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庄主,此话不可乱说,”云水有点无语,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她起身拿起少庄主面前的碗筷,从木桶里舀一瓢井水清洗。
少庄主全程跟在云水的后面,顺手撩起衣袍下摆,蹲下身看她洗碗筷。
“谢姑娘,我是认真的。”少庄主说道,内心陡然升起一丝紧张和期待感来。
“这面用的材料都很普通,你只是第一次吃,多吃几次就觉得平平无奇了,”云水停下洗碗的动作,耐心的回道。
“不会的,谢姑娘,你做的很好吃,我吃一辈子也不会吃腻的,”少庄主凑近真诚道。
云水抬眸瞥了少庄主一眼,又低头继续手里的动作,开口赶客:“少庄主,夜深了,吃完了就赶紧回去罢。”
“谢姑娘,你这里还有没有空的卧房?”少庄主蹲麻了,站起身活动关节道。
“没了,”门口骤然响起一道冷漠的声音。
少庄主抬头一看,竟是那讨人厌的谢阳春。
“你怎么来了?”少庄主语气不善道。
“这话应该是我问少庄主你才对,”阳春靠在门框边,话里行间硝烟四起。
他继续道:“少庄主不在自己的院里待着,为何不辞辛劳跑到我们这相隔甚远的偏僻小院?少庄主特意夜半而来所为何事?”
“谢阳春!你这话什么意思?”少庄主一副被戳中痛点的样子,语无伦次道:“整个山庄都是我的,我半夜睡不着各个院子四处溜达怎么了?你这话怎么说的好像我特意趁着月黑风高偷偷过来一样。”
少庄主耳红的厉害,不晓得自己之前说的话谢阳春有没有听到,他不服输的瞪着阳春。
“少庄主请回吧,我们的院子比不上少庄主您雍容奢华?的院落,不能让您安心歇息。”阳春忽视少庄主的挑衅,言辞冷淡似在挑衅。
“好了好了,各退一步,”云水把手里洗净的瓷碗放下,快步走来劝架。
“阳春你怎么说话呢?怎么对少庄主如此不敬?”云水正色训斥阳春。
她转而面对少庄主柔声劝说道:“少庄主,你也看到了,我们院子太小,腾不出多余的房来,你既已经吃过了,便回去吧,我日后再为你多做几道吃食补偿如何?”
“……好吧,”少庄主挺郁闷的,整个山庄都是他的,怎么现在搞得好像他非要赖在别人家里不走一样。
不过听见云水还会给他多做几道吃食,少庄主的心情立刻转忧为喜了,他满心期待云水会给他做什么吃食。
“我走了,谢姑娘,谢谢你做的三鲜面。”少庄主说着,他往外走时回头状似无意间瞟了一眼立在那的阳春,带着胜利者的骄傲踏出灶屋。
“等等少庄主,我送你罢。”云水见少庄主要走,随手提起灯笼,赶紧跑出来送他。
阳春不在意地站在一旁看着面前碍眼的一幕,眼里的光却逐渐暗淡下来。
谁知云水刚把少庄主送到院门口,他就让她回去了。
不管云水怎么说,少庄主都不让她继续送了,云水无奈返回,她往屋里走,经过灶屋时发现阳春还站在那里。
“阳春,你站在那干嘛呢?”
“阿姐,我也想吃你煮的三鲜面。”阳春轻声开口,他站在原地,话里听不出情绪。
“……,我给你做。”就知道会这样,云水认命拐进灶屋,轻车熟路的准备食材。
“阳春,你夜半不睡觉,怎么出来了?”云水往灶锅添完水,等水开的间隙随口问起。
阳春停了往灶口送柴火的动作,好半晌反问道:“阿姐不也没睡?”
“我是被少庄主敲门声吵醒了,”云水叹息一声,“我开门的时候还吓了一大跳,突然看见少庄主那苍白的脸色,我还以为碰见鬼了。”
“阿姐这般挂心他啊,”阳春悠悠开口,他面含微笑的看向灶台前出神的云水,手里的柴火好半天没往灶口里送。
“少庄主的状态看着就抱恙,如何不挂心?”云水反问一句,她说着便把手里新鲜的青菜叶掰成两半扔进沸腾的锅里。
阳春嘴角的笑意僵硬,他不说话了,垂下头看着面前灶口里跳跃的焰火。
云水搅动锅底,防止糊底,她搅着搅着发觉火候又不够了,探头望去发现阳春不知何时停止往灶口送柴的动作。
“阳春,添把火罢,火候不够大。”
阳春听见云水的话,薄唇抿成一条线,又从身后柴火垛里抱出一把柴火,一股脑儿全塞进灶口里。
火势一下子大了起来,云水眼疾手快下入各种配菜,一次加入各种调料,汤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泡,氤氲起腾腾雾气。
“阳春,你方才怎能那么对少庄主说话呢?”云水忙活过来,这才抽出空来教导阳春。
“我平日不曾管过你,可你要懂得礼义廉耻,身在别人家里怎能对待主人如此不敬?”
云水说着说着有些控制不住音量,她诚恳的教会阳春一些基本的规矩。
“阿姐,”阳春发觉云水有点生气,抬眸紧紧锁定她道:“我错了。”
此刻的阳春没了在少庄主面前的尖锐气息,浑身上下透露出看家犬一般的柔顺与乖巧懂事。
他睡眠浅,被吵醒后顺着动静来源找到灶屋,却发现云水在灶屋里给一个外人亲切的做吃食。
被背叛的不可置信混合着不知名的躁郁上涌,一下子冲破许久以来的精心伪装。
脾气上涌,任由糟糕的情绪控制自己,撕开听话的外皮,无差别且恶劣的对待除云水以为的人。
阳春说罢,不放过云水面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发觉她的态度有点松动,缓缓呼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
“阿姐别气了,我下次不这样了。”阳春温顺的垂头,他再次恳切说道。
“罢了罢了,你既知便好。”云水无奈道。
她将锅里煮熟的汤食捞出来放在瓷碗里,而后再将软趴趴的青菜捞起,在碗里摆上好看的模样。
“三鲜面好了,赶紧来吃罢。”云水呼唤灶口坐着看火的阳春。
云水靠在灶台前看阳春慢吞吞的品着三鲜面,就知道他并不饿,只是因为她给少庄主煮了,所以他也要。
这很像她儿时养的一只黄犬,黄犬一看见她给别的犬吃食,即使它不饿也要凑上来讨要,还会趁她不注意抢走她给别犬的吃食,固执的霸占她给予的一切。
少庄主听话的回到自己奢华的院子,躺在雕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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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繁复的榻上,弯唇闭眼等待明日的到来,因为谢姑娘承诺他明日起日日都会给他做独一无二的吃食。
翌日清晨,少庄主迫不及待地睁开双眼,火速穿衣跑到云水的院里,顺利吃到云水亲手做的早膳。
由此一连几日,少庄主不耐其烦日日去骚扰云水,强硬的在云水这里解决早午膳。
云水终于忍受不住了,开始变着法子躲着少庄主。
这天,少庄主屡次找云水她都不在后,终于迟钝发觉云水在躲着他。
少庄主有点难过,在卧房里扒拉出一堆讨好他的人送的翡翠玉环、扳指等,将它们囫囵装进布袋里,带着再次去云水的院子里找她。
他觉得也许是自己总是去打扰谢姑娘,她有些不耐烦了,所以便躲着自己,不过他知道云水爱财,带上这些东西,谢姑娘一定会看在这些翡翠的面上再次为他煮碗三鲜面的。
是的,云水为少庄主做了那么多的吃食,他还是最喜欢第一次吃到的三鲜面。
云水作为正在比试的参赛者,她知道和少庄主走太近是多么的不合规矩,可又不能将少庄主拒之门外,所以他每次来,云水都先着急忙慌的把比试用的食材用具收拾起来,确保少庄主不会凭借蛛丝马迹推断出她呈上去的吃食是什么。
她不耐烦这些,所以在少庄主怀揣着价值千金的翡翠珠宝登门时,云水早跑去丫鬟们住的院子里找秋菊唠嗑解闷了。
少庄主左手抱着金丝绣花的缎布包,右手哐哐哐的敲院门,敲了好一会儿,院门才慢悠悠的从内打开一条缝来。
“谢姑娘,你终于……”少庄主在看清开门的人是谁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怎么又是你?谢姑娘呢?”少庄主语气不善的问着开门的阳春,同时伸出脖子朝阳春身后的院内望去,大声喊道:“谢姑娘!谢姑娘!你在吗?”
阳春冷淡的侧身站在门口,看着少庄主扯着嗓子向院里喊去,好半天才道:“阿姐她不在。”
“怎么又不在?”少庄主不满,又问一句:“她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少庄主你以后不要再来找阿姐了。”
“你谁啊?你说不让找就不找?”少庄主蔑笑一声,语气充满不屑,上下打量阳春道:“你背地这么伪善,谢姑娘知道吗?”
“你不要再来找阿姐。”阳春不接少庄主的话,冷漠固执的又重复一遍。
阳春周身淡淡的压迫感紧紧逼近少庄主,他眼里没有一点笑意。
少庄主却不怕他,想到谢姑娘如此维护一个伙计,心里有点吃味,打趣道:“你这般……”
“啧啧啧,”少庄主围着阳春转了一个圈,“越过看不见的线,仍像只丧家犬一样死乞白赖地扒着谢姑娘不走,你对谢姑娘藏了不可告人的小心思了吧?”
此话一出,少庄主像是带着戳破少年心事的胜利者一般,昂首挺胸的俯视呆愣的阳春,欣赏他的窘迫。
欣赏之后,只觉没什么意思,谢姑娘又不在这,他下意识忽略心中的异样,揣着布袋,大摇大摆转身离开。
然而阳春的反应并未如少庄主预想那样窘迫,他站在原地,露出迷茫的神情,
什么…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