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的金属门发出嘎吱异响,时隔多年这条灰暗的逃生通道终于被人从里向外推开,阳光蛰伏甚久,尽数从缝隙中挤进来。伴随几声咔哒,小石子卡在铁门底部,陈昭推了一会无果,咬紧牙关退后几步,借助全身的力量扑了过去。
重重哐当一声,他几乎砸在门上,紧接着耳边的蝉鸣放大,隔壁操场的喧闹恍惚入耳,强光驱散黑暗,视线也一并刺眼起来。
他下意识抬起胳膊遮挡,却趔趄几步暴露在阳光之下,沉厚的灰尘飘扬在空中蒙了他满脸,呛得他止不住咳嗽。而铁门顺势拍向一旁攀满爬墙虎的石灰墙壁上,震得人头皮发麻。
尽管这里常年无人踏足,但陈昭还是担心方才的动静太大惹来保安前来查看,他晃了晃脑袋,强忍着不适虚掩上铁门,转身向深处走去。
若不是有意避开监控,他差点忘记学校还有这么一处地方。
陈昭小心翼翼绕过两侧的枝桠藤蔓,泥土的腥气直往他鼻腔里钻。昨晚下过雨的缘故,土壤被彻底浸开,脚底有些打滑,稍不注意就会栽下斜坡。他走的缓慢,直到眼前又出现一扇旧绿铁门才松了口气。
看来他没有记错。
尽管这里被划入学校管辖区域,但前面却连通了市中心湿地公园。作为总面积最大,原生态未开发环境最多的地方,为保障群众安全,公园管理者禁止任何人前往深入,可对另一端的陈昭来讲,这里无疑是天然的抛尸地点。
他警惕地四处张望着,终于有机会解答自己心中的困惑。他强忍着恶心打开书包,一阵无以言喻的刺鼻尸臭味顿时翻涌出来。
“唔!”
陈昭胃里翻江倒海,他捂住嘴巴滚到一边连连干呕,吐到酸水都黏住喉咙。他这辈子都不想再重温这一刻了,他从未想过自己有天竟会沦落到收拾别人的犯罪产物!该死的杀狗凶手!
气到深处,他胡乱抹掉生理性眼泪,忿恨地瞪了一眼书包,这才拿出两只塑料手套强迫自己端起破碎狗头仔细观察。
也不知道凶手对这只杜宾含有多么大的怨气,它的头颅被彻底敲碎,眼珠都掉下来,且经过自己一路晃荡,脑浆血浆都被摇匀了。狗的下颌错乱,似是生前受过极大的折磨,洁白的犬齿被拔下,整整齐齐一排摆在书包底部。
陈昭的鼻子被冲击到失灵,什么味都闻不出来了。他含着眼泪扒开狗嘴拽出那条舌头,多么希望现在发生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境,可现实却狠狠击垮了他。
当他看见上面的灰色胎记与记忆中许婷婷的狗完全重合时——
“一群死人。”陈昭听见自己这样骂道。
他放下舌头,塞回狗头,愤怒与委屈聚拢在心头迟迟消散不了,他气的来回踱步,无能狂怒,一时间不知该庆贺狗死了还是诅咒辱骂那没礼貌的杀狗犯。
为什么要让他处理尸体?狗都杀成这样了难道没本事藏匿吗?
这简直就是裹挟他上同一条贼船,有苦说不出!
陈昭顿了顿,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震惊到,可下一秒他从未考虑过的问题就浮现在他脑中——
如果捡到他娃娃的就是这位杀狗犯呢?
陈昭张了张嘴,沉默地看水蛭一拱一拱钻进狗头里酣畅淋漓地吸血,不知出于什么猎奇心理,回过神时,他的口袋里已经多出了一颗犬牙。
眼看就要到上课时间,陈昭不敢再多耽搁,他把书包扔到门的另一边后就开始爬那扇旧绿铁门。经过风雨的侵蚀,铁门已经变得摇摇晃晃,不再像最开始建成那般坚固,所以陈昭爬得相当吃力。
他一方面惊疑就算对方再不怎么喜欢许婷婷,碍于她的身份也不会和她撕破脸,更不可能放低身段去和一只畜生发生冲突,还是最凶的那种!
另一方面他又担心自己的猜测是真的,那样的话一切都解释的通了……对方杀狗是为了替自己报仇。
可是……那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昭的思绪混乱,愣神期间甚至踩空了好几个落脚点。
他从出生起体质就不太好,没人愿意砸钱精细养着,长期下来身体积攒了一堆大小病。但他认为光活着就不错了,别指望健不健康。冬天他裹上全部长袖再套一件薄薄的劣质棉袄,往那一站单薄的像片纸,风一吹就飞走了。
他生怕掉下去,紧紧扒住铁门中间的镂空停下来喘口气。刚才那一长段路几近耗费了他全部力气,他没有钱买早餐,秦臻也因为置气故意饿着他,此刻他饿得眼前发黑,指尖发麻,身体一阵一阵地冒着虚汗,这显然不是好的征兆。
为了让意识回笼,陈昭用力咬了自己一口。他害怕晕倒前的画面断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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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灵魂被强行剥离身体,脑袋磕没磕到尖锐硬物都不知道。
况且要晕也得撑到了操场再晕,他的养母至少会为了自己的脸面迫不得已掏出一点钱财治疗,不像这里无人问津,死了生蛆都没人发现。
汗水蛰眼,陈昭胡乱用袖子擦了擦,眼眶通红地秉着一口气用力向上爬。可下一秒,他的脚突然被人托了力,毫不费劲的就够到顶端。
陈昭吁了口气,直愣愣地望向前方,笑容却僵在嘴角。他很快意识到什么,一股恐惧感如暗里涌动的潮水般袭来扑灭吞噬他。
他惊恐、无措、绝望地垂下头,却见蒋琛正笑吟吟地站在下面注视他,瞳孔在阳光的映射下微微反光发亮。
那人干净修长的五指摊开,生怕他掉下来磕着似的,上面还沾着带血的污泥。
“啊……啊!!”陈昭像看见鬼一样尖叫起来。
或许陈昭不曾忘记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买下的那条特价金鱼。
走进鱼店就像来到了一个彩色的世界,在众多琳琅满目的一尾鱼中,金鱼的存在如同水果范畴中最便宜的苹果,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是如此的平凡普通。
或许他们这些人的人生就像苹果与鱼,只能通往两个结局,成为果盘的点缀在几个月后腐坏摒弃,成为名贵鱼类的盘中餐,饱腹是它们存在的唯一目的。
陈昭双手举着鱼缸平躺在凉席上,他透过薄薄的玻璃打量它丑陋掉鳞的鱼尾,游到头再转回身的大大眼睛,金红色的身躯让人想起黄昏火烧的云,深秋掉落的叶。
平凡、普通,却又应该存在。
他觉得母亲就像手中的金鱼,在干涸的岸边奄奄一息,他抓不住滑滑的小鱼,也留不住母亲的生命。鱼儿散发的腥气是母亲吐出的一股股鲜血。冰冷,温暖,奇异,安心。
劣质木门发出咯吱声响,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醉酒的男人从黑暗中打量母子,唯独双眼是血腥的红。
惨叫与辱骂不曾中断,陈昭的耳鸣也没有停止。母亲护着他,他护着小鱼,最后三者都没能逃脱。
他想带着鱼重新钻回女人的肚子里。他想,如果妈妈没生下他就好了。
可他又眷恋生命的感觉。因为他喜欢苹果和金鱼。
陈昭在慌乱之中松开手,掉落下来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