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梦
    打更的声音早早过了,这么一折腾也不知道闹到多晚。

    雀儿劝谢归南回去睡觉,他怎么都不愿意,应该是被吓到的后劲还没过,赖在她床边不走。

    越到晚上天气越冷,他身上就穿了件小袄,肯定挨不过一夜,这么熬过去保准要生病。

    “回去睡。”

    她声音气若游丝,语气中又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我可以在地上睡。”他小声祈求,看起来委屈巴巴,只要她一声令下,他立马就回房把被子抱过来。

    冷宫又没地龙火墙,地面又硬又冷,冬天睡在地上跟睡在雪里没什么区别,平常走在上面都嫌硌脚,睡上一夜骨头都要发酸。

    他是真的担心她,握着她的衣服摇啊摇,偏头靠在她手臂上,脸颊仅有的一点肉挤到眼睑边缘,半睁着眼瞧她。

    感受到她的体温在回暖,这才放心,央求了好几次,执拗地要睡在她这儿。

    雀儿垂眸不语,看她好像在考虑的样子,谢归南不敢打扰,忐忑的扯着袖口,又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雀儿受不了这样的眼神,系统也受不了,呜呜地跟他一起哀求。

    “好可怜啊,好可怜,宿主你真的不怜惜一下吗?”

    雀儿沉思,“再想想。”

    “还想什么呀!”它急的咬手指,恨不得替她答应。

    “你不是告诫我不要跟他太亲密吗?”它说的话雀儿替它记的一清二楚,“你自己还记得吗?”

    系统一噎,“那......那你也不是说现在不考虑之后的事吗,他还是个孩子呢,想这么多干嘛。”

    它说的雀儿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点头:“说的也是。”

    沉默的时间有些长,谢归南撒娇的同时又在心里揣摩她的想法,以为她是有什么顾虑所以一直纠结到现在,连连道:“我这些天都有洗澡,每天都洗,不脏了,我也不会鼾眠,不会吵到姐姐的。”

    “我,我......”

    他绞尽脑汁想还能说些什么,如数家珍地抛出自己的优点,雀儿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一声,拍拍身边的床榻,“睡在床上吧,地上睡不好,别着凉了。”

    谢归南呆滞一瞬,难以置信还能得到比预想中更好的回答,随后猛地跳起来,高兴的忘了东南西北,一路小跑回房,抱过自己的被褥小心地放在她身边。

    他散了束发,同手同脚爬上床,一边又观察她的表情,看有没有一点儿不悦。

    要是有的话,他立马卷铺盖睡到地上。

    蜡烛还剩一小截儿,直挺挺立在烛台上,反正也烧不了多长时间了,也就没管它。

    屋外风声如同猛兽凄厉地嚎叫,呼啸而过穿透整个夜晚,吹的枝叶交错,发出低哑的声音,时间被切割成小份,在烛光的跳动中不知不觉地流逝。

    谢归南缩在被子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有雀儿姐姐在的地方周围总是会暖和许多,于是不动声色地挪近些,让温暖整个包裹住他。

    被褥遮住半个脑袋,他把脸埋在手心,忍不住勾唇,笑弯了的眼角都洋溢着幸福。

    雀儿睡了前半夜,后半夜倒不怎么困了,也可能是锁魂香的药效过去了,她又回到了之前那副半人半鬼的状态,闭着眼睛听外面的声音。

    听身边没了动静,小团子露出圆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在烛光的加持下,她显得更加圣洁,淡淡的光晕打在侧脸轮廓上,好看极了。

    “睡不着吗?”雀儿睁开眼。

    她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格外敏感,恶意或是敌视都会在眼睛里得到淋漓的体现,所以瞧别人的第一眼就是眼睛。

    小团子眼底只有纯粹的倾慕,目光也是温和柔软的,落在她身上不会感到任何不适。

    “马上就睡着了。”

    听她问他,谢归南欲盖弥彰地闭上眼,语气干脆的不像是有困意的样子,反倒还很精神。

    雀儿问:“睡不着的话,要不要听故事。”

    某个发光小团子也睡不着,在她耳边嚷嚷了好久,正好这会儿三个人都没睡,雀儿就想到了再福利院哄小孩的那一套——讲睡前故事。

    显然,两个小东西都感兴趣,巴巴地凑过来。

    “从前......”雀儿想了想,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一座庙......”

    系统和谢归南静静不出声,等着听后续。

    雀儿语速很慢,由于不记得内容,只能磕磕绊绊地编下去。

    “庙里面有一个老和尚和两个小和尚,大和尚挑一天水来小和尚挑一天水,然后又来了一个长和尚。”

    “长和尚很懒惰,只喝水不挑水,这种行为引起了大和尚和小和尚的不满,于是......”

    话到中途,系统连打了几个哈欠,实在熬不住,躲在她手心睡觉,谢归南虽然很困,但还是打起精神很认真在听。

    “于是他们两个商议着告到了老和尚那去......”

    故事说到后半段戛然而止。

    肩膀一沉,谢归南靠着她,看上去已经睡熟了,眼睑轻轻阖上,扇羽般的睫毛随着呼吸轻颤,正如他所说的,他的睡相很好也不会乱动,乖巧地贴着她,依偎在身边取暖。

    “晚安。”

    “两个小宝。”

    轻飘飘的尾音散在风里,雀儿也困了,给谢归南掖好了被褥,把系统放到肩上,分了些被子盖住它。

    真希望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

    谢归南做了个梦。

    梦里也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唯一可见的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松树林。

    他走了好远,没看到半个人影,身后留下的脚印在他回头时诡异地变红,浓稠的液体填满深浅不一的印迹,红艳艳的像血一样。

    走过的路连成一条红线,自他脚下开始,无限蔓延,谢归南内心莫名感到恐惧,朝着反方向不断往前跑。

    他要去找姐姐!他要去找雀儿姐姐!

    血线穷追不舍地跟着他,好像到了一处悬崖,无处可躲,这才停下来。

    狂风蔽日,飘落的雪片疯了似的朝人脸上打,冷风灌的睁不开眼,谢归南挡住眼睛,余光看见脚下的红线拐了个弯,调头往另一个地方蜿蜒游去,似乎是在指引他去发现些什么。

    犹豫片刻,他跟着那条红线走。

    然后,他看见了雀儿姐姐......

    被万箭穿心的身体。

    下一刻,眼前已经看不到什么了,他只知道自己一颗心在极速地下坠,五感凝固,整个人像被五雷轰顶一般踉跄地倒在地上,失去了所有力气。

    他不信眼前的画面,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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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要过去揭开她的真面目,看看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下一秒,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痛苦包围,倒在雪里直不起身。

    五识又回来了,凛冽的空气从鼻腔灌到肺部,冷的五脏六腑没知觉,皮肤融合在雪里,分不清哪个更冷些。

    鲜红的血液如同有生命的液体,平地往前流,途经手掌,巧妙地偏移开。

    血从哪里来?

    谢归南低头,看见了自己被掏了个窟窿源源不断流血的心口,风混着雪从中穿过......

    他没有心了。

    “不要!”

    他猛地坐起来,额头上全是冷汗,两颊散着的黑发黏在脸上,全湿透了。

    睁眼外边也是一片雪天,梦境现实交错让他有些恍惚,谢归南脸色苍白,仍旧沉浸在极度的惊恐之中,外衣都来不及披,跑到院里哑着嗓子喊雀儿。

    现实不比梦里冷,晚上飘了点小雪,清晨雪一化,正是一天当中温度最低的时候,他单着衣服跑出来,背后渗出的汗骤然冷却,黏在皮肤上,凉的他打了个寒颤。

    院里寂静没有回音,仿佛又回到了之前一个人的时候。

    雀儿在老外面就听见了叫她的声音,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树下被冻的惨兮兮的小孩。

    他被冻的发抖也不进房间,身上只披了一件单薄的袄子,缩着脖子哈气搓在手上,不断跺脚让自己暖和些。

    “雀儿姐姐!”

    他冻得耳尖都红了,见她回来,马不停蹄躲在她身侧。

    雀儿伸手用狐裘把他罩住,他相比之前长高了不少,已经及她腰上了。

    “这么冷的天......”雀儿轻叹一声,都不想说他。

    他什么都好,就是在有些事情上莫名的偏执,雀儿有些头疼,问系统:“怎么样才能让他改掉这个坏习惯?”

    这个一会儿看不见她就执着等她回来的习惯。

    系统摊手,表示没办法。

    “你跟他仔细谈谈,这个年纪正是培养价值观的好时候,陋习也能纠正,你就该专门教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雀儿一路把他揽进房,谢归南主动去牵她的手,想到那个到现在还心有余悸的梦,暗自握紧,雀儿正在跟系统聊教学事宜,察觉到他好像有心事,回握他,低头问道:“怎么了?”

    “我做了个梦。”他一顿,不知道这么不吉利的事要不要跟她说。

    可能是昨天那本书作的妖,里面都是些千奇百怪的药物,味道闻的多了,保不准就是其中哪一个扰乱心神入了他的梦。

    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一看就是做噩梦了,雀儿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梦都是相反的。”

    “真的吗?”

    找到一个令人安心的理由,他才能越过心里这个坎。

    他天生不会做梦,连闭上眼睛幻想自己过得好一点也不能,直到遇上了姐姐......

    好不容易觉得人生似乎有了点意义,这个诡异的梦却让他心神不定,似乎预兆着他刚步入正轨的生活马上就要变为泡影。

    是真是假,是假是真,他都绝对不会让它发生。

    指尖在雀儿的手心渐渐回暖,谢归南躲她躲的更紧,垂下眼,长睫盖住沉闷的心事。

    他要想办法......

    想尽一切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