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
    “桑意,那就是你陈叔叔的儿子,你哥哥——陈恣,他大你一个月,你快叫哥!”看到陈恣出现,一脸谄媚的赵梦已经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慌忙拉了桑意一把,低身扶着她肩膀,在她耳边,朝她说道。

    在这样气场强大,无法忽略的目光注视之下,桑意的心跳极快,她紧张的攥紧手里的书包带子,扶了一把鼻梁上厚重的眼镜框。

    缓缓抬头,她却恰好对上了陈恣那双眼尾上挑的,充斥着冷漠,却极其好看的黑棕色眸子,她在那双眸子里,看到了不屑一顾的轻蔑和嘲讽。

    陈瀚海的目光也落在桑意和陈恣身上,似乎也在期待着他们首次见面,能否和谐相处。

    桑意低着头,很清楚的明白,她不能再度惹恼母亲,因为她们俩人作为寄人篱下的存在,就像四处漂泊,却无根无依的浮萍,只能在靠近岸边的时候,全力抓紧,可以依附的一切。

    在这样的压力下,她终究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再次仰起头看向着陈恣。

    此刻,他骨节修长的手指夹着烟,一张五官轮廓利落分明的脸上,气场极强的眼睛,正注视着她。

    桑意张了张发白的唇,几秒钟后,终于从胸腔里挤出了那个字来,用细如游蚊的声音,朝他喊出了一声:“哥”

    “这才是我的乖女儿嘛!海哥,看来陈恣和桑意,咱们儿子和女儿,她们兄妹俩肯定能好好相处了!”赵梦瞬间笑出了声来,大声夸赞着她,陈瀚海也高兴了起来。

    “呵……”陈恣却并未回应,一双黑棕色的眸子俯视着她们,反而勾唇笑了一下,笑声慵懒而好听。

    桑意注视着他,这双眸子实在太过好看,眼尾轻微上扬,似乎天生带有几分蛊惑勾人的意味,如同一个引人入胜的神秘漩涡,能够轻易诱人深陷其中。

    可眸子内里却又多了些痞气的邪性,而且瞳仁最深处的黑,冷得如同淬了寒冰一般,令她只是对视了一秒,就能感觉到浑身都在发冷,根本无法接近。

    此刻,他明明笑了,却未有半分笑意触及眼底。

    陈恣吐了一口烟,高大的身影毫不留情的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只懒散留下两个字:“狗屁。”

    狗屁的后妈,狗屁的妹妹,他心里很清楚的明白,围着他爸转的女人们多如苍蝇,他打赌这个后妈,在家里留不过三个月。

    少年的声线极好听,咬字轻飘飘的,如同山上的一股清泉流过,尾音有些拖长,显得暧昧而缱绻,说出来的这句脏话,却如此毫不掩饰的直接,无比清晰的落到了桑意的耳朵里。

    她难堪的低下头去,脸上热了几分,手指攥紧书包带子,内心却并未因为这样的羞辱,而有太多波澜起伏,因为她无比清楚的明白着自己的处境,并且在寄人篱下的奔波之中,早已习惯了。

    “陈恣!你个臭小子!你要气死你爹我吗?”陈瀚海气的吹胡子瞪眼,径直向楼上破口大骂出声。

    赵梦赶忙上前抚了抚他的背,连声劝慰:“哎呀,海哥,你就别生气了,孩子还小,难以接受也正常!咱们要给他时间,慢慢来!”

    “你是不知道,这臭小子对付人的手段多的很!”陈瀚海气的在富丽堂皇的真皮沙发上坐下来,顺了顺胸口,又接过佣人递过来的茶,才缓回来一口气,脸色铁青,数落陈恣道。

    此时,桑意却感觉到,一道目光又落在了她身上,她抬起头,注意到了,那是刚才站在陈恣身旁,五官如同洋娃娃,身材纤瘦高挑的少女。

    对上她的眸子,少女极大方的冲她笑了一下,那双明艳好看的眼睛,似乎早就将她刚才叫出那句哥时的不情不愿,看得透彻至极,像是观看了一出精彩好笑的闹剧。

    “哎,桑瑜,你怎么也在这里?”坐在沙发上刚劝完人的赵梦,一抬头,看到桑榆,却眼睛亮了一下,立即笑出了声来,脸上又挂上了一副讨好的神色。

    她走到桑意面前,拍了拍桑意的肩膀,催促她喊人,又在她耳边低声叮嘱了一句:“来,桑意,你快叫表姐,她是你远房伯父桑明的女儿,桑瑜!”

    “听你伯父说,桑榆在学校是校花,很受同学们欢迎的,你跟她搞好关系,到时候你在学校,也有人罩你了,你和同学们也能更好的相处了!”

    桑明?听到这个伯父的名字,桑意有些惊讶,她并不陌生。因为,很久之前,她就听爸爸说起过,桑家本来就算名门望族,而最有钱有权有势的,就是早早投身经商,并混的风生水起的,她远房伯父桑明这一支了。

    而她硬气了一生的爷爷,书法家桑兰钫,以及一样固执的教师父亲桑文笙,作为知识分子,他们都不愿意去涉足商界,只愿意潜心研究自己的领域,过简简单单的日子。

    他们却未预料到,离开家族后,逐渐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差,最终清贫没落了下来,和远在梧州的桑明一家,也早已经失去了联系。

    桑意抬头再次看了桑瑜一眼。她是桑明的女儿,那就代表着她所拥有的身份,地位,以及财富都和作为表妹的自己,完全不同,如同云泥之别。

    她艰难的张了张唇,还未来得及随了母亲心意,将表姐那句称呼喊出口,一阵脚步声却已经响起。

    桑瑜显然对与她客套这种事情,根本不屑一顾,她径直转身推开门,回到了陈恣所在的那个房间,房门被重重关上了。

    沙发上,赵梦无暇顾及其他,犹在解语花一般劝坐在沙发上,铁青着脸的陈瀚海莫生气。

    桑意感觉到小腹,又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她拖着有些虚浮的步子走到了赵梦面前,一张白皙到几乎透明的小脸,脸色越发苍白了起来,十分难受。

    “怎么了?一一?”赵梦抬头看了桑意一眼,起初没明白她的意思,但当她的目光落在桑意放在小腹上的手以后,明白了过来。

    转过头来,她又带着讨好的笑脸,向陈瀚海问出了口:“海哥,咱们女儿一一的房间在哪儿呢?”

    “哦,房间啊,我早就准备好了,刘管家!带二小姐去准备好的那间公主房!”陈瀚海听到她这问话,懒得挤出一个笑容,向一个两鬓斑白,精神矍铄,身穿西装的老人发了一个指令。

    刘管家立即点了点头,走上前来,带着笑容,恭敬而有礼的领着桑意往一楼的,一个房间里走去了。

    推开一扇房间的门后,他对桑意说了一句:“二小姐,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了。”

    听到这样的称呼,桑意其实并不习惯,但她又在这名管家爷爷的眼里看出了慈祥,让她有一刹那,想起了小学时,曾经教她练字,写字的爷爷,使她心里莫名多了些熟悉感。

    一踏进这间房,桑意被震惊了一下,这房间大的离谱,整个被布置成了梦幻的粉色,头顶有古典样式的水晶吊灯,不仅床上摆了许多毛绒绒的布娃娃和玩偶,还有着白色的书桌,极大的粉色衣柜,以及一间偌大的,有着粉色浴缸的浴室。

    这里显然是专门请设计师,精心设计过的房间,是她永远也无法想象到的,自己会住进来的豪华公主房。

    “哇,这个房间真的不错,一一,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谢谢你陈叔叔!”一道惊叹声突然自她身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浓烈的香水味,桑意回头看了一眼,兀然出现在了她身后,双手扶着她肩膀的赵梦。

    此刻她那双眼睛里写满希望,仿佛已经看到了将来属于她们的幸福人生,尽管桑意清楚的明白,每一次搬家,到不同的伴侣那里时,她都能从母亲的眼里看到这种期望。

    这一次,这样的期望到失望的破灭过程,又能够持续多久呢?她无法猜测,也不忍猜测。

    “妈,你有没有想过,凭借我们自己的努力,也能够过上我们想过的生活呢?”桑意攥紧校服下摆,终于忍不住仰头,蠕动了一下咬得发白的唇,对赵梦将心里这句话说了出来。

    赵梦脸上的笑容却瞬间僵住了,接着变得愤怒不已,语气有些歇斯底里,指着她骂了一句:“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我早就跟你说了!要你别学你那短命的爸,别跟他一个样,死脑筋!不然我用得着吃那么多年苦头吗?我走了,你快自己收拾一下行李吧!”

    桑意眼眶红了一下,什么也没再说,转身走进了偌大的洗手间里。

    二楼陈恣房间内,嘴里随意叼了根棒棒糖的桑榆,坐在书桌前,垂着长长的眼睫,修长的手指握着手里的彩笔,专心致志的在压在暑假作业本下的白纸上,心不在焉胡乱涂划着。

    涂了半天后,桑榆拿起那张薄薄的白纸一看,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她又在那上面写上了好几遍,陈恣这个令她痴迷而沉醉的名字来。

    她转头偷偷瞄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最新款的游戏手柄,一双黑眸,正目不转睛,盯着面前的巨幅荧幕,打着游戏的陈恣,利落干净的好看侧脸一眼。

    她能深刻感受到,自从刚才那两个不速之客到来以后,一身黑衣的陈恣,即使表情平静,身上的气压却已经变了,变得极低沉,低得令她在这间偌大的房间里,都感觉到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身上也有些冷。

    “咳,恣哥哥,你爸和我爸,明天是不是约好一块去打高尔夫,谈生意了呀?你会去那边的马术俱乐部吗,我们可以一起去骑马。”桑榆抚了一把耳畔的长发,吞咽了一下口水,没话找话说,打破了房间里的这份寂静,向陈恣问了一句,想要强行拉近一下她们的距离。

    不知道为什么,独自面对陈恣时,总会令她心里莫名紧张,虽然她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她个性娇纵,在学校里,是众多男生们仰望着,喜欢着,并高票投选出来的校花。

    但或许是因为,陈恣这个人,跟她所接触的任何一个同龄人,都不一样。他的心思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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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双黑棕色的瞳仁里,透出来的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桑瑜觉得,她根本猜不透,也根本无法猜透。

    陈恣骨节修长的手指,停下了按游戏手柄的动作,一双黑棕色的眸子望着桑榆,眼尾轻佻上扬,音色很冷,问出了一个令桑榆始料未及的问题来:“你也姓桑,那新来的拖油瓶也姓桑,你们怎么一个姓?”

    桑瑜明白了过来,八成是刚才陈梦那个大嗓门,让桑意叫自己表姐的话,被房间里的陈恣听到了,所以他在问她和桑意的关系。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表情里多了几分嫌恶:“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桑意,论辈分上,她是我的远房表妹,但我们从来就不熟。这都得都怪我爸了,非要救济她们这门穷亲戚,听他说,你爸是在酒会上被她妈缠上的。”

    “她爸出了意外,很早就死了,她妈又不正经,只会勾引人,听说跟过不少人呢,就是个狐狸精……”

    砰!桑瑜的话还没说话,一声巨响兀然从她耳侧传来,是陈恣一把砸掉了手里的游戏手柄,她立即住了嘴,看了一眼脸色铁青,显然正在气头上的陈恣。

    她突然想到,陈恣现在又凭空多了个所谓的后妈,多了个拖油瓶继妹,自己这样说,在他面前强调他被鸠占鹊巢这件事情,就如同在他伤口上反复撒盐。

    “桑榆,你先回去吧。”陈恣熄灭了烟,转头看向她,眼里仍然含着笑意,声音却很冷,冷得令桑榆只觉得,心里阵阵发凉。

    她立即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收拾好书桌上的东西,背上自己的书包,又抬起手腕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朝陈恣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好的,恣哥哥,还差二十分钟就到我爸规定的时间了,我得赶回家里去了!过几天,我再来你家,找你写作业。”

    陈恣眼睫都未曾抬一下,眸光晦暗不明,低低嗯了一声。

    桑榆下楼时,正看到额上滴着汗,一脸狼狈的桑意,正冒着头顶的日光,从车上帮她妈一起抬下了一个重量看起来并不轻的行李箱来。

    她嘬了口嘴里的草莓味棒棒糖,双手插兜,下了台阶,向门口,已经前来陈家接她的黑色宾利车前走去。

    桑意听到了她轻快的脚步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抬头看了桑瑜一眼,她看起来无忧无虑。

    “桑意,快叫表姐!桑瑜,你替我跟你爸说一声呗,下回我和海哥一块去家里拜访他,多亏了他,我才能遇上海哥,和桑意顺利在梧州落脚。”赵梦正拉着手里的行李箱,也看到了桑瑜,朝她笑了一下,一脸讨好的说了一句。

    桑瑜的反应却出乎她意料,她端着手,径直从她们身侧穿过,直接无视了她们俩人,钻进了停在路边的豪车里:“谁跟你们是亲戚啊?不三不四的老鼠蟑螂……”

    听到这句带着讥讽的话,赵梦的笑容僵住了,一阵难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老鼠蟑螂?桑意亦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这样一张美丽的脸的主人嘴里说出来。

    这句话,更令她清楚而彻底的认识到了,她的母亲带着她,钻进了一个,根本就不属于她们这样普通人身份的,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来。

    而这个世界,令她如坐针毡,并不会比她们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漂泊容易。

    尽管,她从来不信命,也从来不认为,人生来就没有的东西,这辈子就不会再拥有。

    “唉,童言无忌,你表姐就是不懂事而已,咱们亲戚之间又几十年都没走动过,没见过几次面,生分了而已……”赵梦很快就合理消化了这件事情,摆了摆手,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晚上,佣人们已经将考究而精致的菜式,一道道端上了客厅里的镶了金边的白玉石圆桌上来。

    赵梦也换上了陈瀚海送给她的一身桃红色蚕丝定制长裙,搭配上他送的一对绿翡翠耳坠,身姿窈窕,倒也多了几分富太太的样子,她正安排着佣人们布菜做事,陈瀚海显然很喜欢她这副样子,眼神里带着赞许。

    房间里,坐在书桌前的桑意,挺直腰背,身姿端正,正握着手里的笔,用工整的字迹,一笔一划,认真计算着在自己眼里,还算简单并不难的高一数学题。

    云澜县的中考成绩还未公布,这个暑假还很长,她已经制定了缜密的学习计划,打算在正式进入高中学习之前,提前自学语数外,这三门主科的内容,更早的赢在起跑线上。

    铛铛铛!此时,一道敲门声,却从门边传来,是陈管家:“二小姐,可以用餐了!”

    “好,我马上出来!”桑意立即走上前去,打开了房门,这是她在陈家第一次和母亲以及继父一家一起吃饭,她明白这有多么重要。

    然而,她才刚走出房门,还未到饭桌前,赵梦已经回头看向她,布置给了她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任务来:

    “一一,你哥还没下来!你去二楼,亲自叫他下来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