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木镇,原本宁静祥和的夜晚,今天却人声沸腾。
深夜的天空,被一片浓重的黑暗笼罩,只有火焰照射的微光。
“烧死他烧死他,烧死他!”
无数的附和声,
从春木街道口,一群人的口中传来。
四周点着火把,他们簇拥成一圈,围绕着中间的十字绞刑架,义愤填膺的齐声呐喊着。
春木镇的居民,
此时被这动静惊扰到了,从四面八方赶来,
虽然他们不知道,自己好端端为什么要来到镇口,但是似乎内心有个声音在一直告诉他们,让他们过来。
“烧死他,烧死他!”人群外,一个刚赶来的黑人女孩,也瞬间加入了其中,跟着呐喊了起来。
正喊到兴奋时,一只纤手拍到了她的肩膀:“嗨,雅姬,你也在这里啊!”
“这里发生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喊‘烧死他!’呀?”
“还有,这是要烧死谁?”
纤手的主人刚赶到这里,就看到这一幕,又恰巧遇到了自己的好闺蜜,便好奇的询问道。
“萝瑞,你也来啦,快,来跟我一起喊!”
雅姬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拍自己肩膀的是萝瑞,收起了愤怒的眼色,咧出了一嘴白牙,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我不知道啊!”
“不过你看,大家都在喊,要烧死的人,不用猜,肯定也是什么恶棍之类的吧。”
“说不准啊,就是什么跨性别者,并且拥有异装癖,还喜欢偷窥、裸露之类的变态呢,才导致大家都受不了他!”
“不过这家伙的人缘肯定不怎么样,你看都没有任何人替他说话的。”
“这种人,哪怕被冤枉死,都死不足惜!”
“好了,萝瑞,别关心这些了,来一起喊两句试试,很过瘾、很解压的。”雅姬说完之后,又急忙回头,挥舞着右手的拳头,高声喊道:
“烧死他,烧死他!”
喊完还回头,示意了萝瑞一眼,微微缩了下脖子,嘿嘿一笑。
随着时间的流逝,
镇子上来到这里的人,越来越多。
春木镇并不算多大的地方,
很多都是互相熟悉的面孔,他们三五成群,议论纷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雅姬,别喊了,我们也许应该帮里面的那个人报警,这是在动用私刑。”
“咱们快走吧,我感觉有些不对劲,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浮现。”
萝瑞边说着,就伸手去拽雅姬的胳膊,
结果,却摸了个空。
明明就在身边的雅姬,竟然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咚——!’
镇子的钟楼,传来了一声悠远深长的钟声。
原本还在激情呐喊的人群,瞬间寂静了下去,
一個灰色的麻袋,被两个穿着黑色长袍,看不清脸部的人架着,抬到了足有五米高的祭台上。
麻袋里的人不停的扭动、反抗着,却没有丝毫用处,
还是被绑在了十字架上。
“这个女人,只会嘲讽别人,却对自己的缺点一无所知,嫉妒与愚昧占据了她的灵魂,你们说,这种人该不该烧死?”
一道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却不知道具体方位。
“烧死她烧死她!”
原本安静的黑袍人群,瞬间愤怒的齐声呐喊起来。
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女人,黑色头套被黑衣人拿掉了,露出了发型乱糟糟的雅姬。
“呜呜呜!”
雅姬被堵住了嘴,眼睛流着泪,一直盯向萝瑞的方向,不停的眨着眼睛示意,嘴里呜咽着。
“等等,这是误会!这是我朋友雅姬,她不是那种人,你们快放她下来.!”
萝瑞抬头,看到祭台的十字架上,
竟然是消失的雅姬,急忙大声解释道,想要拨开人群。
但这群黑袍人,将位置挤得太死了,萝瑞根本扒不开一丝能够通过的缝隙。
情急之下,
她一用力,竟然拽掉身面这个黑袍人的袍子。
随着黑袍掉落,
眼前这个,原本还在愤恨的,挥动着右拳,大声呐喊的黑袍人,瞬间停止了动作。
就像是机器人,突然死机了似的。
“啊~!”
萝瑞却被吓得惊呼一声,紧张的后退了两步,双腿有些发软。
她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只因此时,
面前的这个黑袍男,面部泛着不正常的惨白色,这根本不是活人会有的气色。
或者可以说,这样的气色,人绝对无法存活!
而且他的眼睛和嘴巴,均被粗糙的麻线,针脚杂乱的缝合在了一起。
“这个人的嘴巴,是被缝起来的,那他刚才又是如何呐喊的?”
萝瑞不由得想到,念及此处,
她愈发的恐惧起来,脚步忍不住,就想往后挪。
黑袍男仿佛被重启了的老旧电脑,他的头部僵硬的扭了过来,对准了萝瑞的方向。
这一次,萝瑞清晰的观察到了,对方恐怖面孔,
她却压抑不住的,流露出了伤感的泪水,忍不住的呢喃了一句:
“莫里斯哥哥?”
她认出来了!
面前这个相貌恐怖的男人,竟然是她姨夫家的孩子,比她年长九岁,以前经常给她买零食吃,两人的关系很好。
直到后来,姨夫家突然传出噩耗,说孩子莫里斯,因为意外去世了。
而现在,
对方却出现在了这里,并且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似乎是‘莫里斯’这三个字,
也惊醒了黑袍人。
他原本木讷犹如面具的死尸脸庞,突然活动了起来。
只见他的眼皮开始抽搐,然后缓缓睁开了一丝缝隙,
缝制的针脚,将眼皮拽的紧绷,但是对方却不管不顾,继续强行睁开了眼睛。
‘嘣嘣嘣~!”
连续线头绷断,乃至眼皮被扯断的混合声音,接连响起。
黑袍人彻底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孔泛着疯狂的血丝,
眼皮就像被暴力撕碎的烂布一般,无力的耷拉在了瞳孔上,看的让人难受。
疯狂的眼睛,盯着萝瑞,
似乎逐渐浮现出了一丝理智。
他的嘴巴微微开启,缝制的线脚,将嘴唇扯出了十几道伤口,他终于费力的从嘴缝间,挤出了几个字:
“萝瑞.快清醒!这里是噩梦。”
说完之后,莫里斯眼中的最后一丝理智消失,重新带着疯狂,转过头,再次挥动起了右手。
“噩梦是什么意思?”萝瑞有些疑惑,她感觉有一段潜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正在断断续续的浮现出来。
‘咚~!’
又是一声钟响,黑袍人手里的火把,被丢在了十字架底端的柴火堆上,瞬间燃起了不合常理的熊熊大火。
火势短短几秒,便淹没了高达五米的十字架,形成了一盏冲天的火炬。
“莫里斯雅姬!”
萝瑞念叨着两人的名字,有心想救人,但是看到莫里斯变成的恐怖模样后,她甚至怀疑,周围的这些黑袍人,全都是这样。
理智让她停止了上前的脚步。
只听见大火中,不断的传出的,雅姬的哀嚎声。
“该死的,这是草菅人命。”
“法克,什么鬼,他们真的活烧了一个人。”
“我这就打电话,报警。”
镇子中前来围观的人们,
听到这惨绝人寰的痛苦叫声,纷纷不敢置信,他们原以为,只是一场表演。
但十字架上的火焰,传递过来的炙热,清楚告诉了他们,
这不是演习!
人群中,一位年龄超过90岁的老人,看到这一幕,似乎想起了一些东西,他突然握紧了拐杖,脸上浮现出一抹惊恐。
然后扭头,看向自己身边,刚过完25岁生日的大孙子,神色严肃的开口道:
“哈迪,试试我教给你的‘清醒梦控制法’!”
“就是我让伱练习了20年的那个。”
哈迪闻言,有些难为情的看向自己的爷爷,“在这里啊?但是这里这么多人”
“就是这里,现在!”
老头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哈里明白,爷爷从小就特别照顾他,如今已经九十岁高龄,也陪伴不了他几天了。
“算了,丢人就丢人吧,就当尽孝了,哄哄老爷子开心,也没什么!”哈迪闻言,内心暗道一声。
于是硬着头皮,
在原地做起了一套,类似于广播体操般的尴尬动作,然后嘴里念念有词,伸手一握。
原本已经练习了20年,每天至少一遍的熟练动作,这一次却吓了青年一跳。
只因为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根香蕉。
“爷爷,这.怎么可能!”
“别说话,将三号物品弄出来。”老头口吻焦急的催促道。
“哦!”
哈迪再次重复了一遍动作,这一次他的手里,出现了一个药瓶,
药瓶上的名字是‘Hypnocil(希普诺西)’。
哈迪对这种药非常熟悉,
这是一种三无的,还在实验性阶段的药物,甚至没有经过食品药管局的标准,
但是奇怪的是,
镇子的所有年轻人,都必须服用这种药物,至于原因,家长们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们。
而爷爷对他的日常训练,就是让他冥想,制定一套能够在梦中清醒的动作,并且学会操控梦来形成一些物品。
这种药,就被爷爷代称为三号。
一旁的老头,看到哈里成功之后仍在发愣,他焦急的抢过药瓶,迅速扭开,倒出一把在掌心。
“吃!”
他将手按在孙子的嘴上,强行喂了下去,然后又拿起药瓶,谨慎的塞进口袋,开口道:
“你醒来后,先喂我和你父母吃Hypnocil,去寻求帮助,就说成年人也被拉入了噩梦,我在这里去寻找你的父母。”
“记住,就说困死也不能再睡觉。”
说完之后,他看到自己的孙子哈里,原地消失不见,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虽然不知道哈里在这里弄出来的药,对他有没有用,
但至少对于哈里本人,看来是有效的,
二十年的准备,能侥幸逃的一命,已经是大幸了。
随着哈里的离开,
似乎也触犯了这里的规则。
正在熊熊燃烧的十字架,火焰瞬间再次暴涨,甚至扩散了出去,将在场的数百名黑袍人,也覆盖在了火焰中。
不知何处,突然亮起了红色的灯光,将镇子的街道,映照成了无比诡异的红色。
白色的水蒸气,从下水道、地缝等地,弥漫了起来。
“桀桀嘎嘎嘎嘎!”
一道恐怖阴森的笑容,从春木镇的各个角落传出,响彻在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笑声,让不少人,似曾相识。
黑袍人们被近20米高的大火,融掉了身上的黑袍,展露出了黑袍下面,犹如缝合尸体般的恶心身躯。
个个形如恶诡。
“沃特法克,这是什么鬼玩意!”
“哦,伙计,我觉得你说的很对,虽然有点不礼貌,但是我还是想说,你看看那边那个,是不是很像你死去的妹妹啊?”
“上帝啊,这里是地狱么。”
“是弗莱迪,那个梦境杀人魔,我们是在噩梦中,但是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只能进入孩子们的梦境么。”一个年轻人突然大喊了起来,“而你们,你们有这么多的成年人啊!”
但是已经被彻底吓住的镇民,
都在拥挤着,不断后退躲避,你推我攘的,迅速逃跑着,嘴里还在不停的说着,就连他们自身也搞不懂得,下意识的话语。
但是弗莱迪这三个字,还是勾起了一些人,敏感的神经,
随着‘弗莱迪’这个名字,在人群中浮现。
众人立刻喧哗了起来,脸色全都发生了变化。
而十字架正在燃烧的火焰,也瞬间更加旺盛。
黑袍人们被炼成了一缕缕烟雾,烟雾在火焰中,不断交织。
逐渐勾勒出了一件,足有十米长,红绿相间的虚幻毛衣。
“嘎嘎,呵呵呵呵!”
在不断飘忽的火焰中间,毛衣的上方位置,似乎浮现了一张严重烧伤的巨大人脸。
人脸有些透明,它随着火焰,不断的扭曲变幻,再次发出了恐怖的笑声。
“榆树街的杀人魔,真的是他!”
“什么意思,难道我们现在是在做梦?”
“但是这不符合规则,它的限制呢,我今年都七十岁了,可不是什么孩子!”
正在奔跑的众人,却发现火焰突然慢慢消散了,似乎是木柴已经燃烧殆尽,弗莱迪的笑声,也彻底停止了。
人群慢慢的安静了下来,众人犹如无头苍蝇,不停的警惕着四周。
更有人在掐自己,咬自己,想要清醒过来,
但是即使掐下了一块肉,咬出了一嘴血,却也无济于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