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对峙
    在成为太子之前,谢桐曾是排行第三的皇子。

    先帝虽然好色昏庸,然子嗣并不算多,直至驾崩之时,只共有过三个皇子、两个公主。

    谢桐就是排行最小的那个皇子,头上有两个皇兄,一位皇姐,大皇兄与他年纪相差二十岁有余。

    太子之位空悬多年,不过在谢桐还小时,朝廷上下公认先帝最为属意大皇子,毕竟平日先帝荒废朝政,都是由大皇子协助众臣处理各项政事。

    大皇子才能平庸,性格也颇为古板无趣。但谢桐还是几岁的幼童时,记得这位皇兄曾带着他出宫玩过。

    只可惜,这江山被先帝糟蹋了数十年,早已满目疮痍,大皇子遇事优柔寡断,在一次致命的决策判断失误后,先帝龙颜大怒,将这个“废物”儿子发配去了西南,封了个安昌王了事。

    此后,安昌王只在先帝驾崩时回京过一趟,其他时候都龟缩在他的西南,全然不敢触新掌权的闻端霉头。

    至于谢桐那野心勃勃的二皇兄,在谢桐成为太子的当年,就被以叛乱罪斩了头,还是闻端亲自代笔写的朱批。

    比谢桐大几岁的皇姐早已择婿,出宫另外建府,常年居住江南;

    今年尚只有十六岁的皇妹,则钟情于游山玩水,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人影。

    谢桐如今在宫内,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孤家寡人当久了,谢桐万万没有料到,闻端竟然会开口问他昨夜为什么没有睡好。

    谢桐:“……”

    闻端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来,谢桐不可避免地回想起昨夜那场混乱荒唐的梦境。

    梦中的文字里,他有了很多莫名其妙的“CP”,还不停地被CP另一方……

    谢桐垂在袍袖底下的手攥了攥,逼迫自己从愤怒中清醒过来,尽量表现得毫无异样:“无事。”

    “朝政事多,朕夜半多思而已。”谢桐道:“算不得什么大事。”

    闻端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倒是起身离开了书案后,踱步而出。

    “听闻你在朝上训斥了几个办事不力的臣子。”

    闻端顿了顿,淡淡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桐觉得闻端肯定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朝上朝下,到处不都是他的眼线?

    连自己夜半惊醒也能第一时间得知,谢桐有点想冷笑,那些殿内侍奉的宫女、藏身在暗处的关蒙等侍卫,全都是闻端的眼线吧?

    当初还是太子时,谢桐对这一切尚且能忍耐,但如今当了天子,忽然间就不想忍了。

    “老师难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谢桐蓦地开口,看也不看闻端的脸,径直往书案走去,草草扫了一眼案上的折子,随手挑了一本来看。

    不出所料,上面尽是些阿谀奉承的废话。

    递到他谢桐面前来的折子,怎么会有真实的内容?

    怕是朝臣们回府后,才将那本真正的“奏折”,派人悄悄递到闻端府里去,等闻端批示吧。

    “南边水患严重,今日朝上,工部却瞒而不报,朕治了工部尚书的罪。”

    谢桐拎着那本折子,回身狠狠一甩,把金红为底的奏折摔在地上。

    御书房的地面铺了狐狸毛制成的软毯,奏折砸在上面,却依旧被摔得四分五裂,有一半甚至直接飞到了闻端脚下,啪地撞上男人垂落的袍角。

    因为没有上朝,闻端只着了一件简单的素白圆领袍,外罩黑色大氅,整个人看上去气质冷冽。

    谢桐摔的那本奏折,险些将闻端长袍一角砸烂,足见用的力气之大。

    “朕在朝上一而再、再而三地问是否有事要奏,底下却皆是一群只会阿谀奉承的饭桶,就和这递上来的折子一般,全是废话。”

    谢桐微微仰起下巴,与较他高了半个头的闻端对视,目光锐利,丝毫不逞让:

    “太傅打理朝政多年,这些蠢材却满堂都是。闻太傅你说,朕究竟该治谁的罪呢?”

    一室寂静。

    片刻后,闻端垂了下眼,动作极其缓慢地俯身,将地上那本支离破碎的半本奏折捡了起来,拿在手里。

    “是臣之过。”他缓缓开口道:“圣上息怒。”

    自从谢桐踏进这间御书房以来,这是第一次听到闻端唤他圣上。

    “水患一事,工部尚书刘黔在五日前曾禀过,臣已派治水能臣赶赴东南,不日便可抵达。”

    闻端将那半本折子拿在手中,轻轻敲了几敲,不紧不慢陈述:

    “圣上首日上朝,刘尚书或许以为此事已有解法,不必再向圣上禀报。请圣上看在他连日为水患操劳的份上,免了对他罚俸三月的处置。”

    果然,闻端根本就知晓朝上发生了什么。

    即使他不在朝上,也有大把的耳目向他传递消息。而现在这句话,是要谢桐收回谕旨,不再处罚他闻端的党羽。

    谢桐攥着的拳更紧,语调也更冷:“朕如今是天子,天子一言九鼎,岂有收回成命的道理?”

    “还是说,太傅认为自己的话比朕更管用?”

    “臣并无此意。”

    闻端没有一点慌乱,依旧是那副万事掌控于心的神态:“只是圣上初登基,根基未稳,便已因如此小事责罚数个臣子,难免招人妄议。”

    谢桐咬了咬牙。

    他当然知道现在动手操之过急,原本谢桐并不是不够沉稳的人——只因昨夜的那个梦。

    梦里,谢桐通过那些文字描写,清晰地看见自己失去权柄之后的景象,他沦为玩物,抛却来之不易的江山,成为一头只知情.爱的淫兽。

    登基首日便有如此离奇梦境,谢桐不免认为,这是上天在警醒自己。

    他闭了闭眼,明知得罪闻端后果难以预料,却必须寸步不让,否则一日退让,以后就是日日退让,他已经退了这么多年,不能再——

    谢桐开口说:“朕……”

    闻端却忽然同时出声:“圣上临朝,刘黔等人确实应该将近日要事再禀报一遍,圣上若是执意要罚,臣等遵旨便是。”

    “只是圣上亲理政事不久,此时不应在明面上结怨。”

    闻端说:“臣方才在案前替圣上拟好了处罚的旨意,圣上若觉得没问题,在末尾处加盖玉玺印,再令人取走就行了。”

    谢桐怔了怔,一时间不知他是何意。

    闻端的眸子是纯粹的墨黑,一点杂色也没有,更难在其中探寻显露出的情绪。

    在谢桐不解地看向他时,闻端低下眼,神情不变,微微对谢桐一礼,而后道:“臣告退。”

    “圣上若是住寝殿不惯,难以入眠,可回臣的府邸休息。”

    临出门前,闻端突然又嗓音淡淡道:“圣上还是太子时的居所,臣给您留着。”

    谢桐立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才拒绝道:“朕如今已有寝宫,不劳烦老师了。”

    闻端离开后,谢桐踱步到御案后,果然瞧见右手边整整齐齐放着三卷明黄的圣旨卷轴。

    一一打开后,谢桐蹙了下眉。

    闻端确实已经帮他拟好了旨意,字字句句都和谢桐朝上所言的一致,并没有私自给工部尚书刘黔等人减免处罚。

    这是什么意思?

    谢桐手指抚着明黄卷轴,感到十分困惑。

    闻端的亲笔字如其人,字字铁画银钩,如龙蛇飞动,气势透过纸背扑面而来,非常具有辨识度。

    若是刘黔等人领了这圣旨,自然能得知是闻端亲笔写就……

    思及此,谢桐抚着圣旨的指尖一顿。

    那这责罚的旨意,就不仅是自己的意思,甚至也是闻端默许的。

    这封圣旨到了工部尚书等人手里,他们就会知道,闻端是同意自己今天早上当众下的旨意的。

    这样的话,刘黔等人即便有怨,也不敢再寻由头发作。

    谢桐轻轻舒了一口气,但很快又拧起眉心。

    闻端早就知道自己会坚持己见,又何必在刚刚说那么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谢桐捏着圣旨,十分恼怒地心想,或许是看自己新帝登基,春风得意,故意过来给人添点不痛快……

    下一刻,御书房外,罗太监尖着嗓子传话:“圣上,简相、林将军求见。”

    *

    闻端坐着轿回府。

    朝廷上下,只有闻端有乘轿出入宫内外的权利,这是闻端掌权时的老规矩,谢桐登基后,似乎是忘了收回这项特权。

    轿夫脚力沉稳,轿辇几乎不见晃动,闻端神色散漫倚在其中,半晌后,从袖中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半封被谢桐狠狠砸到他脚下的奏折。

    闻端把这半个折子捡了起来,出门时没还回去,谢桐竟也没发现。

    折子是个五品官员递的,满纸阿谀奉承,看了实在令人讨厌,也难怪谢桐发那么大火。

    闻端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抚过那折子参差不齐的断处,指腹有细细的刺挠感,就和刚刚御书房里那个眸色明亮,咬牙忍耐的人一样,长着满身的刺。

    “真是长大了……”

    微不可闻轻喃出声,闻端抚摸着那折子的断裂面,暗叹一口气,很无奈地勾了一下唇角:“……还挺凶。”

    “官爷。”听见轿中闻端唤人,一个暗卫飞身而下,紧贴着轿子的木窗,隔着帘问话:“什么事?”

    帘后递出来半封被摔烂的折子,闻端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只用那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了叩折面:

    “这折子的主人似乎很喜欢写些奉承话,那便让他明日闭门在家,亲笔写出百封哄圣上高兴的折子来,每封用句不能相同,明日戌时,先送到我府上过过目。”

    暗卫面不改色地接过折子,低声应道:“是。”

    *

    谢桐坐在御案后看了几本奏折。

    闻端早上在这里坐了那么一会儿,许是闲得无聊,还把案上的折子给分了类。

    左手边最远处的那堆是没什么实际意义的请安折子,右手边的寥寥数本则是稍微提了点正经事的。

    而正前方整理出来的几本,则来自丞相简如是、刑部侍郎齐净远等人。

    折子里的内容看似平常,实则细读下来颇有见解,谢桐看完这几封奏折,正好罗太监领着人进来御书房。

    “圣上,简相和林将军到了。”

    谢桐合上奏折,喝了口热茶,随意道:“坐吧。”

    等罗太监出去后,谢桐才打量了一下面前坐着的两个人。

    这一瞧不要紧,见到简如是和林戎的脸,谢桐立马又想起那个该死的梦境。

    ——梦里的数个同人文里,简如是、林戎等几个人都是他的常驻“CP”,什么文里都能出来露个脸。

    简如是作为大殷的右丞相,年纪非常轻,今年不过二十五有余,担任丞相一职也不足两年,平日里负责协理朝政大小琐事,一些小的事情,他甚至可以直接自己下令处理。

    而左丞相的位置空悬,谢桐一直觉得,那是闻端留给自己的位子。

    “还未贺过圣上登基之喜,今日补上,请圣上不要怪罪。”

    简如是开了口,他有一双温柔含情的柳叶眸,说话时嗓音温和,听起来令人如沐春风。

    朝廷上下对简如是这个右相的评价都不错。

    谢桐以前也觉得简如是待人处事都很好,但今日听见他开口说话,看见那双望过来的眼眸,谢桐就控制不住地回忆起那些CP文的描写。

    “简如是床上床下有着两幅面孔……”

    “简相对新帝早心生情意,苦苦压抑多年后,那浓郁的情感甚至悄然发生了变质……”

    “简如是喜欢亲吻谢桐的眼泪,他疯狂地迷恋着那个人的一切……”

    见谢桐坐在书案后一动不动,简如是蹙了下眉,神色有几分困惑,再次出声:“圣上?”

    谢桐:“………………”

    “圣上可是身体不适?”简如是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关切地问:“臣见您脸色不佳,是否需要请太医过来?”

    “……不用。”谢桐咳了一声,垂下眼道:“朕无事,你坐着吧……别走过来了。”

    简如是的动作一顿,轻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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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道:“臣遵旨。”

    谢桐有些僵硬地坐在椅子里,把视线集中在面前的折子封面上,尽量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不紧绷:

    “你们两个的心意朕知晓了,还有没有什么事?”

    简如是缓缓道:“是有一事,方才朝上……圣上问的那几句话,臣等没有出面回答,是臣的不是,特来御书房和圣上请罪。”

    谢桐眉心轻轻一动,瞥了他一眼:“此话何意?”

    “不要再和朕打哑谜。”谢桐冷冷说:“朕最不喜这一套,简相你知道的。”

    简如是笑了一笑。

    他笑起来非常温柔好看,眉眼弯弯似月牙,谢桐见了却心内一悚,忙低头继续盯着折本看。

    “圣上……很多话不便在朝上说,只能寻到机会再与您细谈。若圣上有什么不解之处,可以召我前来解惑。圣上既已登基,臣便是圣上的臣子,始终是站在您这一边的。”

    谢桐听了这一番话,心内清明。

    闻端掌权多年,现今朝廷内外多是闻端的人,简如是的确不方便在朝上公然支持他。

    如此看来,闻端手底下的朝廷也并非铁板一块。

    谢桐慢慢寻思着,开口道:“简相的话朕明白,只是此处人多眼杂,待得空再与简相细谈。”

    简如是颔首称是。

    两人又聊了几句闲话,谢桐忽然注意到御书房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谢桐忍不住抬眼看坐在更远处的男人:“林将军今日前来是?”

    林戎穿着武将官袍,暗青色的服饰愈发衬得他面色冷硬如铁,坐在那里不动时,比任何人都更像一尊煞神。

    听到谢桐问话,林戎短暂地抬起头,与谢桐对视了片刻,面无表情道:“臣来向圣上表忠心。”

    谢桐:“……”

    虽然对林戎的惜字如金早已习惯,但一想起林戎也曾被写入同人文成为他的“CP”,谢桐就浑身不自在。

    林戎这样一心征战沙场,不足三十就已经官拜镇威大将军,洁身自好从未有过任何谣言的人,怎么会喜欢男人?

    那些胡乱编造文字、污人清白的写作者,真该被押去杀头。

    “林将军好不容易回京城一趟,听说过几天就要回北境了?”

    谢桐想着自己已经是天子,除了关心朝政,还得抽空关心一下臣子,于是随意挑了个话题,对林戎道。

    林戎:“是,三日后走。”

    谢桐点点头,又试探性地问:“林将军年纪也不小了吧?先前回京城,父皇在病中没能考虑到将军的终身大事。如今朕登基,将军若是有意中人,也可以提出来让朕赐婚。”

    “边关寒苦,”谢桐道:“将军独身一人,总是难以顾全自己。”

    “……”林戎说:“臣无意此事。”

    谢桐总觉得他这话和梦里的某本同人文有相似之处,脸上的笑容微微敛起,咳了一声,继续劝道:

    “朕知将军心系边境百姓,但儿女姻缘毕竟也是大事。将军如果目前没有喜欢的,朕也可以命人将各名家淑女的画册送上来,将军若有中意的,可以相约着见一见……”

    林戎闭嘴不说话了,一副欲言又止最后皱眉的模样,良久后,还是放弃了说话,只直直盯着谢桐看。

    谢桐:“……?”

    林戎征战沙场十年有余,身上沉淀了浓重的杀戮血腥之气,这样牢牢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让人恍觉自己已经成为他刀下的猎物。

    谢桐被林戎盯着看久了,也不适起来,反问:“将军看着朕作甚?”

    林戎终于移开目光,淡淡道:“不劳圣上费心,臣的婚事,臣自己会处理。”

    朝廷上下,敢这样和皇帝说话的,估计也就林戎一个。

    谢桐却没在意他的语气冒犯,还对刚才林戎那直勾勾的视线感到万分不适。

    下一刻,谢桐偏了下脸,竟然发现丞相简如是也在看着他,黑眸平静,含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谢桐的头痛了起来,忍不住开口:“如果无事的话,两位爱卿请出去吧。”

    再待下去,谢桐都要怀疑自己依旧待在梦里,才会在简如是和林戎脸上看见那么……令人遐想的神情。

    让两人离开后,谢桐长叹一口气,把自己那点多余的思虑撇开,食指中指曲起,在书案上敲了三下。

    听见谢桐的讯号,暗卫关蒙飞身而下,半跪在地上行礼:“圣上。”

    谢桐揉揉眉心,语气疲倦道:“你刚刚听见了什么?”

    关蒙沉默片刻,如实陈述:“圣上与简相、林将军两人交谈。”

    谢桐放下揉眉心的手,垂眸看着一身黑衣的青年,语气淡淡:“今日朕与简相和林将军的谈话,你不能转述给闻端。”

    关蒙没有答话。

    “朕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

    谢桐的嗓音变冷:“朕是在命令你。如果你做不到,朕迟早会换了你这个暗卫首领,让一个会听朕话的人来当。”

    关蒙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平平道:“简相、林将军进了御书房,此事多人目睹,无法隐瞒。”

    谢桐摸着桌上的茶杯,漫不经心说:“那还不简单?就说朕与他二人聊了些无关痛痒的闲话,想给林将军赐婚不成就行了。”

    关蒙依旧固执地低着头。

    “——关首领。”

    谢桐的脸色彻底冷了下去,手一抬,就甩袖将桌上那白瓷茶盏扫了出去,直直砸到了地面上,碧绿的茶水迸了出来。

    “你曾是朕身边最亲近的亲人。”谢桐狠下心,硬声道:“但如今,朕看你这副样子,真是无比寒心。”

    关蒙原本没什么反应,听见最后几个字,却霍然抬起头,死死盯住谢桐的脸。

    “滚出去。”

    谢桐居高临下地站在御案后,开口命令。

    关蒙却不走,还是盯着他。

    谢桐这下是真实恼了,暗骂几声,今日这一个个的,全都用这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盯着他看做什么???

    难不成是真的没从梦里醒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