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苏长乐
    长风听着阿山的话,终于真心实意地露出了微笑。

    他从出发时就知道,寻找那个传说中的医谷希望渺茫,而他和青岚大概率会葬送性命,但他还是不得不去。

    因为要治青岚的病,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多谢小友”长风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一个异常漂亮的弧度,像一只美貌的狐狸。

    阿山并没有搭理他,只是一步接一步紧赶慢赶地往前走,好像后面跟着的不是人,而是要命的野兽。

    或许,后面跟着野兽会更好些,起码可以干脆利落地杀掉加餐,阿山心想。

    但既然跟苏易安有关,想必主人……不对,师姐必是要见他们一面的。

    而且……阿山看了看树上十字形的疤痕——这是医谷外围迷障的阵眼。这二人既然能找到这里,必然有些本事,即使没有他引路,最后也会摸进谷里来。与其拖着这几天,还不如直接带回谷里,起码在明面上还能看管着。

    想着,阿山又加快了脚步,他为了观察这两个人,已经迟了一个时辰了,师姐怕是等急了。

    乌木确实等了很有一会,当门人说阿山终于到了的时候,乌木一边加快步子出去,一边想着阿山真是太没时间观念了,平白让她等了可久,可得好好欺负欺负。

    直到她走到正堂,看到长风和青岚。

    乌木瞬间放了眼角的笑意,将嘴角拉平了去,摆出光风霁月的医谷谷主模样。她缓了步子走到椅子上坐下,神色平静冷淡,道:“今儿可真稀罕,来客了。”

    阿山向她行礼,道“师姐。”

    “嗯。”乌木浅浅应了一声,看向长风和青岚,道:“二位来这有什么事情?”

    “在下长风,舍弟青岚,前来求药。”长风恭恭敬敬向乌木行了个礼。

    “舍弟?”乌木看着他,眼神似笑非笑,“哼。”

    长风保持着拱手的姿势,并不回答。青岚在他身侧站着,瞧着松松散散的,实则将身体绷紧了。

    乌木并不很在乎他们的反应,她不在乎人情世故,也不关心其中的图谋心计,她只是笑这两人的伪装过于拙劣。

    “算了。”漫不经心的口吻,但是又理所当然,乌木说,“我不关心你们是什么关系。但你能出得起什么价钱?”

    “黄金万两,良田千亩,金银玉帛。只要阁下能救,在下愿悉数奉上。”长风垂眸,恭敬。

    “哦?”乌木饶有趣味的挑了挑眉,指了指青岚,“只要救他?”

    她笑的极促狭,仿佛看见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长风绷紧了身体:“是。”

    “可我对那些东西没兴趣。”那抹笑容在乌木脸上变得肆意而轻蔑。

    “这个筹码不够。”乌木笑着看着长风,双手交叉搭在腿上。

    长风却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终于站直了抬头看她,脸上仍旧带着温和的笑意:“果然,苏大夫说的不错,这些打动不了您。”

    乌木饶有兴趣地偏了偏头。

    长风轻笑了一声,声音依旧温和而平静:“苏大夫让我给您带来了一个消息。”

    然后乌木听见长风轻轻吐出那两个字,仿佛重逾千钧。

    他说:“雀舌。”

    乌木沉了眉,轻笑了声。她站了起来,将背挺直了,阳光洒进来,她的背影将整个房间都笼罩在内,却使人陷入一种莫名的安心。

    长风听见乌木说:“好”。

    雀舌对乌木来说确实相当重要,不过不是治病救人的重要,而是誓要毁掉的重要。

    外界的传言或许夸张了些,但也不完全是错的。雀舌确实可以解百毒,治百病,甚至可以帮人提升修为。

    但任何东西都不是没有代价的。想要得到什么,就要用什么去交换。

    而这件事情,是雀舌教会她的。

    当然,不只教会了她,还教会了很多人。而苏易安,勉强算是其中之一。因为他的爷爷,苏长乐御医,是真真切切尝过雀舌的人。

    而雀舌这位药材,有剧毒。

    旁人不知道,但乌木跟苏长乐的缘分很深,苏长乐算得上她半个父亲。

    乌木七岁的时候就从医谷的张长老手里出师了,她足够聪慧,遍览群书,也足够敏锐,病人的脉相、病症、病因,对她而言都一目了然。

    按理来说,出师的医生就可以去游历天下,治病救人,大展身手。只要不违背入谷时立的誓,哪里都该是去得的,医谷也不会对弟子多加约束。

    但张长老是个过于负责的师父,他看着当年丁点大的小屁孩放出闯荡天下的豪言壮志,叹了口气,给乌木扔到了皇城的千金堂坐诊,让苏长乐看着她。

    苏长乐不是药谷的医生,他的医术来自于家族传承,且他自己是个医痴,又怀着济世救民的仁心,真真算得上当世顶尖的医道高手。整个药谷也就谷主能跟他打打,张长老都是他手下败将。

    但当年少年人不打不相识,还是个毛头小子的张长生死皮赖脸凑到苏长乐家的医馆里当坐诊大夫。这两个医痴,同吃同住同看诊,偶尔还要较个劲,于是关系突飞猛进,在当年秋天苏家祭祀之后,两个人结为异姓兄弟,发了血誓。

    张长老收乌木的时候,是当女儿收的,只是严肃些,还有些师父样子。而苏长乐的样子,像极了女儿奴。

    彼时苏长乐已经成婚,有了三个儿子,但没一个女儿,他想要女儿想得要疯掉,而张长生恰恰好给他送过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一问,嘿,才七岁,那可不当宝贝宠着,好吃的好喝的好看的好穿的,让医谷出来的小神医,不但见过了天下百药,还见识了天下百味。

    孙子们自然有拈酸吃醋不得意的,但偏巧无论武功还是医术,没一个打得过乌木。而只要事情不大,小孩子的打打闹闹,苏长乐是不帮他们的,还要说他们欺负妹妹。于是乌木逮着他们可劲儿造,一个个训得服服帖帖。

    乌木在苏长乐家里待了五年,招猫逗狗不谈,跟着苏长乐确实也见识了各种各样的病症,还将苏家的医术也学了个遍,惹得苏长乐每次都抚着胡子笑。

    后来乌木再见到苏长乐的时候,是在乌木二十二岁那年,苏长乐四十七。

    那个时候,乌木是跟着谷里的大长老去送药的,送的就是“仙雀”。

    苏御医试了仙雀,给文宗皇帝开了方子。然后把乌木拉到家里,用银针放血,长叹了一声。

    因由很简单,谷主越是不让谷里人动仙雀,乌木越喜欢背着谷主扒拉仙雀,还大把大把地啃。

    这次被苏长乐逮住,苏长乐第一次把乌木狠狠揍了一顿,乌木不敢还手。

    但揍归揍,苏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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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还是把乌木留下来了,两人又合伙把张长老拉了进来,没日没夜的翻书、实验,把各种药试了个遍,终于将制药人的法子琢磨了出来,把乌木练成了药人。

    很疼,但是很有意思,而且保住了命。

    当然,苏长乐能抓住乌木小辫子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苏长乐自己也尝过雀舌,准确地说,他尝过吃了雀舌的人——他父亲苏七味——的血。

    当年献给文宗皇帝的仙雀,苏七味闻了味,便知道了七分,他试了药,便肯定了所有猜测。这是苏七味的天赋——要命的天赋。

    苏七味带走了仙雀,自己用了,然后以血为引,熬了药,救了文宗皇帝。

    之后,苏长乐被苏七味叫到房间里,让他跪下,给他灌了一碗自己的血,叫他记住这个味道。苏七味的神情那么严肃,以至于苏长乐强忍着害怕,哭着记住了那碗没有丝毫血腥气的血的味道。并且知道了那个秘密,雀舌治病救人,乃是以人为引。

    苏七味瞒下了这个秘密。而他能瞒下这个秘密,大概也是基于他的天赋,仙雀并没有能要他的命,他像是在阴阳之间走钢丝,用他要命的天赋,把千百种药材试了一遍,综合着仙雀的毒性,从无到有,把自己练成了半药人,好好地活到了寿终正寝。

    而现在苏长乐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乌木和张长生,他是真的把乌木当成自己的女儿。于是那几年,三个当世顶尖的药师,补全了那张方子,把乌木练成了药人。

    乌木自己并不在意,苏御医待她可好,样样周道,精心宠着,看着他逗自己的儿子们。

    但苏长乐和张长生的眼睛里总是闪过落寞。

    乌木最后见苏御医是在五年之后。那时候她才知晓,苏长乐在当年大长老献药的时候,做出了跟他父亲一样的决定。苏家没有违抗皇权的力量,而作为医者的他,也做不出轻视生命的事情。更何况,他那时已经有了药人的方子,只可惜,苏长乐没熬住。

    乌木见苏长乐最后一面的时候,他已经很瘦了。可苏长乐看见乌木的时候,眼睛里还是笑着的,语气温和地询问她的近况,就像是父亲询问久未归家的女儿。

    乌木陪他了他几个月,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那时她听见他向她道歉。

    苏长乐说:“抱歉,我不知道那么疼。”

    她以为她见惯了生离死别,能冷静处理。结果她仍旧为亲人的离去哭到撕心裂肺。

    记忆过于深刻和沉痛,乌木摇了摇头,将他们驱逐出去。

    但她还是忍不住想。

    有什么好抱歉的呢,她试药时候的难受不及见苏长乐逝去的万一。

    哦,对了,苏易安。他是苏长乐的孙子。

    苏长乐三个儿子,没一个学医的,因为苏长乐不允。但苏家长子苏平济的儿子苏易安,却也是个医学的神童。他爷爷和他爹不许他学医,但他自己偷偷溜进苏家的书房,看医书看得废寝忘食。

    他溜进书房这事还被乌木抓到过。乌木当时玩心一起,一考校,嘿,他还真会。

    当然,被乌木告诉苏长乐后,苏易安跪了三天祠堂这事不提。

    乌木想着想着,就快压不住嘴角的笑意。

    苏易安从哪得到的消息这事暂时可以不用考虑。但她必须得去走一趟,她要去看看那小子。犯了错要挨打,受了伤也要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