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所以,可以吗?
    这间卧室有一扇巨大的玻璃窗,透过薄薄的纱帘向远处望去,能看见星星点点的灯火铺过花园的交错小径,树影婆娑,乌黑的一团,如同乌云一般笼罩在此方天地。

    在巨大的天穹之上,交缀着明亮的星光,连成一排银河。

    在星际时代,公众很难分得清哪些景是真的,而哪些景是由科技所创造出来的虚拟存在,比如此刻,树是真的,而天空是假的。

    但在这里生活许久,总会多出一点辨别的经验。

    他注视着这块莫名其妙出现的光幕,总觉得自己不得神经病,实在是心理实在太健康了。

    搁这儿高考百日誓师倒计时呢?

    他颇为真诚地建议:“按理来说,我觉得你们应该去找奥兰德,他看完说不定悔过自新了,那才是大项目。”

    没有任何回应。

    魏邈手指摩挲了摩挲卓沿的粗糙边缘,这是他思考时的惯性动作,轻轻地说:“你想让我干什么?扭转命运,等死,还是刺杀主角?或者刺杀奥兰德?恕我直言,这不是我一个地质勘察员的领域。”

    “……”

    一片寂静。

    魏邈眯起眼,重复了两遍问题,在意识到出现的光屏无法真正的智能化沟通之后,停止了自己像傻子一样的自言自语,同时升起一种新的疑惑:这块光屏,只能充当一个报时器吗?

    一百天啊。

    这三个字在舌尖上咀嚼了片刻,魏邈才微微笑了起来,他想:这并不是一个再有机会犹豫的天数。

    太过于安逸的生活,难免消磨人的斗志,如果放在他还在贫民窟里挣扎时,他下定决心或许会更加果断一些。

    他需要抓紧时间来验证剧情存在的真实性,排除自己发癔症和幻想的可能,如果剧情为真,那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他需要在简短的时间之内和奥兰德完成切割,免得战火波及。

    这当然不是任何人的错。

    但神仙打架,他不想被做被殃及的池鱼。

    “扣、扣”一阵轻缓的敲门声过后,奥兰德走了进来。

    “雄主。”对方神色一如既往的恭敬,湛蓝色的眼眸专注地注视着魏邈,手里端着一杯牛奶,“您还在看书吗?”

    对方微微弯身,将牛奶放在桌子上,饱满的胸肌被包裹在衣料中,毫不设防地靠近,魏邈却微不可查地向后挪了挪。

    侍奉、照顾好自己的雄主,是一名合格雌君的必修课。

    ——尽管严格意义来说,如今依照对方的职位,已经没有人敢于置喙他的任何决议,哪怕身为他的雄主,魏邈也无法再享有支配他的资格。

    如果不是因为这段婚姻,按照他的职位,他甚至只能在新闻头版里看见对方。

    “谢谢奥兰德。”魏邈道,“最近在做一个新项目,查阅一点资料。”

    奥兰德说:“什么项目?”

    “一个新行星的开采和勘察工作。”魏邈说得很简略。

    奥兰德轻轻皱起眉:“是最新观察到的托尔星吗?”

    “嗯,你知道?”

    奥兰德见魏邈没有喝牛奶的打算,将托盘放进桌边恒温的真空储藏箱,方便魏邈随时取用,里面的各类零食和甜品依然塞得满满当当,没有被挪动的痕迹,而根据传达给他的报告来看,雄主在公司似乎也不太愿意进食。

    或者或许该换一些口味了。

    奥兰德划过这个念头,一边道:“那片星系最近并不太平,托尔星刚发现时,我派遣过一只舰队去做一些工作,很遗憾,没有什么惊人的发现,但好消息是一些战争遗留下来的颅骨被不小心挖掘了出来。”

    他用一种讲笑话一般的语气说:“生物学家们或许会非常感兴趣。”

    魏邈低笑了两声。

    “您如果需要一些辅助类的资料的话,可以来找我。”奥兰德转过身,重新坐下,轻轻顿了下,一字一句地斟酌完,道,“您今天不太开心吗?”

    他敏锐地察觉到雄虫今天似乎和往日并无二致,但整体的兴致却有些索然。

    魏邈并不算惊讶。

    他的雌君是一名天生的统帅和政客,擅长体察情绪,但内心波澜不惊;喜欢掌管全局,但乐于隐匿幕后;明明野心勃勃,却故作谦卑隐忍。

    一名优秀的演员。

    那双湛蓝的海洋在直面着你时,如同凝视着诱人深陷的危崖。魏邈撑着下巴看着他,一直到奥兰德主动挪开视线,扯了一个像是刚从垃圾桶里扒出来的拙劣借口:“勘察不太顺利,所以会有一点挫败感,经过奥兰德刚刚小小的劝导之后,已经好太多了。”

    奥兰德不置可否,但他笑了起来。

    魏邈说完,问:“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了。”英俊高大的雌虫站起身,“晚安,雄主。”

    “晚安,上将。”

    ·

    联邦的地质勘察研究院位于市中心的新大厦里,虫巢里容纳着无数的人流,但公司和公司之间有明确的玻璃幕墙,互不统属,甚至出行的电梯都截然不同。

    魏邈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的时候,只有寥寥几个虫赶过来,显然,他来得有点儿早了。

    就像是婚姻不顺的中年领导喜欢带头加班,以这样的正当理由来逃避家庭的责任,魏邈现在也多少有点儿体会到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好在鲜少有雄虫热衷于给自己找个班上,所以联邦暂时还没有这种说法。

    单说丰厚的补贴和各类福利政策的倾斜,已经足够一名雄虫衣食无忧,结婚之后有了雌虫的额外工作收入,会过得更加宽裕,昂贵的星际旅行和各类丰富的食物都近在咫尺。

    虽然现在的联邦法律已经重新规范,雌虫的财产所有权在结婚后依然归属于自己所有,只是将支配权移交给雄主,但依然是换汤不换药。

    从社会到个人,都并不鼓励雄虫创造新的社会财富和价值,雄虫上班,在这里或许会被称之为一种“没苦硬吃”。

    魏邈总觉得,这个世界所谓的“雄尊雌卑”,建立在一种虚幻和扭曲的前提之上,看上去坚如磐石,实际上摇摇欲坠。

    没有任何一名雄虫能够走到联邦的权力中心,哪怕是贵族出身的雄虫也同样如此。而大名鼎鼎的雄虫保护组织,听起来更像是人类建立的大熊猫保护基地。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假设剧情为真,作为一名并不占据篇幅的炮灰,他未必能存活到大厦坍塌的那一天。

    这本书存储在他脑海中,可以随时翻阅,魏邈昨天只大致浏览了一遍,今天终于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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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细看。

    他记得这本书主角的后宫之一,如今应该就在这栋大厦附近的餐厅工作,好像是……一名漂亮的亚雌?

    ·

    “你们有看今天的《布星时报》吗?”干净的餐厅里,几名亚雌聚在一起,“第一军团宣布裁撤了一批军雌,说是为了联邦的和平。”

    “哎呀,太可怕了。”一名亚雌小声惊呼,笑着掩起嘴角,“失去军团的庇护,偏偏长得又老又丑,还一身伤病,那可怎么办啊。”

    “拜托,为了和平,这是必要的牺牲。”

    “他们的雄主太可怜了,或许没过多久就会忍受不了,把他们赶出家门吧。”

    “有巨额的抚恤金哦。”

    “能拿到手里吗?”

    几名讨论的亚雌店员彼此相视一笑。

    尤文没有参与这样的谈话,他无声地将后厨无数的机械臂用桶装液体浸润,刺鼻的气味让旁边的亚雌皱了一下眉头。

    “尤文,要小点力气哦。”那位亚雌笑着提醒,“你快锻炼出肌肉了。”

    “哈哈,是啊。”

    尤文没有回应,亚雌们还要说什么,突然店门被缓缓推开。

    此时并不是饭点,餐厅里没有顾客,走进来的雄虫穿着一身剪裁不菲的西装,似乎在语音和别人沟通着什么,只露出半张立体的侧脸,鼻梁高挺,微显疑惑地看了眼嘈杂的餐厅操作台。

    那名雄虫的身高优越到几乎比过大部分雌虫的地步。

    “……欢、欢迎您。”原本在笑的亚雌磕磕绊绊地说。

    “那暂时还是需要扩大测绘的面积,辛苦了,我稍后就到。”魏邈关掉了和同事的语音通话,问,“可以点单吗?”

    “当然可以!”离得近了,亚雌的声音不自觉地夹起来,只觉得掌心冒汗,“您需要点什么?”

    “你们店的招牌给我来一份就可以。”魏邈的目光落在这几名亚雌店员上,试图辨别这几名雌虫谁更加漂亮,然后落在了尤文身上。

    他看了眼屏幕的时间,想起来人类的审美似乎并不和虫族互通,就像一名昆虫学家依然无法武断地评价是白蚁还是红蚁的颜值更高,他干脆利落地问:“另外打扰一下,你们中是否有一位叫尤文的店员?”

    鸦雀无声。

    魏邈目光逡巡了一周,才看见尤文脸色煞白,道:“我就是,您要干什么?”

    “这样。”魏邈点点头,掏出一张卡,在顾客打赏的光脑上划了一下,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不好意思,我时间有限,不知道是否可以用一笔钱买断一下尤先生十分钟的宝贵时间。”

    明明是疑问的语句,却是平铺直叙的语气。

    这名雄虫似乎礼貌得过分,但看起来却又相当强势。

    亚雌主管张了张口,转过头看了眼尤文,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这才有空检查光脑的余额。

    他很快又看了第二眼,旋即不止嘴巴,眼睛也瞪大了。

    “尊敬的雄虫阁下,您……您是不是数错数字了?”他夹不起来了,很直接的,轻轻地问。

    这几乎是一笔可以在餐厅把每种昂贵的菜式都点一遍,吃个包月的价格。

    雄虫似乎笑了一下,然后注视着尤文的方向:“没有。所以,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