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文学城
    大概是不能了。

    轻薄的布料被濡湿,他指腹顶戳两下,她蹙眉,受不了地从喉间溢出一声低吟,细软绵长,像猫叫,压抑得痛苦。

    软酥的骨撑不起化成水的身体,云静漪无力瘫倒在他怀里,好像寸寸没入无边无际的深海,水压挤迫腹部,再没过胸腔,喉咙……

    嗅觉被剥夺,接着是听觉。

    没有厨房隐约飘来的饭菜香,没有父母的对话,也没有室外滴滴答答的雨声。

    全世界只剩他,是她紧抓不放的浮木一根。

    席巍渐渐加快,青筋偾张的手臂被她用力攫住,从她泛白的指尖到四肢百骸都紧绷着一股劲儿,不肯轻易泄出来。

    他注意听她呼吸,挑在她灵魂脱壳前,放慢速度,给她缓冲的时间,让她能听进他的话:

    “叔叔阿姨没别的意思,只是下雨比较难打车,刚好放国庆假,想到叫我回家一起吃饭而已。我也没打算过夜,吃完这顿饭就走。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你多担待点,嗯?”

    他鲜少这么温柔地同她说话,也极少给予她缠绵悱恻的抚慰,看在他态度还算不错的份儿上,云静漪也不介意在这一时半刻,当个讨人喜欢的小乖乖。

    “好~”她应允了。

    “乖。”他话落,手指也停止动作。

    云静漪正处于高位,一时没回过神过来,发觉他手指在往外撤,她猛然睁眼,睫毛沾了泪水,闪着晶莹亮光。

    “怎么了?”她问,捋着他手臂往下抓住那根苍劲的指,扭着腰臀要他继续。

    一双水汪汪的眼,媚得能拉丝。

    见他没反应,她主动靠近,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木质香,两片红嫩的唇轻吻在他颈侧,湿软灵活的小舌探出,感受舌尖之下,他温热血液在颈动脉汹涌,每一次搏动都是他心跳的节奏。

    “乖宝宝没有奖励吗?”

    她问他,甜软声线轻得像入口即化的奶油,是个人,心都该软得一塌糊涂了。

    可席巍的心,真的好狠好硬啊,竟然还能笑着拒绝她:

    “你跟前任的事,彻底解决了?”

    “……”

    还没有,都怪陆泽瑞那个缠人的仆街仔。

    她一时的沉默,是最显而易见的回答。

    席巍长指轻抚她丰腴的臀肉,“记不记得我上次怎么说的?”

    “直到这事彻底解决前,别来找你。”云静漪重复他当时的话,怨气挺重,“可明明每次都是你主动送上门。”

    “就当是寸止挑战。”

    他腾出一只手,捏着她小巧精致的下颌,要她抬起脸来,看着他眼睛。

    “今晚压压脾气,无论叔叔阿姨还是我,说了些什么惹你不快的话,你稍微忍忍,不要情绪过激,不要争执顶嘴。之后,等你跟人分干净了,你想怎么爽,我都陪你。行不行?”

    她若有所思,“寸止挑战是什么?”

    席巍眸色幽邃,意味深长:“边缘控制,点到为止。”

    她似懂非懂。

    心下盘算着他方才提及的条件,听着不是很难,反正她既没打算当一个逆女,也没打算当一个海后。

    “行。”她欣然答应。

    “Deal.”成交。

    随他干脆利落的话语一并落下的,还有“啪”一记响脆的巴掌声,落在臀上,又似一锤定音砸在她脆弱易感的心脏上。

    云静漪猝不及防叫出声,双膝一软,整个人倒进他怀里,轻微的抽搐感沿脊骨猛窜上大脑,急促的呼吸间只剩他的气味,轻飘飘的身体也仿佛完全浸泡在他的体温里。

    席巍在笑,轻微的震感从胸腔带到肩膀,说话声懒洋洋的:“这是给乖宝宝的奖励。”

    她没说话,只是抱紧他。

    其实她蛮喜欢和他不留一丝缝隙地,紧密相拥。

    其实她也知道他对女人的臀腿情有独钟,每次抓捏她都像在玩某种解压的捏捏乐玩具,说那里肉多手感好,可抓可揉可拍打,不像乳腺那么脆弱。

    所以……每次健身,她都没少练习深蹲。

    等她缓过劲来,席巍摁着她肩膀,轻轻推开,“我得先去洗澡了。”

    云静漪意兴阑珊地“哦”一声,靠着门边的墙壁站稳,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敲两下腿,往上撩起宽松T恤的下摆,摸到牛仔裤裤腰,边解着金属扣子,边开口叫住他:

    “你等下。”

    席巍刚拧动门把手,发出细微的声响。

    有亮光从门缝照射而入,在地面拓出一条夹角小小的光带。

    他们躲在光照不到的昏暗地带。

    她麻利褪下黑色牛仔短裤,接着褪下里面早已湿透的那件。

    他好整以暇地等着,黑亮眼眸饶有兴味地看她,从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眸,到光洁修长的颈,婀娜有致的身段,最后,徐徐缓缓,落在少女一双莹白细腻的腿。

    湿透的黑色布料褪到一半,依稀可见衣摆覆盖的地方,拉出晶莹细长的银丝。

    席巍眼眸微眯。

    她单手扶墙,俯身从细瘦伶仃的脚踝取下小裤裤,扬手就劈头甩他一脸,抬着下巴的模样挺嚣张:

    “喏,还你!”

    他愣了一下,没躲开。

    衣物还留存着少女身上特有的栀子淡香,和温暖体温。

    拿在手里,一不留神,指尖就裹上湿黏,光线一旦照过来,净是不堪入目的荒唐。

    云静漪转身折进卧室深处,从抽屉摸出一片湿巾,“刺啦”撕开包装袋,低头,慢条斯理地擦拭干净。

    他出房间,带上门,去洗手间洗澡。

    阵雨停歇,云静漪没再穿回牛仔短裤,而是换了一件阔腿裤。

    直到发烫的体温降下来,她才拧开门锁,出来帮忙收拾餐桌,再打开消毒柜,取出碗筷,逐个盛汤,摆好。

    听到陈巧莲叫她端菜,她就百依百顺地进厨房端菜。

    “席巍以前帮了你多少,人家难得回来一次,你别拉着张脸,搞得好像人家欠你百八十万似的。”

    有些话,当着席巍的面不方便说,陈巧莲选择私下同她说。

    心情好不容易有多云转晴的迹象,结果陈巧莲这话一下把她打回原形,云静漪懒懒地“昂”一声,表示听到了。

    陈巧莲抿抿唇,还是不满意:“年纪轻轻的,你要多笑,笑起来才好看。”

    “好~”她扯出一个礼貌的假笑,端着一盘蒜蓉菜心,逃也似的离开厨房。

    席巍洗完澡出来,刚好赶上吃饭时间。

    一桌四人按照以前的规矩和顺序,在矩形红木餐桌旁落座。

    比起女儿云静漪,云锋跟席巍显然更有共同话题:

    “怎么想到要买大G啊?养车不容易吧?你现在还是个学生,都还没出社会呢,又是在外租房住,又是买车的,钱够用吗?”

    “花销确实不少,不过钱还是够的。”席巍话还是少,但在长辈面前,该有的礼貌,他还是有,云锋问什么,他答什么,“买大G……是因为我爸喜欢。”

    提到他爸,云锋表情一僵,筷子尖在碗里划两下,谈话的兴致明显淡了。

    有句话,叫做“富不过三代”。

    不巧,席巍就是那个第三代。

    他爸打小养尊处优,被家里培养得很好,为人正直,宅心仁厚。可惜没怎么经历社会险恶,不够精明圆滑,脸厚心黑,绝不是当商人的料。

    席巍爷爷知道他不是继承席家产业的最佳人选,但他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

    临终前,他苦心孤诣,千叮万嘱,要席巍爸爸在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前,务必好好打理席家的产业,别叫席家那么轻易就没落了。

    奈何大环境实在恶劣,天灾人祸躲不过。

    席家破产得突然,他爸自觉辜负父辈托付,问心有愧,曾有一段时间,沉湎烟酒之中无法自拔。

    最后实在熬不住,承受不了巨大的打击,一次醉酒后,自高楼一跃而下,自杀了。

    之后,席巍妈妈带他离开世宜市,回了老家。

    可惜好景不长,日子刚安定下来,席巍外出研学期间,一场山洪灾害带走了她的生命。

    等席巍回到家,就剩自己一个人了。

    云锋至今都还记得,他同妻子去接席巍时,他孤零零地站在父母坟前是何模样——沉默,冷淡,背影挺拔笔直如巍峨险峰,生活愈是困难重重,他愈是坚不可摧。

    “哎呀,你们别光聊天了,多吃菜,趁现在新鲜,味道比较好。”

    陈巧莲转移话题,用公筷夹了一只鸡腿到席巍碗里。

    “上次让妹妹给你带了一只五指毛桃鸡过去,你吃了没?喜欢的话,我再让人寄几只过来。”

    “……”

    什么五指毛桃鸡?他吃的是空气。

    席巍斜一眼身旁老神在在的云静漪。

    她用筷子戳了一颗牛肉丸进嘴里,两颊被塞得鼓鼓囊囊,长睫低垂着,样子十分乖顺,像只可爱的小仓鼠。

    “吃了,”席巍说,有意把她父母的关注点引到她身上,“漪漪说挺好吃的。”

    “是吗?”陈巧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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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地问。

    晚饭吃了快一半才想起她,云静漪差点被牛肉丸噎到,“嗯,是挺好吃的。”

    “那就好。”陈巧莲说,又把话题关联到席巍身上,“上次我问漪漪有没有男朋友,让她找你帮忙看看,席巍,她有没有跟你说?”

    席巍:“提了一两句。”

    陈巧莲:“你们同龄人比较好说话,你又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看看有没有什么朋友比较合适的,知根知底的,给妹妹介绍一下。”

    “我才十九……”按捺了一整晚,云静漪这次没忍住吐槽,“大学还没毕业,工作没着落,甚至连法定结婚年龄都没到,你这么急着催我谈恋爱结婚干嘛?”

    “能不催吗?”

    云锋站在陈巧莲那边,筷子一撂,为父的威严做派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你看看你,天天待在家里待得人都傻了!叫你出去转悠两圈散散步,你说你不去。叫你跟着去叔叔伯伯家坐坐,你也不去。问你有没有朋友约着一起出去玩,你就说没人约。云静漪,就你这样,怎么跟人打交道,怎么在这社会上混?”

    可她觉得在家里待着挺好的啊。

    出门又要化妆换衣服,又要做攻略,还得照顾别人的心情和喜好,绞尽脑汁地跟人找话题、打交道。

    好不容易放个假,她真的只想赖在家里休息。

    云静漪鼓了鼓腮帮子,想反驳两句,腿上忽地一热,席巍手掌的重量轻轻压下来,她记起曾答应过他什么,硬生生压下涌到喉咙口的酸涩情绪,低头继续吃东西,不吭声了。

    陈巧莲轻拍了下云锋的胳膊,要他说话别那么凶,又问她:“漪漪,你喜欢什么样的?好让哥哥帮你留意一下。”

    “我啊……”云静漪拿一张纸巾擦擦嘴角,“我要求也不高,不都说‘门当户对’才好吗?照着我的条件,我长得挺好看的,那男方相貌得过关吧?我一米六八,身材苗条,要求男方有个一米八有肌肉,也不过分吧?最好跟我一样是独生子女,家庭和睦,父母双职工有退休金,家在市中心有一套房。重点大学毕业,不抽烟不酗酒,不赌不嫖,没有不丨良嗜好,身体健康,不掉发,不残疾,无家族遗传疾病,三代无犯罪记录,个人征信良好,无贷款。”

    要求一堆,但又合情合理,合乎实际。

    她这人有时候还挺清醒,跟席巍玩归玩,至于结婚谈恋爱,她另有打算。

    云锋轻嗤:“这么挑。”

    “……”云静漪嘀嘀咕咕,“狗想吃屎的时候,才会不挑口味。”

    云锋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转口去问席巍:

    “席巍,你呢?有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想找个什么样的?”

    一听就知道,他是想套他的话,然后再搞“席巍那么优秀对另一半的要求都没那么多,你怎么能那么挑剔”这一套来打击她。

    席巍没顺着他的意,“我现在心思都在学习和工作项目上,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太忙了,怕对不起人家女孩子。”

    他说的这些,云静漪是早就知道的。

    第一段恋爱结束的时候,她试探性地问过他,偶尔会不会有谈恋爱的想法。

    他说——

    “当对某样东西的渴求胜过爱欲,什么想法都没了。”

    对此,云静漪挺能理解共情的。

    所有人都在目睹他的风光无两,前途无限。

    可她比谁都清楚,发生在他身上的那些事,随便一件都能把普通人打压到一蹶不振。

    而她对他做的那件事……无疑也是他的噩梦一桩,是随时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席巍曾说她会后悔。

    不,她不后悔。

    至少目前为止……草!她竟然一点都不后悔!

    尤其是当她学他,也说自己没有任何谈恋爱的想法,只想好好读书,却遭到父母的贬低打压时——

    “云静漪!你是要气死我们是不是?你跟席巍哪能一样?!人家年纪轻轻就独当一面,事业有成,而你呢?整天浑浑噩噩混日子,拿不出一点像样的成绩!女孩子就该找个稳定工作,好好嫁人!你少上网,学人家不婚不育,以为那有多时髦。我告诉你,那就是逆天悖理,大逆不道!”

    “啪!”云静漪气得将筷子一摔,腾地就起身离座,椅子腿跟地板刮出刺耳噪音,她拿上手机转身就走。

    云锋看她那样,怒火“噌”一下冒出来,“云静漪!你去哪!给我回来!”

    她没理,“砰”一声巨响,门被用力甩上,所有愤恨憎怒,全部关死在那个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