起恶心,更痛苦的是缺氧和窒息。
细细密密的头发一层叠一层,将夏疏包裹得像个木乃伊,完全隔绝了外界空气,整个密不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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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疏又闷又热,呼吸越来越费劲。
所剩的空气低到危险值,她的眼前开始泛黑,手脚发软,起初她还能勉强支撑着站立,到后来,整个人都瘫软在浓密的黑发中。
她听不到、也看不清周围的景象,视野中出现一闪一闪的星点,生物老师曾经说过,这是人在眩晕时,视网膜被不正常刺激产生的放电现象。
眼皮好重……
她仿佛陷入半醒半睡的幻觉中,眼前冒起五光十色的泡泡,她雾里看花般,看到朦胧虚幻里有个白衣服的人朝这边走来。
请……救……救……我……
我……我快要……支撑不住了……
她朝那人抬了抬手,彻底陷入昏迷。
*
黑色发丝对猎物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绞杀。
气焰正盛,它们猖獗地盘踞着整栋小楼,小到砖缝,大到整个房间,都被它们填得满满当当。
一只路过的飞蛾不小心撞到其中一簇发丝,立马被分割成血肉模糊的两半。而黑色发丝侵染了血,宛如餍足添血的猛兽,愈发狰狞可怖。
仿佛在宣告着,在这里,它们是唯一的主宰。
恰在此时,小楼前的荒地上,一人踏着夜色而至。
那人身形凌厉,静默前行,像一座孤独的雕像,一时说不清他与这片残垣断壁谁更苍凉。
人到了楼下,未曾递给那些张牙舞爪的黑色发丝一个眼神,黑发们便避如蛇蝎般慌忙逃窜。
偶有不服的个别发丝从背后偷袭,然而没近得了对方半米,就被拦腰斩断。
可男人根本就没出过手。
他就这样逼退一层一层的黑发,休闲得像只是来这里散个步。
最后,他在发丝最为密集的通道口停下。
蓦地抬起头,男人露出的是宋之屹的脸。
宋之屹双手插进外衣口袋,举目望向那颗缠得密不透风的人形茧,目光冷漠而疏离,浑身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压。
在这般强势的威压下,黑色发丝不禁发起抖来。
支撑不了片刻,它们火急火燎一圈一圈退走,“吐出”包裹其中的女孩。
夏疏昏厥多时,一张脸惨白,乍一接触到新鲜空气,宛如干涸的鱼儿回到水源,无意识地大口大口吸气,胸口不断起伏,呼吸急促。
发丝尽散,红衣女鬼站在走廊尽头,似乎像受了什么重创,整个人狼狈了不少。
她看向来历不明的男人,嗓音嘶哑可怖:“你到底是谁?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杀气?”
“我是谁不重要。”宋之屹把夏疏抱起,淡淡道:“重要的是你手伸得太长了,她只能是我的猎物。”
红衣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位不速之客转身离开。
盯着后者的背影良久,她突然放声大笑:“我说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原来根本不是个人,难怪,难怪……”
宋之屹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夜风卷起他外衣,凛凛作响。
小楼中,红衣女鬼一直站在窗前,目送那人离开。
罢了,她本来也只是想警告而已,没想过要这丫头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