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珣看着面前那个跪在姜娓脚下的长发怪物，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姜娓盯着那长发鬼几秒，偏头身后半走不走的周欲使眼色。
口型不断倒数着：三、二.......
周欲很上道，在她使眼色的瞬间就摸上墙壁挂着那面病人守则条例，在长发鬼准备起身的片刻，猛地砸过去。
姜娓大步从长发鬼身上跨过去，在对方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挥动剪刀将它的头发剪得稀碎。
“啪。”
她扔下剪刀，快速朝早就盯上没有落锁的病房走去。
李珣也在瞬间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他就知道，即便姜娓分析的都没有错，可无论如何，她都只是个新人。一个新人再厉害在没有任何装备的情况下，对于医院的病人来说，不过就只是个比较聪明且难搞的女人而已。
见人进来，姜娓迅速关上门。
反应过来的长发鬼站在病房门口，用力敲门，门被敲得摇摇欲坠。
“你们真是太可恶了，居然骗了我给你们下跪。”
可即便长发鬼力气再大，像是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门也只是震动，其他毫发无损。
李珣席地而坐，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我说，半个小时抓出小鬼......”
“这怎么可能呢？门外那些东西，加上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寻寻是被谁杀的，杀人凶手身份牌是否已经被玩家拿走，这任务就是抱着想让我们死来着吧？”
“这次任务时间不同于之前。”周欲突然开口，他拿出手机摆在两人面前：“刚才听到广播任务公布，我习惯性看了眼时间，系统公布时间是00:50，而现在00:51。”
看着上面的时间，姜娓紧蹙眉头，低头扫了眼自己腕表上的时间：00:51。
所以能够证明，周欲确实就只是普通玩家。
她记得之前是有设计一旦高级玩家过多，系统自动上升难度，依程序抛出新规则。可现在......
新手副本，改规则？
看上去是给玩家宽容了很多时间，但也侧面说明难度上了不止一个级别。
姜娓神情复杂地扫了眼周欲，转头看向李珣，“刚才我们分开后，你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不敢看那些镜子，不过我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可后来我就看不见了，也听不到你的声音了。”李珣面露难色继续说：“我再睁眼，面前是一条长廊，镜子覆盖整条走廊，一眼望不到底。”
姜娓松了口气，那难度还在可控范围内。
“我也跟他在同一个地方，也是那个时候找到李珣的。”周欲说，“只是很奇怪，当时那些镜子，一直都重复着一张人脸。”
听到这话，姜娓一颗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着周欲，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周欲：“是一张小孩的人脸，不过五官都是分散开的。”
姜娓试探性问，“是一张？”
“不！”李珣摇头否认：“就是你看上去像是只是一张人脸，只是五官分散的太厉害了，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
“什么？”姜娓心里怀揣答案问。
周欲：“是两张不同的人脸，重合在一起，产生出五官分散过开的错觉。”
“简单来说就像是把一张人脸，安在了另外一个人的脸上。”
听到这话，姜娓眉心跳动。
最坏的结果了然于心。
“我们过了镜子那边，但是却没有通知任务，这我是不敢信的。”李珣暗自揣测，“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两者相关联。”
有。
姜娓暗在心里肯定。因为游戏在线玩家实力不匹配，因此自动交叠任务线，倘若有玩家没有在这时候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提示，就听见外面传来低低的呼吸声。
“咚咚咚。”
外面有人在敲门。
“是谁？”李珣小声道。
外面那人似乎有感应，敲门声点到为，“李珣，我是陆明辰。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开门啊。”
听到这话，李珣暗暗吐槽：“不是，我这么小声他都听见了？”
“开门啊！李珣。”陆明辰敲门的力度越来越大，他努力克制声音不那么大，“他们要过来了，快开门让我进去啊。”
几人沉默片刻，李珣率先试探性问道：“要不然咱们开门让他进来？”
姜娓快步挡在他身前，一把拦下他要开门的动作，眉头紧锁：“你确定他是真的陆明辰吗？”
“你没跟陆明辰接触过，他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李珣肯定道：“这声音还能有假？”
姜娓脸色一沉，她真是没见过这么单纯的人，初遇的谨慎不会是陆明辰临时教他的吧？
她深呼了口气，“如果外面情况危急到这种地步，他能这么不急不忙地敲门？”
李珣：“你新玩家你不知道，现在大晚上的，这医院警觉性太高了，自然要小心点。”
“所以，这是什么？”
姜娓从门前挪开，门上能看见外面那长条玻璃，一片漆黑。
周欲扫了眼，挑了张看不见脏东西的病床坐下。
“其实也不难，你叫一声陆明辰，看他应不应你。”
李珣半信半疑，犹犹豫豫开口：“陆明辰？”
门外的‘陆明辰’沉默良久，寂静到压根听不到一点声音，就在李珣觉得人已经离开，准备扯开姜娓拉开门时，她自己快步离开了门前。
姜娓环绕了一圈病房四周，看着李珣战战兢兢往门前走，他手还没碰上把手，就听见门“砰”的一声巨响，门被震得铁片都掉了几个。
见状，周欲顿了下：“你朋友......有狂躁症？”
没给李珣回答的时间，门上那块透明玻璃上，徒然多了双黑红色的眼睛。那双眼睛成斜角四十五度，死死贴紧玻璃，从外往里探究。
“啊啊啊啊啊啊！！！”
李珣被吓得四处乱窜，一把拉过姜娓躲在身后。
它视线落在李珣身上，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嘻嘻，你怎么能抛弃你的朋友呢？你这样可不好，我要惩罚你，惩罚抛弃朋友的坏小孩。”
“夜里伴糖睡，你我相依伴，脚步轻缓缓，站到你床边，看着你入睡，四周都是你......”
它说着说着，那双斜角眼睛倏地涌出大量黑色血水，顺着玻璃滑下。
紧接着消失在几人眼前。
姜娓转头看向身后的李珣，试图确认：“你跟陆明辰是绑定组队吗？”
李珣还没缓过神来，断断续续道：“是......是啊。”
“不对！”他突然醒悟，一把拉住姜娓的手腕，“你一个新人，怎么知道这游戏还能绑定组队？”
周欲上前扯开李珣的手，“说就说，别动手。”
姜娓蹙紧眉头，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朋友跟你站一队，并肩作战自然也是队友，不然为什么只说你抛弃朋友呢？”
李珣：“那玩意刚刚还凶神恶煞的，还以为它要冲进来要我小命，结果人都不见了。”
“找一下有没有寻寻或者周安安的病例，”周欲催促道：“虽然时间流速变慢了，但两个任务，时间并不多。”
“周安安不在这个病房。”姜娓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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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李珣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周安安病房门口。”
周欲：“那就找寻寻，刚才那个男人会在厕所隔间，嘴里不停念叨着寻寻，一定不是莫名其妙的。”
“啪嗒......啪嗒......”
滴水声不断从天花板传来，将紧张的气氛一下拉到了顶峰。
姜娓朝天花板看去，纯白的天花板上只有几条老旧的裂纹，并无其他异样。
“吓死了，还以为又跟刚刚一样。”李珣显然也注意到她的目光。见没有东西才松了口气调侃：“怪不得他们医院的人睡觉前都得确认下病人睡没睡。”
李珣：“你就说这天花板，夜里醒来，就算没有精神病也能被吓出来。”
姜娓没理会他嘴碎的分析，在病房内翻箱倒柜许久，终于在靠近厕所最里面的柜子上，找到了一本小册子。
册子是比较老旧复古的红色笔记，里面还夹着本病人手册。
她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4月1日，我希望自己能在这治好，不在他朋友面前丢脸。这样他就愿意和我在一起。
4月4日，不知道是不是我病情加重了，我总感觉有双眼睛透过玻璃看我。应该是我想得太多了，我问护士我的病情怎么样，他们说我快好了。
4月7日，我觉得他们是骗我的，因为那双白天盯着我的眼睛，晚上还在，就那么死死盯着我，然后流了很多血。
“这个是谁的日记？”李珣凑过来，遮住了唯一一丝光亮。
“这边还有一张被撕坏的纸。”周欲用两只指头掂捏起那张泛黄的笔记，贴心的送到两人面前。
三人借着光，仔细看上面的字。
4月11日，我感觉自己真的很不对劲，像是着魔了一般，居然觉得天花板上长满了眼睛。那种红色的斜角眼睛。闭眼睁眼它都在，一直看着我。
4月14日，今天来了个新病友，听他们说她家很有钱，她长得很漂亮。
看到这，姜娓忽的一顿。
有根紧绷着的弦，似乎在脑海断掉了。
“啪嗒......啪嗒......”
滴水声越来越快，似在敲着催命的步子。
“啪嗒。”
一滴水滴在她翻页那本笔记本上，姜娓的后背直冒冷汗。
“姐姐，你哭了？”李珣凑上前去看她的眼睛。
姜娓拿着笔记本的手微微挪动，那束光照在那滴水上，红色的水滴浸透那页泛黄的笔记。
“血水？”周欲神情复杂。
天花板的血水。
“啪嗒......”
尽数水滴如同雨水般砸向几人，血水浸透衣服，灼伤皮肤。
【0517玩家，生命值-1。】
【玩家022，生命值-5。】
姜娓率先反应过来，扯出柜子的抽格，挡在头顶。
李珣上蹿下跳躲进了床底，周欲拿着抽格盖在自己头顶。
“嘻嘻......”
诡异而又深沉的笑声响彻整间病房，“我都说啦，抛弃朋友，是要惩罚你们的......”
“噗通！”
姜娓感觉头顶上的抽格一沉，还没等她将格子往下倒，一颗枯萎皱巴的脑袋就从格子里面探了出来，那双红到发黑的眼睛正直盯盯看着她。
她眼神逐渐涣散，那双眼睛喷涌的血水顺着手背，滑落到手腕。
手背灼伤的疼痛，让姜娓逐渐恢复理智。
四目相对，那双眼睛逐渐露出贪婪的笑意。姜娓放掉一只扶着格子的手，从头上抽出发簪，猛地向那双眼睛刺去。
【恭喜0517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