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芬开门的那一刹那，见是林亦珩，“咦？亦珩。”无需多想一分，她便知晓他这不偏不倚的时间前来的目的。
“今天怎么过来了？”她明知故问。
“唔......”林亦珩用一种“你明知故问”的眼神看向她，随口答：“来看看外婆。”
陈素芬存了几分逗乐的故意，“昨天不是才见过吗？”
此时此刻，他想见想看的人正在客厅沙发坐着呢，可不是他外婆。
林亦珩也不搭理她了，径直走到客厅，见到了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
她的半长的秀发慵懒地散在肩上，似蜂蜜色的一缕正贴在脸颊边，红唇焰焰，衬得白皙的脸颊也似蜂蜜透亮。
才半个月未见，他却觉得相隔累月，将她脸上的一分一寸都描绘得仔仔细细。
陈素芬去开门时，沈蓠也只觉是新来了客人，都没注意到陈素芬那惊讶的一声“亦珩”，两人在门口多说了两句话，她才听出是林亦珩的声音。
她此刻也没心思听蒋老师他们说话了，坐立难安的。她不清楚这时候陈老师他们一家知不知道她与林亦珩的恋爱关系，又清楚他来这儿的目的，纠结又心动。
沈蓠也意外在这见到他，她是跟他说过，今天会来陈老师家拜年，谁知道他会跟来。
他自进门后就直直看向她的眼神，让她涨红了脸。大概是这儿大多是跟他有关的亲人，有点儿像见家长的架势吧。她才不会承认，见到他的这一刻，她也确实有一瞬间脸红心跳的悸动呢。
沈蓠挺了挺脊背，迎向他的眼神，还微蹙了蹙眉向他发出了【你怎么跟来了】的疑问。
林亦珩挑了挑眉，向她表达【想见你】。
这在沈蓠看来，就是种挑衅，仿佛在说【我偏要来】。
陈素芬向另三个女同学介绍，才将他们神奇的眼神交流给拉断，“这是林亦珩，我外甥。上次我和老蒋的结婚周年纪念，你们见过的。”
陈佳南知道某人今天来是为了什么，只识趣地说：“陈老师，我和菡影都认识他的。”
陈素芬当即笑说：“噢，对。你们同一届的，认识也正常。”
“亦珩哥哥。”晏晏从沈蓠身边跑向林亦珩，以同样的姿势抱住了他的大腿。
“姨父。”
“外婆。”
他伸手过去抱起晏晏，一面向他们问好。
蒋邺成和老太太都心照不宣，也默契地没有说破。
他们心里清楚今天的沈蓠只是陈素芬的学生，而不是他的女朋友。
陈素芬按规矩有心要留他们吃饭，便拉上蒋邺成去厨房忙活中餐。
而林亦珩则被晏晏拉上阳台，去陪他玩他那一堆玩具。
趁另外三个同伴在与老太太说话的间隙，她气呼呼地给他发了一条微信：【跟屁虫】，还附带了一张能够准确表达她情绪的大脸小女孩的表情包。
兜里的手机“叮”地一声微信提示音，他大概猜到了，脸上挂着宠溺的淡笑，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见她那孩子气的三个字还带一个气鼓鼓的表情包。他脸上的笑意更甚，不过他也没回她，瞧了一眼便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亦珩哥哥，你在笑什么呀？”晏晏小朋友在拆他的玩具汽车，可他实在是忽略不了身边的亦珩哥哥呀，所以他发出了这样的疑问。他还没等到亦珩哥哥的回答呢，便歪着头，恍然大悟似的“噢”一声，“我知道了......”
林亦珩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凑到他面前，向他比一个“嘘”的手势，才算是制止了他。
他们双方的家长还没有见过面，而她今天只是来他阿姨家拜年。若此时被晏晏说穿，实在是叫她无法应对。
晏晏也将他短短的食指放在嘴巴上，发出长长的一声“嘘”，然后重重地点头。
这厢沈蓠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发完那条微信后就自觉加入了他们的闲话。
其实这个闲话也是有风险的。沈蓠和他们一直相安无事地闲话到了陈素芬叫他们上桌吃饭，桌上蒋邺成作为主人，招呼大家不用客气，想吃什么菜就夹。然后隔壁班的一个长发女同学大概是为了缓和气氛，就闲话到了老太太身上，把她一顿夸，“奶奶，您平常没少锻炼吧？我看您精气神比同龄人要好很多呢。”
老太太得到如此夸奖，心花怒放的，摆手道：“嗐，我那都是瞎锻炼。”
陈素芬在旁边搭腔，“每天早晨六点起床锻炼，雷打不动呢。”
沈蓠惊讶不已，有恒心是他们家祖传的优良品德吗？
“那奶奶您可是真有毅力，这要换做是我可做不到。”
先前在客厅，她们三人作为校友，谈些学校间不为人知的八卦和工作近况，老太太倒是没拉上沈蓠说上多少话，只是看这姑娘越看越喜欢，这会儿她真是没忍住，伸起食指指向林亦珩，温和地说：“你可以同他一样叫我外婆。”
这话一出，陈素芬和蒋邺成倒是很淡定，而另同行三人的表情是这样的：？！
林亦珩无奈抚额，索性不去看沈蓠此刻的表情。
反是晏晏四面瞧瞧大家的反应，再去看沈蓠姐姐，她好像脸红红的，很不好意思呢。
终于他像是守了长久的秘密被许可公布一样的大声说：“亦珩哥哥，这可不是我说的。”
然后下一句话又是足以让沈蓠当场社死的程度：“沈蓠姐姐，你就不要再装啦，我们都知道你在和亦珩哥哥谈恋爱啦。”
小家伙简直天真得有让人尴尬到脚趾抠地的本领，沈蓠现在是脸色爆红，配上她那张红唇，都要像个任人观赏的红猴子了。
她是真的尴尬到脚趾都要把陈老师家的餐厅抠穿了。她在心里咆哮，谁装了啊啊啊啊啊！！！
此刻还不算完，班上的女同学揶揄似的来了一句，“可以啊沈蓠，上次回去就好上了吧？”
这个上次是指陈素芬和蒋邺城结婚周年纪念那次。
林亦珩今天只是想来见她一面，无意陷她于此种尴尬的境地，有意解围，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老太太抢先了一步，“我先申明，我是刚刚才知道的。”
晏晏用他短短的手指虚虚地指了指老太太，“外婆你骗人，明明你早就知道了。”
“我只知道你亦珩哥哥跟一个叫沈蓠的姑娘在谈恋爱，我刚刚才知道她叫沈蓠，你说我是不是刚刚才知道的？”老太太有意要逗她，说了一大串。
晏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是的。”
她的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那你说外婆有没有骗人？”
他摇摇头说：“没有。”
话落便惹得大家哄堂大笑，也算是化解了沈蓠的尴尬。
那个女同学也知趣地另起了话题，大家又都该吃该喝翻过了这茬。
唯有老太太凑到林亦珩身边，悄悄说：“是照片上那姑娘吧？”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他也坦诚，“是。”
“外婆眼力还可以吧？”她苍老的脸上求夸奖的神态尽显无疑。
林亦珩笑着点头，“还可以。”
得到大孙子的肯定，她称心地点点头，终于慢条斯理地动起了筷子。
吃过饭，沈蓠同另三个同学又陪同陈素芬和蒋邺成他们说了会儿话，才道别。
林亦珩见状也说：“那外婆、小姨、姨父，我也同他们一道回去了。”还没落下晏晏，“晏晏，哥哥下次再陪你玩。”
晏晏乖巧地点头，“好，我下次要和沈蓠姐姐一起玩。”
沈蓠这回大方地应下来，“好，下次姐姐和哥哥一起陪你玩。”
陈素芬也不客气地对林亦珩说：“走吧走吧，下回两个人一起来啊。”
这话有玩笑的成分在，或许也有点儿真诚。
沈蓠又红了脸，倒是林亦珩牵起她的手，将手指扣进了她的指间，说：“好。”
走出陈素芬家，就与他们分别。沈蓠和林亦珩默契地想要同彼此走一走他们曾经走过的校园。
此时，沈蓠才向林亦珩发出了疑问，“陈老师一家怎么会知道我们谈恋爱的？”
他失笑，“沈小姐，你大概忘了，你未来婆婆也是一个爱八卦的中年妇女。”
“噢。”她又问：“那晏晏怎么会知道呢？”
“除夕夜那天晚上。阿姨问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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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跟你在恋爱，晏晏和外婆都听到了。”他耐心地一一回答她的问题。
“还有问题吗？”他问。
她摇头，“没有了。”
她没有他有。
林亦珩其实一直对某人记性不好把他忘记这件事耿耿于怀，他此刻有些委屈又带些试探，“高中时跟你的第二面你还记得是在哪儿吗？”
“怎么不记得？喏，不就是在那儿吗？”沈蓠站在他身边，伸起食指指向了喧嚷的篮球场。
那里朝气的男生互相追逐竞争，边上的女生在为心仪的男生喝彩加油，她仿佛看到了她和他的青春，也体会到了他当时穿过篮球场拥挤的人群小心翼翼又满心喜悦靠近她的心情。
林亦珩内心欣慰又得意，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还不算太健忘。”
她在他面前总是不自觉地露出小女人的姿态，“哼”地一声朝他撇了撇嘴。
“沈蓠？”
一声试探的呼唤声，掐断了两人间的脉脉温情。
“何易？”沈蓠收敛了笑意，仔细地瞧清了面前这个唤他名字的人。
“是我。”何易这会儿也确认了眼前的女人是沈蓠，面对她同样试探的呼唤，他肯定地答。
毕竟眼前的她是他从未见过的她。
何易的眼神移向她身边的林亦珩，她“噢”一声，大方又轻快地说：“这是我男朋友，林亦珩。”
他向林亦珩伸出手，“你好，翔子的婚礼上见过一面是不是？”
林亦珩伸手回握住他的手，“对。”
“怎么？你也像我们一样到学校找回忆来了。”两厢礼貌的招呼过后，沈蓠起了寒暄的话头。
“公司年前新接了学校的图书馆项目，趁春节假期过来查下勘。”何易表示自己很敬业。
“你这敬业精神值得钦佩，不过你剥削人家与家人团聚的时间，带人加班，人家愿意吗？”沈蓠朝他身后的不远处努了努嘴。
只见何易身后的不远处站了一个年轻女生，半长不短的头发，一身既休闲又柔美的打扮，肩上还背了一个宽大的包，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大概是他们的专业工具吧。
没想何易也没介意，还义正言辞地说：“她还愿不愿意，我这牺牲我难得的春节假期带她学东西呢，她应该感谢我。”
他身后那女生本来满脸的怨气，见他回头，脸上顿时堆上了笑。
何易怎么会没有看到她直白的情绪表达，说罢嘴角勾起了丝笑意。
沈蓠心领神会，点头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与他道别，“那我们先走了，有空再聚。”
林亦珩一路上沉默不语，到了车上，就开始找烟，拈一根扒在嘴边侧头去点烟，沈蓠伸手握住他点烟的那只手，将烟取下来放进烟盒里，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掌心，“怎么了？吃醋了？”
他嘴硬不承认，“没有。”
“还没有，你一吃醋就抽烟。”沈蓠戳穿他。
她又继续安抚她，“何易你见过的啊，去年在路路的婚礼上。他一直一厢情愿，我没有一点意思的。还有你刚也看到了，人家的心思早就在那小女孩身上了，可没有我什么事了……”她心疼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
话头还没完，他便强势地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至自己身前，他也向她靠过去。他灼热的呼吸沉沉地覆向她，下一秒，便吻·住了她的唇。一改往日的温柔和细致，带着强烈的占有意味，他长驱直入地逼·进她的口腔，温热的舌头碰到她的，一下地交缠，一下地松开，他轻咬慢吮，最后停在舌尖，细细地温柔地触碰摩挲。
好半晌，他终于松开她，可额头依旧留恋地与她相抵。
沈蓠的双颊酡红，呼吸有些急促，用鼻尖轻轻碰上他的，低声说：“那我过两个月要去苏市怎么办？万一碰上他呢？”末了，她故意加上一句：“说不定还会碰上袁旭呢。”
“我不怕。”他也低声说，嗓音哑哑的。
“不怕什么？”她仍旧保持着与他额头相抵的姿势，可眼睛却望向他的眼里，她看到了那个温和又柔媚的自己。
“因为现在你爱我。”他答非所问又自信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