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客栈以后，林夕眠回到江府。
马钱多还没回来，江潮正在庭院中歇息。夏日炎炎，少年面前摆放着一碗清凉的冰酪。
冰酪在冰中加入果浆鲜奶，瞧上去色如霜雪，冰凉绵密，一口下去便融化了盛夏暑气。
江潮招招手，王管家马上从冰室拿出一份新鲜的冰酪，送到林夕眠手上。
林夕眠舀起来一勺清爽的冰酪，问：“……江潮，你打探到什么了？”
江潮已经将院里下人支走，无所顾忌。他道：“我的发现比较大——我在山谷竹林附近发现了暗道。”
“暗道？”
江潮道：“不错。我在街上四处走访，看见穷苦的人家就高价买下他们的泥人，给了大把银两——那些泥人现在在我房中，夕眠你可以去挑一些喜欢的。咳咳，跑题了……
“黄泥镇长街尽头有一处竹林，我去那儿走了一遭。见石壁上有过去烧制泥俑废弃的窑洞，心里好奇就去看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里面伸手不见五指，被一块突兀的石头堵住了。仔细一看，果然是有机关。而且机关也不难，我琢磨一下解开了。窑洞里有一阶向下的陡坡，下面黑灯瞎火的，我没带蜡烛又不会武功，就先回来了。”
林夕眠道：“好，那我们等多多回来，一起下去看看。”
“嗯……”江潮笑道，“夕眠，我最近发现一个防身的好东西。”
“什么？”
江潮挑眉一笑，道：“火|药|枪。”
林夕眠惊道：“枪？你哪里来的？这东西在古代能买到？”
江潮打一个哈欠，他昨夜一直挑灯苦读，“崔前辈书里写的，我正在研究。等我按照步骤尝试一下，估计两天就能做出来。那个夕眠，你别用这种震惊的眼神看着我……没那么夸张，火|药|枪毕竟不是□□，打不死人，只能防身用。”
林夕眠道：“好吧。这样看大师真是个实诚人，火|药|枪、巨型机甲这么机密的东西他都毫无保留地写在机关论里。”
江潮道：“是啊。江湖各大门派，一个个都守着自己的看家绝活，生怕旁人偷了去。”
林夕眠表示理解，没有几个人愿意把看家本领公之于众。秘籍就像美食的配方，配方广为人知，人人能在家中做出佳肴美味，店铺还做不做生意？
江潮道：“你想，我们此行见识过多少个机关暗道了，这些玩意在崔鹤帆以前可没那么普及。现在想学机关的人，只要买一本大师的书，根本不用去邓陵寨拜师。”
林夕眠回忆路途中的种种，机关可谓随处可见，魔教、正派全部都照用不误。
江潮继续道：“他只研究了六年机关，可六年里写过几百本书。几乎所有的心血都毫无保留地记录在书中。大部分仍然在市面上售卖，也留有一些书卷在邓陵寨的藏书阁。
“像机关机甲一类，百姓用不着，其实销量很一般。可他始终认为普通百姓有知晓和接触机关的权利，也会有普通人对此感兴趣，就选择主动出版刊印。很巧的是，他出版的那些书中，就有关于火|药|枪、巨型机甲的知识原理，七叔早就通通买给我了，全放在马车里。”
艳阳高照，江潮瓷白的虎牙闪着光。
他温声道：“相信我，我会努力学习的。”
林夕眠嫣然一笑，道：“那当然，我肯定最最最相信你了。”
＊
不多时马钱多也回到江府。
她像是淋过一场小雨，发顶和后背湿漉漉的，一边擦汗一边喘气，“阿眠，对不住，我没打听到什么。”
“那你……”林夕眠望着她大汗淋漓的模样，“……这是？”
马钱多呼出一口气，将杯盏中的水一饮而尽，“我去治病了。天呐，阿眠，你不知道黄泥镇上的百姓有多可怜，我忍不住……”
林夕眠道：“原来如此，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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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心，多多做的没有错。”
马钱多掏出一个精致物件，那是杜敏斓送她的漏刻，“其实我此行远赴千里，就是为了拜仙姑为师，可惜她不愿意收下我这个徒弟。”
千里迢迢，费尽心力，马钱多难免对此事耿耿于怀。
林夕眠道：“多多，仙姑的意思是谁来了她都不肯收，并非是你的问题。”
马钱多叹气，道：“我知道的。”
林夕眠道：“那就继续向前。多多，你那么善良，医术无双，就是当名医的料。”
马钱多道：“谢谢……那个什么‘圣主’，你们打探到什么了么？”
“江潮在窑洞里发现了一条暗道，我们下去瞧瞧。”
“好。”
＊
竹林。
窑洞的洞口破损，泥土剥落，周围杂草丛生。只有一处窑洞前没有杂草。
这就是江潮发现暗道之处。
三人带上火把工具，准备一探究竟。
江潮在前，打开了岩石上的机关。如他所言，有一处陡坡，下面黑如弄墨。
火焰照亮一方天地。里面的面积远远比他们想象中的大，几乎可以容纳百人，道路一直向前去。
三人壮着胆子前进。空荡的地道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浓重的灰尘味道，地道很干燥。似乎有风穿梭，如同鬼魂低语。
几人在一处石壁前停下。
那不是石壁，而是一扇门。看上去历史已久，门上镌刻格式古老而诡异的花纹。
凑近看，才发现上面有模糊的古文。那些字迹蒙上尘埃，显然许久没人注意过。
“呜呼痛哉，君之遽逝，魂兮归来。”
“嗟乎斯人，遽离尘世，悲难自抑。”
……
江潮拧眉，道：“这里的布局，似乎像……”
林夕眠补上他的话，“……墓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