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翰飞整个人一僵，垂在两边的手一下子扣紧了裤缝。
刚刚进来的人都穿着运动鞋，这肯定是在问自己。
舞蹈室里没人说话，偶尔有开门进来的人感受到练习室内的奇怪氛围，乖乖的安静站到空位上，不敢多说话。
江翰飞心里叹口气，抬起头时正好对上一道盯着他的目光。
菲力皱眉盯着这个面上明显透着茫然和小心的生面孔，心知应该是新进公司的。虽然又黑又瘦的，底子能看出来长得应该还不错。
但居然穿着拖鞋就来了舞蹈室！
这个是菲力绝不能忍的，念着这小孩儿应该是个新人，她好歹没有骂的太过，只斥了一声，“滚出去！换好服装鞋子再来。”
说完不再看江翰飞，放了音乐开始带着其他人开始热身。
江翰飞整个人从脸红到脖子耳根，找准门口，连忙从其他人的缝隙中窜出了第7舞蹈室。
出了舞蹈室，江翰飞快步走到楼梯，打开安全门，靠在楼梯转角处的墙上。楼里的人大都坐电梯，这里又装了烟雾报警器，连吸烟都没人来这儿，很是安静。
楼梯间黑黢黢的，弥漫着一种不常备使用的带着灰尘的味道。江翰飞却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甩了甩脑袋，把刚刚想要钻进地板缝里的尴尬感从自己脑子里赶走。
虽然很社死，但是脑子里的信息告诉他。
如果他想完成第一个出道的任务，必须先在这家公司的练习然后争取出道的机会。
是的，争取。
他刚刚才从系统给他的信息里知道，原来娱乐公司选练习生也会面试，面试通过成为练习生之后才能在公司进行练习。也许快也许慢，等公司有出男团的计划，练习生才有机会去争取这个男团的名额。而练习生几百个，男团多的也就13人，少的甚至出过3人团，只有自身有一定名气和粉丝基础的才有solo出道的可能。
可以说，每一位能出道的人，都至少是百里挑一。
江翰飞对比起自己世界里的信息，他真不觉得那些偶像有这么厉害啊？
唱的歌经常奇奇怪怪的听不懂到底想表达什么，有的在副歌部分全都是叮里哐啷的乐器声和wowowo这种无意义的歌词。而且他对这个群体没有好印象很大一部分都归功于每次在热搜上看到他们这类团体，都是什么恋爱啊，塌房啊，睡和税的·····
唉，好像不是很容易完成的样子，而且出道后的样子也并不让人期待。
可不完成自己小命就没了。
想到这儿，江翰飞还是老老实实的准备回宿舍换服装。
幸好这个娱乐公司是给练习生分配宿舍的，宿舍里有可以用来上课的衣服裤子和鞋子。
循着脑子里的信息江翰飞历经十五分钟，在相隔这栋楼五分钟路程另一栋楼的3010号找到了自己的床铺。
他所在的乐狮娱乐是一个中大型娱乐公司，几乎每隔一到两年都会推出组合或者solo歌手出道，旗下也有不少当红组合或者歌手，比如大热组合Hitting，就是三年前乐狮推出的男子组合，现在已经在开大型的世巡了。
这两年乐狮想扩张，正尝试推出更多组合和另一家中大型公司安阳娱乐打对台。旗下练习生本就不少，现在更是因为和头部的以及竞对的安阳抢资源而扩张到了几百人，江翰飞现在所在的一整栋楼都是乐狮的练习生宿舍。
公司也按照练习生C级到S级，分配的宿舍从八人间到单间不一。
作为底层食物链的C级练习生，江翰飞被分配的就是8人间。
说是8人间，其实是16人间。一个套二，两个卧室里各自塞了4个上下床，拥挤的卧室仅仅够人在里面转开身。客厅里是没有沙发电视等生活家居的，而是放了很多立柜，所有人的衣物都放在立柜里。带锁的立柜每人一个，分为上下两格，所有个人物品都放在这两格里。放在立柜以外的地方，被别人拿走了，用了甚至是扔掉了，没人会管。
江翰飞看着宿舍倒没有多大的波动，他大学的宿舍和这个差不多，装修还没这个好呢。
从枕头底下摸出立柜钥匙，换上立柜里的一套和舞蹈室里其他人差不多的短袖长裤，蹬上运动鞋，把换下来的拖鞋扔进下面的柜子锁好，把钥匙塞回原位出了门。
回舞蹈室的路上，江翰飞心里一直在打鼓，砰砰砰的直跳。
虽然他在网上说偶像跳舞就是随便扭扭跳跳，但他只是口嗨啊，他哪儿跳过舞啊。
他只在见过大爷大妈们跳过广场舞！
而且那个舞蹈室里面这么多人，还都是陌生人，刚被那个舞蹈老师骂了，等会儿进去了要是他跟不上······
真是想想都快让人喘不上气了！
又回到舞蹈室门口，站在门口连着深呼吸了好几次，脑子里不自主的又开始回放里面的人齐齐投射来的目光。
江翰飞简直现在就想跟系统说他不做任务了。
······但又没这个勇气。
踌躇一会儿，眼看着老师已经上了四十分钟的课了。
系统第一个任务的任务时限是一年。不管怎么看，只要公司脑子没问题，要选人出道的话，无论如何都不会选一个C级的练习生吧？
社死和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相比，果然还是真正的死亡更有说服力。
于是江翰飞在裤子上擦擦汉湿的手，硬着头皮推开了舞蹈室的门。
开门的时候，菲力正在带Hitting组合一首是大爆热曲的舞蹈片段。瞥见门开了，是刚才被她训斥的新人换好了衣服鞋子又回来了。
她冲那个新人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进来了。
“听清楚节奏再做动作。我再放一次音乐，自己脑子里合一下刚刚的动作，找找鼓点在哪儿。”菲力拍拍手，拉过大家的注意力。
她带的这节课是舞蹈基础课，上课的练习生们都是一些没有基础或者偏科选手。因此带他们热身后，会带他们学着找到一首歌的鼓点。跳舞找不对鼓点节奏，做出来的动作不是会抢拍就是会慢了跟不上，这个舞蹈室三十几个人的动作放在一起简直就是群魔乱舞。
江翰飞乖觉的站在了舞蹈室最边上的后面。他本就是第一天的纯新手又缺了几十分钟的课程，现在也不知道老师在干什么，只好站在最后面看别人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听着好像是让他们去找放的这首歌的鼓点节奏。
节奏他倒是知道，一首歌节奏强节奏弱的，他还是能懂的。但鼓点是什么，打鼓的声音吗？
舞蹈片段时间不长，大概就是三十多秒。放完一遍，菲力扫过教室里的人，“有听到鼓点吗？”
“有~”回应菲力的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声，大多数还是沉默着。
菲力倒是没有生气，她做练习生老师好几年了，这些C级练习生的水平德行她早习惯了，“我再循环放2遍，你们认真听，待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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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还抓不住鼓点的跳错了就自己滚回去练习。”
余光扫到教室里那个新来的身影，看他面上茫然又懵懂的表情，想了想放音乐之前还是再加了一句，“节奏鼓点就是这段音乐里的重音，大多数时候是我们动作要打到的节奏点或者是要换下一个动作的节点。一定明确自己哪个动作对应了歌曲的哪一个鼓点。”
江翰飞听着菲力老师的解说，似懂非懂。其他人都在认真听音乐他也不好问，先竖起耳朵跟着听。
这一听，倒是让他听见了几个咚咚咚的声音，但不确定这是不是就是老师说的鼓点。
第二次放完之后，菲力再问有没有听到鼓点，这下子回答的人数一下子就多了不少。
肯定还是有没有听见的，但是菲力不会再费力气，见大多数人抓到了鼓点，点了点头，“好，那我们0.9倍速来一次，这次注意把动作和鼓点结合起来。”
教室里又开始播放音乐，其他练习生也开始跟着音乐动了起来。
Hitting这首歌本就是快节奏的舞曲，即使0.9倍速，江翰飞瞄来瞄去也完全跟不上动作。
光是一抬手他就有一种莫名的尴尬感，还来不及细想，就要变换下一个动作了，赶紧手忙脚乱的跟上。再下一个动作是一个从肩到胯的wave，他就看老师和旁边的人像蛇一样扭了一下。他双手叉腰，努力的伸头去跟上动作。可没开发过的身体僵硬动作也慢，还不等他伸头出去，老师和其他人又接着做了下一个动作。
后面的时间他一直在这种这个动作还没做完开头，就该赶着去做下一个动作的状态里。
偶尔瞥见镜子里的自己，他都不敢多看，同样的动作老师做起来却行云流水节奏分明，任他怎么看，都说不出这是随便扭扭就能做出来的。而自己的动作都不敢说是舞蹈。
只能用力地盯着老师的身影，力求不要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只要不看他就不知道自己跳出来有多丑。
一节舞蹈课一般是2个小时。他只上了后半程。
但上完这一半，他感觉自己已经去掉了半条命，身心俱疲。
下课的时候，菲力老师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被看那一眼，却让他感觉自己梦回高中在课堂上被老师抽背文言文但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感觉了。
老师走出教室之后，其他练习生陆陆续续地散了。
“砰——”
江翰飞正在想老师说下节课要继续练的动作，突然间被撞了一个趔趄。
好险站稳了。
抬头一看，正是早上他最先看见开门进来的那几个人。其中一个长得高高大大带着耳环，还有四五个人围在他旁边。撞他的是围在那男生旁边的人之一。
见他抬头看过来，撞他的对他扯起一抹笑，怪声怪气道，“唷~拖鞋哥~”
“噗嗤！”舞蹈室里还没走的几个练习生一听这称呼忍不住笑出声来。
高壮男生闻声看过去，笑出声的男生跟他对上视线，讪讪地摆了摆手，头一低，拉着身边的人赶紧也出了舞蹈教室。
见对方识相的走了，又转回头看着江翰飞，“下次可记得别穿拖鞋来舞蹈教室了。”
说完，不等江翰飞回话，领着四五个小弟出去了。
等他一走，刚刚安静的舞蹈室又响起零零散散的声音，有的人在收拾背包，有的人在小声说话。自然地就像是下课后的大学生，仿佛刚刚那一幕是再正常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