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久违地躺在连床架都没有的床垫上,阴湿的环境散发着霉味,劣质的材质和直接躺在地板上无异。门外的争吵声不断,不过大多时候都是庄红莲指着他爸的鼻子骂。
说来讽刺,过去只有男人对自己和母亲指手画脚、恶语相向的份,如今也算是报应不爽了。
他闭上眼又睁开,盯着那片剥落泛灰的墙皮,隐约透出发霉的痕迹。
二十万。
他在秦臻身边费尽心思、累死累活地捞钱都没能攒够五万。庄梦妍竟敢他爹的张嘴就要二十万,狮子大开口,完全不顾他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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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二十万?!”陈昭猛地睁大眼睛,声音不禁拔高了几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被骗进传/销组织了吗?”
蒋琛微微眯眼,饶有兴趣地在一旁观察。偶尔有信息传来,他也只是寥寥扫过几眼,随即又将目光重新投向陈昭,仿佛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对他充满了无尽吸引力。
庄梦妍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她抬头看了眼面前高大健壮的男人,又瞥见一旁的刑具,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如果你不想让我死,就快点给我!我都已经这样求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她的尖酸刻薄无理取闹表露的一览无遗,陈昭轻按眉心,强忍住想要发作的冲动,不断提醒自己对方就是这样的德行,改不了的。
他耐着性子道:“你到底借了谁的钱?你一年的零花加上压岁钱也有小三十了,都拿去做什么了?庄阿姨知道这件事吗?”
庄梦妍一听这话,整个人瞬间爆发,声音尖锐到陈昭不得不将手机拿远一些,仍能清晰听见她的怒吼:
“不能让我妈知道,她会杀了我的!哥,我求求你,只要给我二十万,其他的我一分不要。如果还不上这笔钱,他们会砍断我的手,我真的会没命的!”
陈昭眉头微皱,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间,他沉声道:“庄梦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欠的不止二十万?你不会借高利贷了吧?”
“……喂?庄梦妍?”
似乎被戳中了痛处,对方陷入一片沉默。陈昭等待了许久,甚至移开手机检查,却发现电话早已被挂断了。
陈昭愣了愣,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时隔多年对方再打电话,竟是为了向他“讨债”。
蒋琛略带担忧地靠近他,陈昭的目光随之聚焦过去,只见那人微微偏头,关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对啊,蒋琛。
蒋琛不是有二十万吗?
陈昭张了张口,与那人视线交汇的瞬间却选择了缄默。
他和庄梦妍的关系已经不比从前了,以前他可以作为哥哥去强迫自己,但现在他不过是一个即将离开的陌路人。
更何况,这次说不定又是她因为无聊而编造的一个谎言,就像过去无数次的“真心话大冒险”一样。
深夜时分谎称自己生病,以至于陈昭来不及细想生病的她为何会出现在酒吧。当他急匆匆拎着一袋子感冒药赶到时,却见庄梦妍穿着性感、娇滴滴地倚靠在沙发中央。
看到陈昭的那一刻,她得意洋洋道:“你们看,我说得没错吧?佣人的儿子就是好使唤。”
陈昭匆忙地赶来,又灰溜溜地离开。
那会儿,他心中仍然惦记对方是自己的妹妹,是童年会偷偷藏起糖果与他分享、在继母不允许他上桌吃饭时为他哭泣的妹妹。
可在一次次的情感消耗里,陈昭最终还是感到疲惫。
他开始不可控制地希望庄梦妍能够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并跪在他面前忏悔,他开始盼望现在的妹妹死掉。
但他又难得包容地想,算了,就这样吧,她就是这样的人。
陈昭笑了笑,摇头道:“没什么,估计又是她的恶作剧。”
继母一直秉持着“富养女”的理念,因此宠得她嚣张跋扈、无法无天,若是对方缺钱想买什么东西,向母亲撒撒娇便能得到满足,她怎么可能蠢到借钱贷款?
见他无意继续这个话题,蒋琛收回目光,却还是悠悠道:“你和你妹妹的关系似乎不像你说的那样糟糕。”
陈昭苦笑一声,并未反驳,他清楚情绪是骗不了人的。
听见庄梦妍求救的刹那,他的心的确提到了嗓子眼,担心她真的出了什么事。
感情本就是藕断丝连的东西,有人因讨厌生恨,有人却在恨里藏着爱,他现在便是后者,却也仅限于后者了。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我已经不把她当妹妹看待了。”车身稳稳停下,陈昭刚下车就感到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
蒋琛语气恳切道:“有什么事情不要一个人忍着,向我倾诉,向我寻求帮助。”
陈昭诧异地瞥了他一眼,不确定这是否是自己的错觉,无论先前巷子里的戏弄,还是此刻的交流互动,对方始终处于一种极端亢奋的状态。这种情况在以往是从未有过的。
他的心中掠过一抹微妙情绪,却难以捕捉缘由,只得仓促地点了点头,自然忽略了蒋琛眼底流露出的阴冷寒意,那人定定望向某一层楼。
落地窗前,窗帘轻轻晃动,刚才那里似乎站着一个人。
“……嗯,我知道的。”
陈昭走出电梯,心中猜测那家人应该已经结束旅行回到家中了。
他心情沉重地推开门,正好撞见继母站在客厅大声斥责一旁低头弯腰、嗫嚅认错的父亲。
“你整天靠我养活,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妍妍花钱多又怎么样?再敢挑拨离间,你和你那个废物儿子都给我从这个家滚出去!”
父亲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喘,轻轻拉着她坐在沙发上,自己则绕到身后为她揉捏肩膀,“消消气、消消气……我这不是心疼你赚钱辛苦吗?我以后再也不说妍妍的不好了……”
陈昭面无表情地穿过客厅,正想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但想到庄梦妍,他抿了抿唇,还是低声问道:“庄阿姨,梦妍她……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赶紧回你的房间去。”陈德井满脸不耐道。
庄红莲瞥了父子俩一眼,嘴里嘀咕了几句脏话,不过想到陈昭毕竟为她挣回了一块地,总算是物有所值,便接话道:“妍妍还在瑞士玩呢,怎么了?”
男生顿时松了口气,知道这回又是庄梦妍在作弄他,如释重负道:“没事,她刚才给我打了个电话,那我先回房间去了。”
庄红莲轻应了一声,目送着对方的背影若有所思。片刻后,她烦躁地挥了挥手,陈德井这才满脸堆笑地坐到她身旁。
他全身上下最拿得出手的,恐怕只有这张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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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没有人会拒绝年轻、阳光、充满活力的男孩。庄红莲迟早会对身边的人产生厌倦,然后找一个刚刚步入社会的年轻人来取代这个位置。
想起陈昭刚才的迟疑,庄红莲不放心地拨了通视频电话过去。
庄梦妍是她和前夫的孩子,自前夫去世后,母女俩相依为命,对方不仅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更是她的生命支柱。
所幸庄梦妍很快就接起了电话,她已经回到酒店了,兴奋地向女人讲述今天的游玩经历,她还在当地交了一位新朋友,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在瑞士购置一座独栋小别墅。
见她精神状态饱满,庄红莲的顾虑彻底烟消云散,暗道最近她的神经太紧张,竟对陈昭的话产生了不必要的担忧。
她面带笑容温柔道:“当然可以了,妈妈把它送给你当作成年礼好不好?不过妍妍,你是不是换了一家酒店?这背景看起来不像是我为你预订的总统套房呢。”
庄梦妍停顿了一会,干笑道:“哈哈……我今天换了个地方玩,跑来跑去太麻烦了,所以重新订了一个地方。不过妈妈您放心,这里的安全措施非常到位。”
庄红莲神情忧虑,“只可惜我得回去处理公司的事情,不然真想陪你多玩几天。”
“没关系的,”庄梦妍安慰道,“等过年的时候我们再来这里庆祝吧。”
庄梦妍三言两语便让女人心情大好,又再三叮嘱了几句后,她才心满意足地挂断了电话。
然而一想到公司的事务,她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不明白为什么所有材料都准备得无可挑剔,银行还会驳回她的申请。
“啧,难搞,看来明天得请周总吃个饭了……”
走廊的拐角处,陈昭静静听完了母女二人的对话。庄梦妍的声音轻松愉快,声调俏皮,半点不见先前的歇斯底里。
他本该放下心,劝慰自己这只是一场恶作剧。可他的脸色愈发凝重,最后眉头紧锁,彻底笑不出来了。
他回到房间轻轻关上门,随即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庄梦妍的号码。
无人接听。
某种程度上,陈昭甚至比庄红莲更了解她的女儿。
庄梦妍在撒谎。
她现在根本不在瑞士。
“……妈的。”陈昭一拳揍向自己的枕头。
他想装作不知道,然后在某天对方的断肢寄过来时随众人一起惊讶痛哭。
“哥哥,”小小的庄梦妍睁着葡萄般大的眼睛,白嫩的手里像藏了什么奇珍异宝,她摊开手,里面躺了一颗葡萄味软糖,“妈妈说我有蛀牙,所以只给了我一颗糖,给你吃。”
那是陈昭尝过的最好吃的糖,所以他只念及一颗糖的情。
该死的庄梦妍,我迟早要杀了你。
陈昭面如死灰地拨通了蒋琛的电话,那人仿佛一直在等待这个来电,几乎瞬间就接了起来,还装出一副不解的模样,“陈昭,怎么了?”
男生闭上眼,强忍着怒气勉强道:“……二十万,你能借给我吗?”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轻笑,毫不犹豫地应下,“嗯,好啊。”
“不过……”他的音调一转,隐含着些许期待,像终于哄骗到水手的塞壬,带着某种引诱的意味,“你没有忘记吧?我的条件。”
“嗯,我答应你。”陈昭冷淡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